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今天有點趕時間,所以就速戰速決吧。”
拱橋飛雪,二人持刀而立,荒木宗介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北辰一刀流,素來隻取一刀……”
一股磅礴狂暴的氣勢,自他身上升騰而起,就連四周的怨氣湧入速度都陡然提升,開辟出一片更加磅礴的“真空地帶”!
“若能擋下我這一刀,便任你處置。”
“這是,劍心通明?”
聽著這略微熟悉的話語,怨雪之中這舉劍過頂的男子,與衝田總司腦海中某個熟悉的身影逐漸重合在了一起。
一百多年前的某個雨夜,正是某位同為北辰一刀流的劍客,斬斷了他手中的菊一文字則宗,卻又隨他回到了新選組基地。
至今,衝田總司仍記得,在壬生屯所,對方切腹時,自己為其介錯的場景。
對方的刀尖剛剛刺入腹部,自己快若閃電的一劍便已將其首級削下……
大抵,是沒有感受到痛苦的吧?
“山南總長……這次,悟出了‘那一劍’的我,絕對會接住……”
刀垂在側,衝田總司伏低身體,主動朝著對面的男子一步邁出……
刹那之間,他的身影已消逝在了飛舞的黑雪之中。
“阿菊小丫頭,之前多虧你了……”
面對消失在眼前的衝田總司,荒木宗介臉色絲毫不變。
“看好了,大哥哥幫你報仇!”
甚至,他還有空回頭朝身後破碎一地的阿菊人形挑了挑眉。
“才……不是大哥哥呢……阿菊到萬念寺的時候,你還沒……小心!”
阿菊人形的抱怨尚未說完,衝田總司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荒木宗介面前……
“戰時分心,閣下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
只見衝田總司身影一分為三、複又重疊合一,手中分持菊一文字則宗、加賀清光、大和守安定三柄造型各異的長刀,朝著剛剛回過頭來的荒木宗介斬出:“死在我這針對北辰一刀流誕生的‘無名三段突’之下,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荒木宗介左眼“月輪九耀”綻放、右眼無名白焰燃燒,對方的動作在他眼中凝固了下來……
北辰一刀流·星眼·月輪九耀X虛空之眼友情共演版。
“看見了。”
對方那三柄長刀、劃出不同的星座軌跡、最終交匯在了同一點!
緊接著,他堂堂正正、不疾不徐地揮動手中木刀,朝著衝田總司那三柄斬向同一個位置的長刀斬下!
“沒用的,雖然閣下的劍心已臻至化境,卻無法抵擋這同時存在於同一個點、甚至能引發‘空間崩壞’的一刀……”
看著對方這規規矩矩、無可挑剔的“切落”,衝田總司嘴角泛起一抹甜美的笑意:“山南總長……這一次,是我贏了!”
那個雨夜,被山南敬助斬斷了菊一文字則宗之後,衝田總司冥思苦想,終於悟出了這一式“突刺”。
他這同時運用三柄兵刃、疊加於不同空間卻又同時存在的斬擊,對手哪怕能看破自己的動作,也攔下其中一刀……
其余兩刀,仍然會越過阻礙、取其項上人頭。
“嘿。”
雙方刀刃即將交匯的瞬間,荒木宗介嘴角突然露出邪笑:“你有三把劍……”
“本大爺還有四隻手呢!”
符文燃燒、火光耀眼的黑色巨臂,自他背部一左一右展翅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衝田總司當頭砸下!
“原來,之前那可怕的直感,是來自他體內的這玩意兒!“
看著眼前雷霆壓頂的黑臂,之前那曾一閃而逝的致命殺機,再次籠罩住衝田總司敏銳的劍心。
“不可力敵……”
見勢不妙,他那重重疊疊的三道身影,其中一道突然絲滑圓潤、違反物理規則地朝後方閃電般退去,想要暫避鋒芒……
見對方作勢欲退,荒木宗介那對黑臂猛地合攏、與他一同握住手中木劍……
那手臂符文上燃燒著的黯紅火焰,隨著那刻有「洞爺湖」三字的旅遊紀念品木刀燃燒而上!
“抱歉,時代變了。”
下一秒,荒木宗介在手中木刀斬到勢頭最猛之際,突然毫無征兆地松開了雙手!
“什麽?!”
那黯炎燃燒的木刀,斬碎了身前殘留的兩具衝田總司的身影,化作一輪漆黑的月牙,直直透入了城門之中!
“在下生平比劍數千場,從未見過有人如閣下般棄劍迎敵的招式……”
橋頭處,衝田總司足尖點地,收刀歸鞘。
“這一招……可有名字?”
“能斬到人的就是好招,何須名諱?”
荒木宗介看著那柄紀念品木刀消失在黑暗的城門內,惋惜地搖了搖頭:“不過,這麽乾確實有些廢刀……”
“原來如此,竟是無招勝有招,受教了。”
一道細若發絲的黑色豎線,緩緩自衝田總司那清秀的面容上浮現,飛速向下蔓延……
“時代,果然變了……近藤先生、土方先生,吾等逆勢而為,或許早已注定是沒有結果的罷。”
漆黑的細碎裂痕,瞬間遍布了他的全身。
“雖然又是先走一步,但這一次,宗次郎可沒有當逃兵喔。”
衝田總司雙手在身前合攏,露出陽光般的微笑,向荒木宗介躬身一禮:“能不能,請閣下幫我捎句話……”
唇齒開合間,這位幕末天才劍客,已在黑雪紛飛之中, 碎作了漫天螢火。
“明明,成佛是白色……但佛陀,卻是黑色的嗎……好醜……阿菊用嫌棄的表情說道。”
橋頭處,肢體殘破、難以聚回人形的阿菊,呆呆地看著漫天熒光之下,那對縮回荒木宗介體內的黑色手臂。
“嗚嗚嗚……阿菊……阿菊你不要走……”
“阿菊,我們回萬念寺,你一定能好起來的!”
那如海浪般翻湧的黑發之中,殘余的嬌小人偶,正將她環繞其間。
“不、沒用的,阿菊不在以後,你們不要亂跑,回去萬念寺找主持,照顧好自己……阿菊用不舍的表情說道。”
和普通鬼神不同,她的鬼神之軀,是這具相依相生的心愛人偶。
人偶本源被衝田總司斬碎,她的靈體亦難以恢復,依托著怨雪中源源不斷的怨氣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