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陵城,月都鏢局內。
付子健做夢都沒想到,眼前這人竟然是在這些時日聲名鵲起的楚羽嘉……
若是換成旁人,以付子健背後靠著的那棵大樹來說,他想和誰作對就和誰作對,只要不觸碰到自己背後那大人物的逆鱗便好
而且旗下統領八百甲士,這也足以讓一些人望而生畏,別說是小小的江湖鏢局,就算是江湖幫派,他想剿滅對方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事有例外,誰讓這貨倒霉,偏偏遇上了這位爺呢。
也不止是他,月都鏢局的那些人也被驚得不輕。
要說最為震驚的,那便是祁如霜了,她想到了一切可能,但卻就是沒想到,這個楚公子,就是鄴國新貴楚羽嘉。
這身份對於她來說太過高不可攀,就算是她知道,她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畢竟在當初,那對落魄父女的模樣還留在腦海當中,他怎麽可能就搖身一變成了鄴國最炙手可熱的青年權貴之一了呢。
祁如雪倒是暗自松了口氣,她已經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直沒有挑明而已。
此時他自己亮出身份來,那她心裡面也就有底了。
而另一邊,付子健倒也能屈能伸,此時見到楚羽嘉已經亮出了這‘滿城劍盡歸我’的本領,立刻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插手道:“末將付子健,不知楚將軍在此,多有得罪……”
“呦,你這變臉的本事還不錯。”
楚羽嘉呵呵一笑,禦劍下行,到了付子健近前,笑吟吟的說道:“行了,也甭廢話了,讓你的兄弟脫甲卸兵,你摘刀……”
此言一出,付子健的臉色十分難看。
在軍中,尤其是在鄴國軍中,被人勒令卸甲摘刀,可謂奇恥大辱,等同於在王庭之上便讓文官的摘去官帽。
不過他對面站著的可是楚羽嘉,以現在的局勢來說,他敢說一個不字,今天自己怕是就得死在這裡。
他可毫不懷疑楚羽嘉會當場殺了自己,畢竟這人可是在自己丈母娘地盤上都敢掀起腥風血雨的人物,而且最主要的是鄴王趙岩那邊還沒說什麽,只是口頭上責怪了兩句辦事魯莽而已,那自己就算是有老爹做靠山,在他面前又能如何呢?
付子健咬著牙,將佩刀摘下,畢恭畢敬的雙手呈到了楚羽嘉的面前。
“倒也聽話。”
楚羽嘉滿意的笑了,一把抓起佩刀,隨手丟給了身側一人 ,抬頭道:“你肯定覺得很冤,不明白為什麽我會出現在月都鏢局,為什麽不惜余力的保護這麽一個小小的江湖鏢局。”
“今天我一句話放在這裡,就憑我在最落魄的時候,她祁如霜給了我閨女一個饅頭,我就得一幫到底。”
“我這個人,不知道什麽叫知恩圖報,我只知道什麽叫滴水之人當湧泉相報,回去告訴你後面的人,要是不服,盡管來找我,如果在讓我看見你們出現在月都鏢局,或者在打月都鏢局的主意,有一個算一個,見一個殺一個。”
開始的幾句話,付子健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畢竟誰都有點江湖義氣,但最後這幾句話,著實是讓他有些接受不了了。
付子健緩緩地站起身來道:“楚將軍真是好氣魄,可以,付某認栽了。”
話音落下,付子健抬手到:“卸甲!”
數百甲士亭文化因,齊齊的將槍矛丟在地上,而後又將身上的甲胄脫下也都丟在地上。
此時,這百余名甲士看向楚羽嘉的神情宛如仇人般,這對於他們來說,莫過於最大的屈辱。
可謂是官大一級壓死人,楚羽嘉說話,他不敢不聽,也不能不聽,
但不代表他就服氣,可讓他直接和楚羽嘉叫板,他還真就不敢。他旗下是有八百甲士,但這八百甲士,在那能從齊國都城殺上一圈並且還帶了大量戰利品回來的三千西北輕騎面前算什麽?
包括他自己都知道,對方一個衝鋒,怕是自己這八百甲士就得沒一半。
而且付子健也不是傻子,一個小小的月都鏢局,一個饅頭的恩情,怎會讓楚羽嘉直接露出這等樣貌?
無外乎就是盯上了自己背後的那棵大樹了,他在這種神仙打架的對決當中連個小卒都算不上,也輪不到他上去送死。
但屈辱就是屈辱,羞辱也就是羞辱,付子健可咽不下這口氣,冷冷的瞥了楚羽嘉一眼後,撂下一句:“楚將軍可要想好了,這月都鏢局,你可是罩不住的。”
“罩得住,罩不住也輪不到你來說。”
楚羽嘉嘴角高挑道:“不過一只看門狗而已,和我說話,你配嗎?”
“我的功績固然也有父輩的原因,但更多地還是小爺自己一點點掙出來的,要不然你也去齊國都城走一遭試試?”
楚羽嘉冷笑道:“如果你真有本事,就把你背後那棵大樹給找過來,要不然,就趕緊滾你的,再說一句廢話,今天你就走不了了。”
“好,走著瞧。”
話音落下,付子健也不再多說什麽,轉身便帶人走出了月都鏢局。
他離開後,楚羽嘉擺手間,漂浮在半空中的長劍盡數散去,他自己飄然落到地面。
這時候,身穿黑衣的趙寬走到了楚羽嘉的身旁,兩人一同望著門外。
“這些事情,本應該在等一段時間的。”
“可有些事情,越早處理掉,就越好。”
“你就不能讓我做幾天太平公子?”
“那你是想多了。”
楚羽嘉扭頭眼中帶笑的看著趙寬道:“要不你就現在殺了我?”
趙寬有些不滿,道:“你小子竟和我說這些,有意思嗎?”
“也好。”
楚羽嘉抬頭望了一眼天際,天邊的太陽已經開始漸漸西斜,心中的思緒也開始泛濫起來,語重心長道:“既然你現在不殺我,那你就等著,就等我給你打下來一座大大的江山,打下來一個天下太平之後再殺我。”
“我說過,我永遠不會殺你。”
趙寬抿了抿嘴,看向楚羽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到了那一天,只要你肯放權,我便肯放你走。”
聞言,楚羽嘉也只是和他對視了一眼,並未多言,不管月都鏢局的人反應如何,結伴走回了大堂之內,繼續飲著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
這時候,祁如雪拎著茶壺走了過來,將楚羽嘉面前的茶杯續滿熱茶,輕聲問道:“你這樣救我們,值得麽?”
“值得。”
“你究竟為什麽幫我們?”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那一個饅頭?”
祁如雪不解,她很聰明,至少比很多女人都聰明,官場之內的血雨腥風不亞於江湖上的刀槍火拚,甚至有時候比江湖上的刀槍火拚更加殘忍,有的人甚至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稀裡糊塗一家老小就都被殺了。
楚羽嘉如今雖說聲名鵲起,鄴王也對其十分看重,但她也知道那付子健的背後的靠山究竟是誰。
那個靠山,可不是楚羽嘉能撼動的,就算那人現在拿楚羽嘉沒辦法,但絕對會對楚羽嘉的仕途產生影響。
難道權勢,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就真的那麽不重要?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人有私心。
“其中絕大部分原因是這樣的。”
“那另外一部分呢?”
祁如雪聽出了楚羽嘉的弦外之音。
楚羽嘉端起茶杯吹了吹茶葉沫,喝了一口後說道:“另外一部分原因現在我不能說,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
祁如雪點了點頭也沒在多說什麽,重新回到了父親的身邊坐好。
現在的祁尹可謂是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更加刮目相看了,甚至可以說是有那麽些許的畏懼。
但他也非常奇怪,為什麽他會幫助自己,難不成真的是因為那一個饅頭?
想到此處,祁尹抬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女兒,心裡面難免出現了一些別的想法。
時間不長,月都鏢局院外已經聚集了大批鄴國甲士,連帶著付子健的部下在內近千人,將鏢局圍得水泄不通。
很快,門外便響起陣陣馬蹄聲,兩名年齡在三十歲上下的壯年漢子邁步進入鏢局內。
這兩位,一位腰懸佩劍,一襲華服,風度翩翩,一位倒提長矛,一襲長衫,看起來殺氣凌然。
那腰懸佩劍的漢子向前走了兩步,走到院內站定後,高聲道:“楚將軍,都是老相識了,沒必要在加上這些神秘感了吧。”
話音剛落,楚羽嘉便從堂內走了出來,抬眼看向那佩劍男子,笑道:“張兄,真是好久不見啊,傷好了麽?”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鄴國大將軍吳當國的親外甥張仲久!
之前兩人在莊嘉德那件事兒的時候,兩人就已經交過手了,而且他還輸的很慘。
此時當兩人在見面的時候,張仲久還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隱隱作痛。
只是這話從楚羽嘉的嘴裡面說出來,難免就讓張仲久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張仲久冷哼一聲道:“楚將軍可真是愛管閑事兒呢。”
“你還真猜對了,我就是喜歡管閑事。”
楚羽嘉回頭望了一眼堂內眾人道:“今天這句話就撂在這裡,誰也別想動月都鏢局,能聽得懂嗎?”
“楚羽嘉,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不等張仲久說話,在他身側那提矛漢子便抬眼望向楚羽嘉,道:“只是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與我作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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