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楠?”

　黑暗裡馬博狼狽抬頭，看見翟楠高高在上的冷漠臉頰。

　門外站著顧希望和其他組員。

　還有鄰居林姨等街坊。

　剛剛自己搞出的動靜似乎太大點，把整棟樓的人都吸引過來了。

　他們都冷漠的看著自己，和翟楠的表情如出一轍。

　顯然馬博剛剛捏著小斌的頭想往地上砸的場景，被他們看到了。

　“小斌，跟哥哥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

　翟楠抱著小斌問道。

　這個時候幾乎被砸進地面的兩具雙胞胎屍體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時間仿佛在她們身上進行了倒放，黑血和爛肉倒流回去，重新為她們組成了身體。

　兩個穿著白色碎花睡裙的小姑娘。

　乾淨，木訥，皮膚白的像瓷器。

　“那個哥哥……他是壞人！他要殺死姐姐！”

　翟楠的問題讓小男孩徹底破防，他終於沒辦法維持住自己的堅強，大顆大顆眼淚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翟楠若有所思的看了兩個雙胞胎姐姐一樣。

　她們呆呆的站在眾人中間。

　眼睛裡面裝滿了迷茫。

　“姐姐……有沒有傷害過別人?”翟楠問道。

　小男孩有些疑惑，好像不明白眼前的大哥哥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姐姐怎麽會傷害別人呢?

　不過，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什麽。

　他用力的搖起了頭。

　“姐姐不會傷害別人。”小男孩大聲說。

　“你姐姐早都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怪物。”馬博從地上爬起來。

　被翟楠用這樣恥辱的姿勢踩在地上，他現在看著翟楠的眼神都滿是陰沉。

　“姐姐沒有！”

　小斌大聲喊道:“姐姐才不是怪物！鄰居的叔叔阿姨也可以證明的！”

　馬博笑了一聲，看向鄰居們:“剛才這兩個怪物什麽樣，你們也看到了，有人想替她倆證明嗎?”

　樓道裡擁擠的鄰居面面相覷。

　安靜。

　小男孩期待的看著他們。

　鄰居們和姐姐們關系都很好。

　他們都很善良，以前給了我們很多幫助。

　他們一定會作證的對吧?

　然而，滿懷希望換回來的是比之前更加沉默的安靜。

　“你看，連鄰居都沒人願意為你的姐姐們作證。”馬博說。

　小男孩慢慢低下頭。

　在這個過程中，小男孩的眼神一點點暗淡下來。

　“為什麽會這樣啊……”

　“姐姐們……明明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啊……”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說她們死了呢?”

　小男孩的聲音很小。

　可是裡面，卻仿佛裝進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冤屈。

　“我可以作證！”

　“這兩個小閨女很乖的啦！從來不會傷害別人的呀！”

　林姨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她聲音有點發抖。

　但她還是決定要站出來:

　“總之雖然我們不知道兩個閨女變成了怪物……不過小斌的姐姐是肯定不會傷害街坊的，你們說呢?昂?”

　小男孩低下的頭停住了。

　他的眼裡重新亮起了光。

　這個世界常常對所有人都很殘忍。

　但偶爾，也會對某個柔軟的人，不經意的溫柔一下。

　“對啊～其實我也不太覺得小斌的姐姐是壞人。”

　“可不是……”

　“今天早上這倆小女孩還給我們家送菜了，說是要感謝這麽久以來的照顧。”

　“就算是怪物，這麽久了，我們不是還活的好好的?”

　在林姨率先說完後，鄰居們紛紛附和。

　聲音越來越多。

　小男孩重新抬起了頭。

　挺起胸膛！

　對啊，他們都說姐姐是好人，姐姐們一定是好人！

　“你們都是傻*嗎?”

　馬博終於忍無可忍，他猛地一腳踢翻地上的搪瓷碗。

　腐爛的飯菜，活蛆還有柔軟的動物內髒滾落一地。

　“看到了嗎?”

　“這就是這兩個怪物送來的菜，

　她們是汙濁物，

　汙濁物就是汙濁物，

　她們怎麽可能不傷害別人?”

　鄰居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他們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馬博。

　“他在說什麽?”

　“這人是不是瘋了?”

　“裡面明明是飯菜啊，還冒著熱氣。”

　馬博沉默的注視著這些人，碗裡的東西明明是一些腐爛之物，可是在他們眼裡，這些東西卻變成了熱騰騰的飯菜。

　這些人全部都被汙染了！

　想到這裡馬博也不再廢話，他是超凡者，這些肉眼凡胎的人看不到的東西他可以看到，他是人類更加高級的超凡。

　他甚至有些高興……這些人類在他面前顯得十分無知，就像是更加低等卑微的動物。

　成為超凡者真好啊。

　馬博表情逐漸猙獰，他再次走向汙濁物雙胞胎。

　只要打壞她們，把她們關押起來。

　所有人就能看到他看到的一切，就會為他鼓掌稱讚。

　翟楠看了馬博一眼。

　突然歎了口氣。

　“馬博，你是不是覺得他們都被汙染了……?”

　馬博動作一頓:“什麽意思?”

　翟楠笑了一聲，“大汙染時期以前有一首詩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今天我講給你。”

　“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被汙染的人，是你。”

　說完，翟楠看著馬博，

　對著他的方向，

　輕輕一吸。

　就這麽一吸。

　整個房間產生了強大氣流！

　這些氣流蜂擁而至，最終匯聚到翟楠口中，被他咽進嘴裡。

　馬博猛然轉身，看見圍在屋子門口的超凡者和鄰居，居然隱隱有被這股吸力帶起來的氣流拉扯倒的趨勢。

　在這個房間裡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窒息感。

　是的，就在翟楠剛剛吸氣的一瞬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被他暫時抽空，馬博周圍甚至出現了刹那的真空。

　而翟楠，只不過輕輕吸了一口氣。

　“這個翟楠……”

　馬博不可思議的看著翟楠。

　在禁閉所的人員登記冊裡，這個翟楠只是一個輔助能力者。

　馬博一直認為他在禁閉所跟那群組長們玩兒的這麽好，是因為他是英雄電力的話事人，而不是他有多厲害。

　然而就是這個在他眼裡沒多少能力的翟楠，

　僅僅吸了一口氣，

　就造成了如此震撼的場景。

　這個時候，隨著屋子外面的空氣流泄進來填補屋子裡面的真空，馬博才發現，屋子裡面慢慢亮起了燈光。

　沙發上雖然積蓄有厚厚的灰塵，但並不汙濁肮髒。

　牆面泛黃，但沒有惡心的斑紋和詭異的汙漬。

　地面上， 被他打翻的搪瓷碗裡，還殘留著一些熱騰騰的飯菜。

　就像是以前老電影裡常常出現的、充滿生活氣息的、窮人才會住的老式居民樓。

　這才是鄰居們眼裡，這個屋子裡的樣子。

　“被汙染的人……是我?”

　馬博抬起頭。

　眼前的翟楠正用紅氣球逗弄著哭鬧的小孩子。

　馬博心裡猛的一震。

　如果真的是自己被汙染了。

　那豈不是說，剛剛翟楠一口氣吸走的不僅僅是這個房間裡的空氣。

　他還吸走了，

　彌漫在自己身體周圍的汙染值！

　他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