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小漁走進自由街——這個冠以“自由”名號的緊窄小巷是她平日裡畏之如虎敬而遠之的地方。

　原因倒也沒什麽大不了，只不過是小時候李蒼生總說女孩子絕對不能去這種地方。

　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虞小漁覺得自己很漂亮。

　於是先入為主的對這裡產生了疏離的感覺。

　正經人誰來這地方呀?

　來這地方的哪個是正經人呀?

　不過當虞小漁走進這裡的時候一股她生理性厭惡的氣味就撲面而來，混合著尿騷味、嘔吐物味、煙味還有垃圾的味道。

　街道兩側的電線杆旁有人站在陰影裡嘔吐、有人伸出向外凸起的眼球盯著虞小漁看、也有人們站在牆角裡聳動……

　虞小漁臉微微的紅了……

　她沒由來的想到翟楠現在會不會在這，他在這裡又會幹啥呢。

　少女出挑的長相和身材，加上有些躲閃的羞紅神情，就像散發著血腥味的肉，引來了黑暗裡的狼。

　陰影裡忽然走出了很多醜陋且體毛旺盛的男人——虞小漁差點懷疑他們是不是怪物，她想不來，這些逼仄狹窄的空間裡邊怎麽能藏這麽多人。

　“妹妹看上去是個雛啊……怎麽一個人走在這裡不怕出事嗎?”

　有男人鼻孔噴出兩道粗粗的煙柱，滿臉油膩笑容的問道。

　其實不用問他就猜得到這小姑娘是幹嘛的。

　這樣的小姑娘每隔幾天就會有。

　她們大多出身於貧民區。

　不過還是各有所不同。

　有些姑娘希望賣個高價躺著賺錢，可以住大房子不用再待在狹窄的弄堂裡。

　而也有一少部分姑娘來到這裡的時候，家人還躺在醫院甚至手術台上。

　他都嘗過好幾個了。

　眼前這個姑娘是他在這裡見過的容貌長相最為出挑的……甚至用絕美形容都不為過。

　他不想錯過。

　只是……不知道面前的姑娘的是屬於前一種還是後一種。

　虞小漁繃著小臉緊張的點了點頭。

　“的確怕出事……”

　那油膩男人表情似乎是放松了些，不過語氣反而更加肆無忌憚:“跟叔叔走……叔叔保護你，叔叔帶你離開這個肮髒的世界……”

　他好像忽然覺得有點熱，忍不住扯了扯胸口的衣領。

　不小心露出了裡面的金鏈子……

　“你誤會了……”

　虞小漁詫異的看著油膩男人:“我是怕你們出事……”

　“?”

　油膩男人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間。

　他一時拿不準這個看起來很清純的小姑娘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在開車……不過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放大了，在隱約的光影中他終於徹底看清了姑娘的長相。

　是禁閉所的女武神……

　她、她怎麽到這裡來了……那種女神級別的人物恐怕連拉屎都不會自己去拉，怎麽會來這種比廁所惡心一萬倍的地方?

　同一時間，他也瞬間認識到另外一件事——剛剛少女的話並不是開車或者開玩笑……他猜過了女孩兒的所有想法，唯獨沒有想到她說的居然是特麽真話……

　“好臭啊——”

　虞小漁終於忍受不了蒼蠅一般圍攏過來的混混們，她輕輕一推，這些令人生厭的“蒼蠅”們就像是擺放好的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被巨力推倒。

　僅僅用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面前就再也沒有站著的惡臭蒼蠅。

　“你們這裡，最大的夜店在哪?”

　少女注視著剛剛問話的現在已經倒在一灘汙物中的油膩男人。

　那人忍不住打了個寒磣，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招惹這麽一位女武神，他猶豫了片刻，手指指向一個方向。

　……

　虞小漁走進這間破舊的廢品回收站，通過角落放置的回收舊電梯，進入了地下二層。

　誰能想到這件肮髒不堪，滿是廢品的回收站，下面居然藏著整個大都會規模最大也是最亂的紅燈區。

　破舊的電梯打開，虞小漁頓時被洶湧而來的紅藍紫光線和電音重炮淹沒。

　恍然間她覺得自己來到了新世界。

　下面同樣是一條街，只不過和上面廢舊破敗的逼仄老街不一樣，這裡五光十色燈火輝煌，閃耀的彩燈猶如虛幻的河流，充滿了賽博朋克的時尚感。

　穿著引人入勝的兔女郎蹲在街邊吸煙招攬顧客。

　身著昂貴西裝的漂亮男人們也在不斷搭訕進來的女顧客們……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牛郎吧?

　虞小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直到停在了一家夜店門口。

　她在裡面狂歡扭動的斑駁人影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靠近門側的卡座上，翟楠、顧希望、柳德樺、黎銘幾人正背對著門口坐在一起低伏著不知道在幹什麽。

　虞小漁一愣。

　怎麽……大家都在這裡?

　旋即她忽然意識到，難道翟楠把他們召集到這裡……是因為發現了異常事件?聯系到之前的地毯式搜索，虞小漁覺得不無這個可能。

　而且他們的姿勢也很像是即將行動前布置任務的場面……

　“難道我誤會翟楠了……”

　虞小漁走進夜店朝他們走過去，這個時候他們剛好挺直身子……

　虞小漁心想要行動了麽……

　啪！

　“三帶二！”

　啪！

　“一個王炸！”

　翟楠叼著雪茄摔下手裡的牌:“哈哈哈哈！你要的起?我手裡三個炸彈你能秒我?”

　虞小漁:“……”

　翟楠鼻孔噴煙，大手一把抓住桌子上的鈔票塞進身邊雖然穿了，但其實感覺並沒有穿什麽的女孩胸口:“姐姐這麽晚還出來跑業務不容易，姐夫知道嗎?這錢回去給孩子買點奶粉……”

　女孩嬌嗔的白了一眼翟楠:“……人家還沒有男朋友呢，討厭……”

　翟楠:“……你當我瞎……下次說謊多穿幾件兒衣服……”

　女孩:“?”

　翟楠:“你不要告訴我你肚子上的疤是割闌尾留下的。”

　女孩沉默片刻:“我吃了一碗粉，就隻給一碗粉的錢。”

　翟楠:“……”

　虞小漁:“……”

　這時黎銘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楠神你叫我們來應該不只是為了玩牌吧?”

　翟楠嘿嘿一笑，心照不宣:“銘哥還想玩什麽?”

　黎銘扭扭捏捏:“就……就是那種……幸福……”

　啪啪啪——

　“這個?”翟楠拍了幾下手。

　“誒——對對對……”

　啪啪啪——

　黎銘心臟狂跳，不好意思的跟著拍了幾下手。

　翟楠“庫庫庫”又拍了幾下手。

　黎銘咽著唾沫“嘿嘿嘿”拍手。

　“超凡者也有正常的需要嘛……銘哥想玩就直說對不對——”

　翟楠“庫庫庫”笑著，眼角忽然撇到一個冰冷的身影。

　“臥槽——”

　翟楠心裡暗道一聲糟了， 想要低頭，但已經晚了，那道身影正朝他們走過來，面色冰涼。

　完了，捉奸在床……

　她為什麽會在這裡?

　她怎麽知道自己在這兒的?

　難道我們裡面有人是奸細?

　正當翟楠絕望的時候忽然看見黎銘還在期待的看著自己，他背對著門外，應該看不見那個身影。

　“走開啦！”

　翟楠一把推開黎銘，滿臉正道的光:“銘哥你想玩兒什麽不用問我，我也是第一次來，什麽都不清楚，像我這種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到這裡難道不只是為了玩牌嗎?這裡還能玩什麽?對了，這位姐姐你是誰，怎麽會坐在我旁邊，你為什麽會穿的這麽有傷風化?這裡是公共場合！”

　黎銘:“……”

　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