不管外面的紛紛擾擾，《石頭》劇組在有條不紊拍攝著。

　　每天，都有不少記者想要采訪，可惜，不管是華冰還是筱筱娛樂的，根本就不接受采訪。劇組所有成員，有了顧威的前車之鑒，誰還敢爆料?沒看到他現在局子裡還沒出來嗎?

　　關於這一點，花開和成桓章爭論過，還相當劇烈。

　　然而到最後，哪怕是成家子，也不得不承認，如今根本就不是曝光的好時機。

　　掀桌子是爽，但不能一直掀桌子，那樣的話就會引起別人的反感。

　　你衝冠一怒沒關系，畢竟人家一直在步步緊逼。

　　但是把膿包擠出來了，你還要得尺進丈，對不起，哪怕對你有好感的人也覺得不舒服。

　　在華夏，歷來講究中庸之道，我們經常說窮寇莫追就是這個道理。你把別人逼到絕路上，大不了魚死網破，誰怕誰呀?

　　成桓章即便在國外喝了幾天洋墨水，傳統文化還有待加強。

　　今天星期五，《傻兒》開播的日子。

　　經過山城台近十天的宣傳，只要是看過這個台的，都清楚這件事兒。

　　不能不說，王敬仁對電視台的掌控，達到如臂指使的地步，特別是齊德武的離任，讓整個台短期內只有一種聲音。

　　宮兵和張意哲也丟下劇組，專程跑到花開房間裡來，這是華冰娛樂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部劇，作為公司的一員，兩人都期待一炮而紅。

　　讓花開奇怪的是，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成桓章和師冬生的關系竟然相當不錯。

　　前者外放，後者內斂，要不是有華冰娛樂，兩個人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

　　“我的哥啊，你說在這裡找個陪我喝酒的人都沒有，難得師導和我能喝幾杯。”成桓章熟練地扯掉罐裝山城啤酒的拉環:“哥們兒，來。”

　　姓師在巴蜀話裡不好稱呼，因為我們看到陌生的男性，開口不管對方大小，一般都喊老師。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的，大家統一管他叫師導。

　　師冬生也不說話，抿嘴一笑，把自己的一罐居然一口乾掉。

　　得，花開算是明白了，就這種豪氣勁兒，成桓章最欣賞。

　　宮兵和張意哲在那裡小聲地討論著什麽，牛近這段時間以來，和劇組的主演們關系不錯，今晚說是找個地方吃火鍋看劇，順便考察下是不是把胖哥火鍋的招牌也打到山城來。

　　“你們那劇組一切都還正常吧。”電視機開著，卻沒有人看，畢竟大家都看過好幾遍樣片了，成片還刪節了不少。

　　“還行，有張總在，前兩天有人想整啥么蛾子，被他連消帶打處理好了。”宮兵打開一包龍鳳呈祥，給其他三人一個丟一根。

　　“具體怎麽回事兒?”花開臉色有些凝重。

　　“那些人吃大鍋飯時間太久，哪怕過檔到我們公司，還保留著一些磨洋工的習氣。”張意哲苦笑道:“總不能因為小毛病就開除吧。”

　　花開舒了一口氣，想想也是，劇組要不正常運轉，哪怕兩邊只有二十多公裡，他們也不會雙雙一起過來。

　　今晚，肯定不止華冰的人關注《傻兒》。

　　王敬仁上任一年多，很是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些列改革，把內部整合好了。

　　整個電視台氣氛還不錯，他這次也存在著賭一把，網上的《父親》看了不止一遍，不然不可能讓馬衛東和料想中的對手巴蜀台競爭。

　　同時也存在著撿漏的心理，山城台從來都沒有拿到過獨家首播權，

自製劇目前在考慮之中，外面的大劇組一集光是主演們的片酬都好幾百萬，一集下來一千萬都打不住。　　蓉城那邊傳來消息，張志光確實到省委宣傳部去了，但只是平調，手裡的實權大為縮水。

　　自己台裡僅僅是表面上看起來平靜，齊德武人是走了，上面看著呢。

　　當然，即便這次失利，位子肯定不會丟，不過在領導的心裡會記上一筆帳。

　　馬衛東還有王成玲，兩人都沒回去，守在王敬仁的辦公室裡。

　　山城台就算不是國內一流電視台，廣告商是不缺的。目前《傻兒》除了冠名商，其他的招商幾乎全完成了。

　　商家也不傻，山城台這麽賣力宣傳，不管電視劇的收視率如何，至少在觀眾沒有失望以前，每次一到廣告時間，自己家的產品就會被滾動介紹。

　　七點半，新聞聯播一結束，有五分鍾的天氣預報時間，整個山城市近日天氣都不好，幾全是陰天，挨著黔江和鄂省的東部南部，雨轉陰或者陰轉小雨。

　　辦公室裡沒有酒，只有煙和茶，由於王成玲也在，兩位男士乾脆就沒有吸煙。

　　不像華冰娛樂，王敬仁和馬衛東只看了第一集，兩集聯播，到第二集的時候，三人都聚精會神在看。

　　劇中有一句話出現了好幾次“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可以看出傻兒很講義氣，從而也為後面埋下了伏筆。

　　兩集看完，略帶巴蜀風味的片尾曲響起，王敬仁才猛然驚覺，竟然中途沒有半點走神，僅僅是廣告時間稍微松動了一下。

　　“如何?”他終於忍不住把一根煙拿在手上，煙盒丟給馬衛東。

　　“不錯哦，”王成玲伸了個懶腰:“二叔，待會兒我把所有的全部都拷回家看。”

　　“別的，”王敬仁擺擺手:“你二嬸要熬一兩天夜，我回家連飯都沒得吃。”

　　“沒事兒，我給你做。”王成玲俏皮地一笑:“馬哥，在你電腦裡拷，把鑰匙給我一下。”

　　望著侄女的背影，王敬仁歎了一口氣。

　　馬衛東趁機給上司點煙:“台長，姻緣沒到，你莫著急。”

　　“娃娃還是性格太強了，吃不得半點虧。”王敬仁狠命吸了一口，半天不抽，居然有些暈暈乎乎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結婚不到一年就離了。”

　　他也有些自責，當初還是自己托人做的媒，原想到男方在社保局，工作穩定，清水衙門，受到社會誘惑的可能性比較小。

　　誰知也有權色交易，王成玲哪裡受得了?知道後寧願淨身出戶也要離婚。

　　馬衛東可不想介入領導的家事，趕緊岔開話題:“台長，這部劇應該穩了。”

　　“但願吧，你今晚也別守著，明早結果就出來了。”王敬仁說著站起身:“乾脆讓玲兒把硬盤拿回家，台裡還有備份的。”

　　下屬可以提前下結論，領導不可以。

　　馬衛東點點頭:“也行，明天我要早起送娃娃，下午還要開家長會。”

　　“你們家馬泉幾年級了?”王敬仁找來一塊抹布，擦掉辦公桌上的煙灰。

　　“初三，明年夏天中考。”馬衛東情緒有點低落:“娃娃不細心，考巴蜀中學難度不小。”

　　“我有個戰友在西師附中，”王敬仁去水龍頭下洗抹布:“說是那所中學也不錯?”

　　他老家在萬州那邊，兒子萬二中畢業的，現在水木大學讀博士，對市內的中學不是很了解。又沒孩子讀書，無關緊要。

　　“哎喲，台長，到時候娃娃成績下來了要是不行，那就麻煩您幫幫忙。”馬衛東一聽樂壞了:“豈止不錯?在山城排名第一，第二才是巴蜀，第三南開。”

　　“沒問題，教職工一般只要混得不差，弄一個學生進去不難。”王敬仁收拾完辦公室:“走吧，我們去找玲兒，回家了。”

　　老花家今晚都聚集在爺爺那裡。

　　奶奶一看樂了:“誒，這不是我們家祠堂嗎?”

　　爺爺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老大去說了，家族都同意，我們姓花的不支持開開誰支持?”

　　克麗絲現在巴蜀話基本上都能聽個大概，她十分好奇:“靚靚，什麽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

　　“嫂子，袍哥是以前的幫會，你可以理解為行會。”花靚耐心解釋:“加入到裡面的人自稱袍哥人家。”

　　“和行會不一樣，”爺爺冷不丁來一句:“厲害的地方，連政府裡面都滲透了，把持一個區域的基本命脈。”

　　“不拉稀擺帶，就是做事靠得住。”

　　克麗絲似懂非懂，見廣告時間過了，馬上扭頭繼續看。

　　花母和二嬸與小姑今晚也破天荒沒有擺龍門陣，姑父又要準備展會，沒時間來，段戈學校要求上晚自習，待會兒自個回家。

　　大家專注的不是收視率，而是電視劇本身，估計這段時間每天都要來爺爺家。

　　讓人感到驚訝的是，成然豐和張茂華也在收看山城衛視。

　　自家孫子和花開在合作，兩位老人對華冰出品的電視劇非常關注，生怕是雷劇。

　　還好，沒有半點爛劇的影子。

　　“解放前巴蜀是這樣的嗎?”張茂華對巴蜀話也很精通，自家老頭平時都是這麽說的。

　　“差不多吧，”成然豐想了想:“反正很亂，到處都有棒老二。”

　　“有些是專業的，有些白天種地，晚上就去搶別人家。”

　　“這麽亂啊?”張茂華很吃驚。

　　“那時候大家都窮，”成然豐陷入了回憶:“還有一種挨門賊，你把門一開，人家偷偷進來拿東西，米面油衣服，就是這些日常用品。”

　　“對了，棒老二晚上搶了，那白天人家要報官啊。”張茂華還是很不理解:“都鄉裡鄉親的，又不是不認識?”

　　“我都見過，晚上臉上抹得黑漆漆的。”成然豐搖頭:“兔子不吃窩邊草，擦黑就走，隔三四十裡再搶。”

　　窮山惡水出刁民，有山的地方，不比平原，可能一座不起眼的山裡就是土匪窩。

　　第二天一大早，花開吊完嗓子回到房間，發現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馬衛東打的。

　　“馬哥，收視率出來啦?”他拿毛巾擦了下臉上的汗。

　　“花導，爆了！”馬衛東十分興奮:“等會兒給你打過來，馬上到紅燈路口了。”

　　花開不以為然，一個方言劇，只是講巴蜀話的地方收看，再爆能到哪裡去?

　　他飛快地脫下運動裝走進盥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