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南同照北,腿向西心向東。
吳當國一番早飯下來,雖然沒有真正做到改朝換代,但卻也讓鄴國付出了非常慘重的損失和代價。
士卒陣亡多少暫且不提,主要是卻失了民心,更缺失了民信。
百姓都不在信任王庭才是這場叛亂之後真正導致的災難。
畢竟一國都城,可以說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如今卻也不在安全。
因為不知何時就會發生叛亂。
在鄴國的歷史上,叛亂幾乎為零,就算是有也是從邊境而起,這一次倒好,直接從老巢發起叛亂。
這對於王庭來說是好事,因為在鄴王趙岩的心中,吳當國早就是一個不除不行的毒瘤了,但卻因為他的功績太高,畢竟是為國征戰三十余年的老將,如果說殺就殺了,難免會引起民憤乃至軍憤,更何況吳系太大也太龐雜,這麽多年吳當國提拔起來的武將有多少,連鄴王趙岩都不清楚。
不過這回倒好,一窩全端了,算是付出了最小的代價乾成了最大的事兒。
可鄴王趙岩卻依舊高興不起來。
因為吳當國倒了之後,楚羽嘉的名望又開始宛如新星冉冉升起了。
在這次的平叛當中,楚羽嘉居功至偉,更是有先去王庭平亂,後才去家中救援自家的事情。
百姓不會知道楚羽嘉早就請王元清出山去幫自己護住兒女,讓自己沒有後顧之憂,他們只知道楚羽嘉這個將軍與旁人不一樣,旁人都是先想著自己才想著別人,而他是先想著國家之後才想著自己的小家。
楚羽嘉的崛起對於鄴國是好事還是壞事,鄴王趙岩是真的有些看不清楚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已經老了,接下來的事情要交給年輕人去處理了。
至少趙寬還沒有向他表露出一丁點對楚羽嘉不滿的意思。
而在之前為了欺瞞吳當國眼線,趙寬確實帶著一萬精兵去了邊境,可在他造反之後這支軍隊就已經回來了。
因為吳當國怕是忘記了一件事情,鄴國固然與後晉在進攻齊國的時候,後者率先撤兵坑了鄴國一把,但他們損失也不小,完全沒有力量在開啟一場國戰,更何況東北屏障一直以來都是鄴國引以為傲的資本,哪怕是兩國現在是同盟國,在當地的防線也依舊沒有撤去。
別說是後晉十萬人馬,就算是在多上兩倍也依舊打不進鄴國半步。
至於後晉方面派出殺手刺殺楚羽嘉的事情,這件事兒雖然都心知肚明,但卻沒有證據,因為當時的那幾名刺客都被楚羽嘉給殺了,就算是沒死的也在時候咬舌自盡了,根本就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所以也就沒有機會去質問後晉。
但這也屬於是給鄴國敲響了警鍾,後晉可不是什麽好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作為這場平亂戰爭當中居功至偉的功臣之一,楚羽嘉也得到了封賞。
他也沒和鄴王客氣,直接留下一句:“大王如果想賞賜臣,那就盡管用金銀珠寶來砸死臣吧,臣對於官身是真的無欲無求,對於自己做多大的官根本沒興趣,但金銀珠寶才是實在貨,如果大王不想給那也行,就讓臣去抄吳當國和他屬下嫡系的家就行了……”
這話說的真有夠流氓的。
不過趙岩哪能讓楚羽嘉去抄家?
如果真讓這貨去了,豈不是要把吳當國他們的家裡搬乾淨,那自己還能撈到什麽?
要知道之前吳當國支持的一個小小城主,就敢貪汙千萬兩白銀,那這吳當國豈不是有多無少。
這種差事,他當然是要交給最信任的人,也就是他的兒子趙寬親自去。
所以當場大手一揮,晉封楚羽嘉侯爵位,號定西侯,封上將軍,賞賜白銀十萬兩,黃金千兩。
對此,楚羽嘉也是哭笑不得,自己都是侯爵位了,可前面這定西倆字兒也依舊沒有去掉。
在朝堂上,楚羽嘉滿臉苦澀的看著趙寬,連連給對方使眼色,裡面的含義已經很明顯了:“我是真想留在都城多陪陪老婆孩子,你們父子倆就不能滿足一下我這個願望?”
趙寬也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怎樣,壓根就沒搭理。
至於吳當國空出來的大將軍位置,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趙寬的頭上。
散朝之後,楚羽嘉帶著趙岩賞賜的東西回了府,讓人將金銀都放進府庫內,自己就跑到了正堂。
經歷了這場叛亂,整個定西伯爵府都是一片狼藉,到處都需要修補,仆從幾乎都死沒了,只剩下二十來個丫鬟,其中就有楚羽嘉買回來的那個康兒。
楚羽嘉也聽說了康兒在戰事發生時,拚死也要護住瑤兒的事情了,所以在路過她的時候,就直接從腰間解下錢囊遞給她,道:“如果你沒意見的話,以後就跟著我姓楚,就把這當成自己的家,準你自由進出府邸也可以帶朋友回來玩,但切記,一定要保護好小姐的安全。”
主家賜姓這對於一個被買回來的仆人來說,那是絕對的榮譽,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
尤其是楚羽嘉最後幾句話說出來,這明顯是在告訴康兒,她已經被楚羽嘉當成自己人了。
不等康兒高興多一會,楚羽嘉便邁步走進房中,非常自覺的走到了宮離陌的背後,輕輕地揉捏著她的肩膀,道:“看見沒,你爺們又給你掙了這麽多金銀回來。”
“呵呵……”
宮離陌翻了個白眼,道:“要這麽多錢有什麽用,還不是一日三餐,我還能一天吃五頓?”
“如果你想的話,倒也可以。”
“我看你是想挨打才是真的。”
“別別別,我這不是跟你開玩笑呢麽。”
楚羽嘉笑著說道:“不過這回咱們可真是因禍得福了。”
聞言,宮離陌挑起眼簾,看著楚羽嘉道:“差點就讓你換個新老婆,生個新兒子?”
“離陌,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別拿這個跟我開玩笑。”
楚羽嘉歎了口氣說道:“之前這府邸是大王賞賜的,裡面的婢女仆人也都是大王送來的,不好發落處理,這回都死乾淨了,就可以換些信得過的人進來了。”
這倒也是實話。
更是當時宮離陌想要做的事情,她在安排的時候,就將信得過的人安排到了安全的地方,信不過的全部都被頂到了前面。
這一次死的這些人,也就都是那些人了。
人居高位,尤其是楚羽嘉現在明顯是王庭紅人,將來不一定要坐到什麽樣的高位,自然而然是要把自己的府邸安排明白,要不然從府邸裡面傳出一些什麽話去,那她可就丟人丟大了。
作為一家女主人,連個後宅都弄不明白,那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不過想到這裡,宮離陌不免就有些惆悵,道:“你現在出門在外,我不能隨你一起去西北,如若不然,給你找一房丫頭……”
說到最後,宮離陌的聲音幾乎都要聽不到了。
雖說這個時代沒有男尊女卑,但是因為連年的戰爭,除了個別的諸侯國,基本上都是女多男少,所以納妾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尤其是達官顯貴更是如此,甚至有一些女人當官納幾房面首也不是沒有。
“你說什麽傻話呢,”
“難道我是那種耐不住寂寞的人?”
楚羽嘉皺眉道:“還是說我沒有人伺候就過不了日子?”
宮離陌抿了抿嘴,隨手從桌子上抓起一把杏子放在嘴裡面惡狠狠的啃了一口,道:“怎麽著,說給你納妾,你到縣不樂意了?”
“我當然不樂意,憑什麽給我納妾?”
楚羽嘉沉聲道:“我這輩子隻認你一個女人,僅此而已。”
見楚羽嘉的態度不像假的,宮離陌心中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雖說跟著楚羽嘉吃了不少苦,甚至還被發配回了封地,作為郡主來說已經沒有比她還慘的了。
但也有幸福的地方,楚羽嘉一直都對她很好,關懷的無微不至。
說句不該說的,她比其他女子過的最舒服的地方,就是沒有那些妯娌連襟需要交集,甚至連公婆也不需要伺候。
楚羽嘉娘親死的早,父親又一直遠征在外,之前還有幾個親戚,但在後來楚千文被汙蔑謀反被判的是滿門抄斬,隻留下楚羽嘉這麽一棵獨苗,而且楚羽嘉從不管內堂之事,所以整個楚家都是她一個人說的算,簡直不要太舒服。
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是覺得自責,前些年還沒有這個心思,但這些年越發覺得不舒服。
因為他們到現在也只有瑤兒這麽一個女兒,連個傳宗接代的都沒有。
要是以後自己一直不能生個兒子,那豈不是楚羽嘉,乃至整個楚家一脈都要絕後了?
也是因此,她今天才會含淚提出讓楚羽嘉帶個女子去西北照顧,說白了就是想讓其給楚羽嘉生個兒子而已。
見到宮離陌那氣悶的模樣,楚羽嘉直接坐在她的身旁,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就是覺得不生個兒子心癢癢麽,等過兩年我從西北回來,咱們生個十個八個的不就好了?”
“再者說,瑤兒怎麽了,難道就不能傳宗接代了?”
“我發現你這個思想真的有問題,需要改造一下。”
話音落下,楚羽嘉順了宮離陌一個杏子放進嘴裡啃了一口,結果被酸的差點掉了眼淚,道:“我說離陌,這東西你是怎麽吃下去的,這麽酸……”
“酸嗎?”
宮離陌挑了挑,還特意吃了一口,道:“不酸啊,多好吃啊。”
見狀,楚羽嘉挑了挑眉,看向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快去找個郎中回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