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況渾然未覺這些,李明成是不是被抓走,在他看來,與自己關系不大。
李明成雖然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官員,但官就是官,吏就是吏,那位置距離他一樣是很遙遠的。
他不是沒想過將來也能成為一名官員,但大明王朝的小吏要走仕途,最少需要九年時間,才能參與選拔。
他如今十八歲,九年之後二十七歲,固然不算年輕,也不算老。
然而,從小吏晉升的官員,晉升的途徑卻比正統科舉出身的官員們晉升之路要窄的多,就算為官,未來的路途很難走。
他覺得,要熬出頭不容易,還不如在蘭縣打造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下,九年時間,足夠他將蘭縣搞的風生水起,有翻天覆地的大變化了。
從後世來的他,骨子裡沒有士農工商,商人最賤這樣的想法。
在他的認知裡,商業帝國,一樣是帝國,何況,還有民心所向,他這是在為蘭縣的人創造財富,而不是為自己一個人。
祝況相信,只要他找準位置,不逾距,將來有的是機會讓他大展拳腳。
但主簿向浩才就不是這麽淡定了。
向浩才在蘭縣當官的時間並不長,之前李明成勢力大,他可以說舉步維艱,也隻想依靠楊大人明哲保身,卻沒有想過要更進一步。
但現在李明成出事了,縣丞的位置出現空缺了,機會就擺在眼前,他怎麽可能不多出一些原本沒有的想法?
煩躁不安的向浩才在書房裡踱步,卻找不出一個能讓自己更進一步的路子,楊大人是什麽人,他心裡明白,想靠著巴結楊大人送禮什麽的,不可能。
而他上面更是沒有能用的人!
向夫人端著午飯進來,看著向浩才那一副焦灼不安的表情,淡淡笑著問道:“相公這是怎麽了?”
向浩才確實煩躁,想找個人說說話,也就顧不得向夫人是女流之輩了,將自己的心事說與她聽。
“夫君何必庸人自擾,咱們楊大人是個有才乾有志向的,相公只要做好分內之事,為楊大人分憂,還怕將來沒有出頭之日?”
向夫人聲音不大,但聽在向浩才的耳朵裡,卻像天雷陣陣,將他心中的迷霧給衝擊開一般。
“夫人所言甚是,隻,楊大人身邊還有祝況這等人,只怕將來就算有什麽好事,也輪不到我!”向浩才歎了一口氣,他自己的才能確實略顯不足,最起碼與祝況相比,高下立判。
向夫人將飯菜擺在桌上,柔聲說:“夫君不用如此想,祝況我雖然沒見過,但從夫君的話中卻也能猜測出,這不是個一般的人,或許,他未來的路,會很長,與咱們不一樣。”
“何況,祝況如今畢竟只是一個小吏,就算楊大人想提拔,也不可能一次提拔到縣丞的位置。有時候,才乾能決定未來的路,但起點卻更能決定未來的路。”
“夫人倒是比我通透的多,竟是我糊塗了。”向浩才笑了。
“不過,夫君還該有心理準備,祝況才能卓絕,又是個有想法,還敢乾的,將來扶搖直上的可能也不是沒有。”向夫人不想讓自家夫君盲目自信。
萬一,將來祝況成為上官,只怕自家夫君會意難平。
向浩才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但很快又笑了:“我知道了,夫人且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此生我也沒有宏大志向,將來,能做蘭縣的縣令便已經是祖上積德的意外之喜了。”
他雖然是讀書人,但只是舉人,
能得主薄的位置,便是機緣巧合,不是參加科舉考中進士的人,將來要爬上高位,那更是不可能。 能成為縣令主政一方,確實已經是他仕途的頂峰。
既然如此,何必庸人自擾?
就是祝況,將來肯定大有前途毋庸置疑,但到底前途在那一條路上,也很難說。
畢竟,就祝況這樣的出身,也確實很難從仕途之路上走出通天大道。
要說起來,他們這些人中,也就楊大人,將來有可能再仕途之路上一步步走下去。以後,靠著楊大人一步步的走下去,才是長久之道。
“等吃罷了午飯,我且去新籌建的水車工廠看看。”想通了的向浩才立刻充滿了乾勁,能力有問題沒關系,這不是還有一把子力氣?
只要鞠躬盡瘁,大人總能看見。
“我聽人說,祝家的面館不錯,我想著明日得空去祝家拜訪,夫君意下如何?”
楊大人家沒有女眷,她平日裡在家也每個能去的地方,如今看起來,這祝況家倒是值得交好。
“也好,你去與祝家大嫂說說話也不錯。 ”端碗吃飯的向浩才忽然又笑道:“這祝況,也是個逗的,一個工坊,不知道怎麽的,就被他稱為工廠了。”
“不拘叫什麽名字,左右都是加工水車的,等什麽時候,咱們家地的那一片也裝上了水車,糧食的產量就能增加,這日子也能好過些!”向夫人也笑著道。
向家也有不少的土地,然而,產量實在是太低了,加上向浩才的俸祿也很低,又不是個願意貪墨的,以至於,他們家的生活並不好。
“這些年,你也辛苦了,等回頭咱們家的日子好過了,也買一個小丫鬟伺候你。”向浩才笑道。
“我可不敢想這一天,隻盼著,咱們這日子好過了,你和孩子們能頓頓吃上肉。”
“會好的,祝況這小子,之前可是對楊大人保證了,幾年之後,咱們蘭縣的大部分人都不能吃上肉。”向浩才搖頭笑道。
真不知道,那小子哪裡來的這種自信。
而這時候,祝況已經安排人去搜羅抓小豬仔了,大片的山林,散養一些豬崽子和雞,也能換回來收益,左右,要開荒栽種刺玫,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做到的事,估計今年能栽種五百畝地就不錯了。
至於剩下的大片土地,祝況也規劃過了,一部分靠近水源光照充分的土地,用來種植果樹以及培育其他的水果。
這段時間他將蘭縣上下跑了個遍,力氣可沒有白費,讓他收攏了不少可用的人。
心情愉悅的祝況從城外到了城裡,正打算回家,誰知道,就遇到了一個許久不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