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猜呢?”格裡芬聲音滿是得瑟:“莫琳不是和我說你要全球巡演嗎?”
花開得知,克麗絲的醫院目前處於關停狀態,醫生出去到其他國家電視台參加綜藝節目,護士充當助理,人都沒有了。
“行,我等你吃晚飯。”格裡芬提高音量:“放心,帶你的情人來。”
或許是故意讓花開聽懂,他用的是英語。
“府南河水流,我心亂悠悠。合江亭邊候,江合人已走。花重錦官城,淚滿我衣袖。朔流追到寶瓶口,獨自上層樓。”
耳朵裡面聽格裡芬在那裡喜形於色地接電話,鈴聲快要到副歌了,花開終於按了接聽鍵:“好久不聯系了。”
本來,白琳琳是不想打這個電話的。
春節期間,幾天悶在家裡,豆豆前兩天還好,今天不曉得發什麽神經,文夕稍微逗弄了一下,就開始嚎啕大哭,一哭收不了口。
她弄得怪不好意思,這可是在老板家啊。
“豆豆想你了。”白琳琳起先覺得有很多話想說,事到臨頭,卻什麽都想不起來。加上旁邊還有正在哭的孩子和自己的員工。
“姐啊,我先回吧?”文夕小聲說道。
白琳琳擺了擺手,把電話交給白擎:“你不是哭著喊著要爸爸嗎?快,和爸爸講話。”
很奇怪,小豆子把手機接過去,再也不哭了,只剩下抽泣。
“爸爸,你什麽時候來接我啊?我想你!”孩子的感情是最樸實的。
幾年在一起,哪怕在花開最艱難的時代,白擎一直都在身邊。
其實,這孩子很懂事,從來都在一旁玩自己的,直到奶奶開始接手,他也每天不忘和爸爸說話,不管是去幼兒園之前還是下學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
“爸爸在很遠的地方,”想起爺倆相依為伴的歲月,花開的鼻子有些酸:“奶奶以前和你說過沒?過年期間不能哭哦,不然一整年天天都要哭。”
白擎一驚,連抽泣都使勁憋了回去:“爸爸,我沒哭呢,要不我來找你?”
孩子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話,恨不得把從兩人分開後的經歷都講給爸爸聽。
到後來,花開突然想起一件事,讓孩子交給他媽媽。
“對了,我那套房子想要收回來。”他說這話有些不好意思。
“啊?我交給中介,租給別人了。”白琳琳現在也不差錢,用不著賣房子。
“不是我自己住,我是把所有權拿回來。”花開解釋。
前身做事很不地道,留下的爛攤子只能自己來收拾。
“這個再議。”白琳琳顯然已經進了房間,剛才還聽見白擎喊姐姐一起玩的聲音。
“要不你把孩子接回去?”她試探著:“你也知道,你媽和爸爸都很喜歡他的。”
“你還不清楚為啥我同意離婚,直接把孩子交給你撫養?”花開瞠目結舌。
按說那麽聰明一女的,這麽久的時間也該想明白了吧。
“你不要聽別人說的,”白琳琳強解:“也就我扯起虎皮,用很便宜的價格拿到這套房子。我和他沒有什麽,上次見面在半年前,他還勸我不要和你分開呢。”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女人啊,花開有些無語了。
“不是他的問題。回京後,我們見一面,我現在要房子的理由,到時候會告訴你。電話裡不好講。”
“我馬上拍電影,不能找家裡要錢,
房子抵押可以貸一千萬沒問題吧。我試試手,賺點錢再說,不然沒有啟動資金,這趟出來積蓄全部花完了。” 花開很清楚旁邊的三個人不懂漢語,即便是格裡芬,曾學過的一些漢語,估計早就忘了。
在華夏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很多老外來這裡就是為了學習語言的,看到金發碧眼的人,我們張口就一聲“hello”,也許英語還不是對方的母語。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盡管花開知道他們不懂自己說的話,還是聲音壓得很低,就連最關鍵的事情也沒在電話裡講。
“你女朋友?”格裡芬臉色不好看。
再怎麽不會講漢語,裡面出現的爸爸媽媽還是懂的。他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現在又來勾引自己的女兒?
外國人也護犢子,不要以為過了十八歲,當父母的不再過問。
“前妻,我們離婚快一年了。”花開神情自若:“孩子她在撫養。”
格裡芬聳聳肩,嘴裡咕噥了一句冰島話,雖然不懂,大致也就是但願吧之類的意思。
“對了,我要辦一張本地卡,我的是華夏辦的,這邊又貴又不方便。”花開想到這問題。
前身過來的時候,連手機都不用,直接關機,開機後在機器上開通了境外漫遊,回去一直忘了辦套餐,不合算。
要是以前還好一點,現在趁著疫情幫未來嶽父拍部電影,回國後自己的導演生涯該起步了,不然也不會找白琳琳要房子。
家裡幾十百八萬還是拿得出來,拍電影或者電視劇,只能是杯水車薪。自己在國內沒有任何資歷,誰願意投資?只有慢慢起步再說。
一切都是錢,即便拍出來了還得找關系賣出去。
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的老路,資金是製約導演至關重要的要素之一。
“這個好說,”格裡芬不以為然:“在華夏我覺得大哥大好酷,這裡一切都很方便,最主要是費用比你們國家便宜。”
三人各忙各的去了,花開想了想,冰島卡還沒來,電話該打還得打。
這段時間青蓮社的人都呆在家裡,武青山的電話很快接通。
“師弟,你手機沒辦什麽套餐?”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前兩年我出國做了好幾期節目,他們給我辦的套餐,國內接電話顯示當地的號碼,你的還是你自己的手機號碼。”
“沒事兒,我找人辦本地卡,冰島這邊到處都有wifi,只是偶爾打打電話。”花開也不寒暄:“你派六六和誰過去了?”
“虎彪,”武青山的聲音越發低沉:“他們在鄂城適應了好幾天,每天都在賓館裡隔離著,今晚準備直接上台說相聲,鄂城人民,太需要振作一下了。”
“是啊,這兩天我都不想看新聞,心裡難受得緊。”花開歎道:“到處都是國內疫情的消息,國際上也有好多國家開始封閉一些區域。”
談起冠狀病毒,哥倆興致都不高,閑聊幾句就掛了。
冰島時間中午十一點,華夏這邊晚上七點,今天的鄂城看上去和以往沒什麽兩樣。
大街上,除了偶爾路過運送物資的車輛,幾乎見不到行人。
火神山醫院,病友們沒有誰玩手機,醫生和護士也不讓。
目前的研究表明,越是身體健康,就越能增強抵抗力,加大痊愈的希望。玩手機不管大人孩子,玩起來沒玩沒了,影響休息。
因此,每個病房裡面都只能看電視,大家看到全國人民在群策群力幫助這座城市,全世界除了美國鼓吹華夏威脅論,各國紛紛伸出援助之手。
千篇一律的,氣氛很壓抑。
護士會按時查房,每晚在看完新聞聯播以後,電視就要關了。
今晚上面有通知,說是組織大家看相聲。護士們又去檢查,看看是不是所有的電視都打開了,要是沒打開就問房間裡是不是有人不喜歡聽相聲。
本來,六六和虎彪到了以後,就想開展工作。
張寶舉每天不敢回家,日夜在電視台待命,最主要是他們小區在隔離,老婆韓穎和女兒張米都關在家裡。
再說他回家也麻煩,登記,開證明,每次要進行同樣的程序,難得麻煩。
六六原本還想和張米敘敘舊,這下也告吹了,連面也見不著。
第一天兩人到的時候,張寶舉在電視台開證明請人送過去接人,不然哥倆就算下了飛機也不讓進城。
說相聲要戴著口罩就不行了,相聲相聲,有相有聲。
經過張寶舉向上面申請,兩人來到一個消過毒的房間,到了裡面才摘下口罩。
疫情下的鄂城,電視台也捉肘見襟,攝影的只有一個人,聽說隔離的不少。他渾身上下保護得很嚴密,比了個ok的姿勢。
“今天我們哥倆給大家夥兒說斷相聲。”本來兩人都是捧哏演員,但說相聲的,一般捧逗俱佳,六六在逗。
“是啊,封箱以後一直沒演出過,嘴巴都有些生鏽了。”
“所以我們就說一場別開生面的相聲,這裡,沒有觀眾,可以稱之為雲相聲。”
“是的,現在沾雲的東西挺多,我們日常接觸過的雲計算就是其中之一,但是雲相聲大家夥還沒有聽過。”
“對,我們沒在劇場,甚至都沒在電視台。咱哥倆自從到了鄂城以後,也開始了隔離生涯。這房間是酒店提供的,專門消過毒,請大家不要擔心我們的安危。”
“當然,我們很安全,連攝像小哥也離我們遠遠的。”
“這段相聲是遠在異國他鄉的師豬為我們寫的,他和我們一樣,在為這場疫情奔波。”
“您像話嗎?師叔。”
“唉,習慣了,總想佔便捧哏的便宜。好家夥,您也是逗哏出身,我怕說您當場打起來,隻好說我們小師叔花開先生。”
“那不可以,那是我的親師叔,和師父同一個師爺傳下來的。要不說師大爺?師父每次不都說他嗎?”
“更不行了,我的師父,我敢說嗎?”
“我們直接說相聲得了。”
“行,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看書。”
“喲,看不出來,您初中都沒畢業,輟學來學相聲,居然還看書?”
“那當然,您沒見過我, 每天表演結束以後,就拿一張報紙看。”
“什麽報紙,天天看?”
“英語的。”
“您看得懂嗎?”
“看得懂我還看它?”
“那這玩意兒可以看一輩子。”
“平時也看其他書。”
“哦?具體都看啥書?”
“您聽說過《山海經》嗎?人之初,性本善,習相近……”
“這叫《山海經》?這叫《三字經》!”:
“啥字經?”
“《三字經》知道嗎?還《山海經》!”
“不是神話故事嗎?”
“對,這句對了。山海經,先秦的古典,文字佶屈聱牙,這您能來?”
“你剛才說的啥?”
“剛才是個幻覺!”
“我是主要看故事你知道嗎?我給您說幾個故事你就明白了,您就看我看過沒看過,《精衛填海》!”
另一個時空青曲社的《滿腹經典》,在這個時空正式亮相。
要是花開看到了,也會拍手叫絕。小哥倆年輕不大,說起來別看生面,擁有自己的風格。
他把不合實際情況的刪除掉,畢竟兩人文化程度都不高,有些梗用不上。
當然,相聲演員哪怕是同一個段子,每次說每次都要有新意。
電視台的速度也相當快,錄製出來不到十分鍾,原聲錄像已經傳了過去。
在這個春寒料峭的夜晚,火神山醫院裡,不管是醫護人員還是患者,時不時被兩人的相聲逗得哈哈大笑。
這可是真正的笑聲,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