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像是指縫裡的沙,一不留神,就從指尖悄悄的溜走。
仿佛是眨眼間,“廚王爭霸賽”就已經近在眼前。
白玉堂提前讓人送來邀請函,還貼心的讓那人帶話,一張邀請函可以帶五個人。
倒是免去了林放帶誰去,不帶誰去的尷尬。
就在白玉堂求來的邀請函送來沒多久,“廚決協會”又專門派人送來了一張邀請函。
邀請函裝在一張信封裡面被密封住,負責送信的人隻負責送信,並不知道詳情。
兩張邀請函顏色不同。
白玉堂送來的邀請函是金色,不記名,一看就很高檔,可以帶五個人。
“廚決協會”專門送來的邀請函則是黑色,上面寫著林放的名字,看起來普通,卻沒有攜帶人數的限制。
林放仔細對比了一下兩張邀請函,若有所思。
這張黑色邀請函,到底是誰送來的?
…………
本屆“廚王爭霸賽”,不同以往。
往屆,28個省,兩個地方,6個院轄市,通常會根據本地頂級酒樓的影響指數提出申辦權。
再由“廚決協會”綜合評估之後,決定舉辦場所。
總體而言,基本上就是在北平、廣府、金陵、十裡洋場幾個地方來回。
這次“廚決協會”打破慣例,親自承辦是有原因的。
一來,本屆“廚王爭霸賽”規模空前,吸引了海內外的頂級名廚參賽。
二來,獎金超乎尋常的豐厚,出於對讚助人負責,也是為了“廚決協會”自身名譽考慮,“廚決協會”還是決定自行舉辦。
這段時間,本就繁華的十裡洋場更是說不出的熱鬧。
國內外大量有錢有閑的人蜂擁而至。
餐飲、酒店幾乎都是處在滿負荷運轉的狀態。
除去“廚決協會”發函邀請的頂級選手,其他廚師哪怕名氣再大,也是要參加預選的。
經過初賽和複賽之後,32強早已產生。
最後的決賽,就在“廚決協會”總部舉辦。
提前給店裡其他人置辦了一身行頭。
決賽當天,林放帶著眾人,正要出門,“廚決協會”派來接人的車輛卻早已在門口等候。
得知他們有六個人,臨時又叫了輛車過來,一同前往。
“廚決協會”總部在汾陽路上,佔了老大一片。
協會總部的主建築是一棟意式哥特城堡式建築,旁邊還另行建造了兩棟中式建築。
三棟建築環繞的中庭極大,此時的中庭,早已被三十二座灶台布滿。
中庭的外圍,是一圈鋪了白布的長桌,每張長桌上都擺有銘牌。
靠近哥特城堡的位置,是主席台,三位評委已經落座。
再外面一些,是一圈高高的院牆。
洞開的大門前,“廚決協會”的幾位委員正在迎客。
詹元生一襲褐袍大褂外面罩著一件黑色福祿壽團紋馬褂,胸口處掛著一條懷表金鏈,見人就拱手,態度說不出的和氣。
在他身後,是上身碎花深藍短襖,下身同色絲綢長裙的陸婉秋。
他們兩位一個負責迎男賓,一個負責迎女客。
兩人身後還各自跟著兩個長隨,在他們迎客的同時,負責一些雜務。
一位位賓客絡繹不絕。
他們兩個也就只有趁著間隙,從長隨手中接過茶碗對付著喝上那麽一口。
“老詹,誒,你說,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啊?老娘真是累得都要變形了!早知道這麽累,說什麽都不應該接這個活兒!我進去坐著多舒服?老娘自己的生意都沒這麽上心,累死我了!”
“呵呵,陸老板說笑了。你是做古玩生意的,我是做大宗外貿的,咱們在’廚決協會’掛名,一不求財,二不圖名,還不都是因為好這一口美食?一般的賓客也就罷了,那些頂級選手,就算是以咱們兩個的身份,平時還不是見不著?你要覺得累,裡面可是有好些個老家夥想跟你換呢!”
“哎!瞧你說的!”陸婉秋擺了擺手,“我也就是隨口說說,抱怨兩句。你說的這個,我能不知道?老詹,我可警告你,可不許跟裡面那些人說我不想幹了!”
“哪兒能呢?你知道我老詹的,我可不是愛傳小話的那種人!”
兩人正閑聊著,載有林放的車子停在門口。
林放一下車,詹元生眼睛一亮,立馬迎了上去。
“林老板,久違了!你今天也是來參賽的嗎?”
“不是。”林放笑著搖頭,取出黑色邀請函,“我是來當觀眾的。詹老板,不知道這張邀請函能帶幾個人進去?後面那幾個,都是我的人,想跟著過來長長見識。要是不行的話,我還有一張。”
“嘶……”
看到黑色邀請函,詹元生倒吸了口涼氣,“陸老板,你看這個!”
“林老板……什麽啊?”陸婉秋正要和林放打招呼,被詹元生打斷,有些不高興,“有什麽好看的?”
“呐!仔細看!”
“不就是邀請函……黑色邀請函?嘶……”
陸婉秋看到邀請函居然是黑色,也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
這種邀請函看似普通,卻是“廚決協會”最頂級的內部邀請函。
本屆“廚王爭霸賽”,一共就隻發出去了三張。
所有黑色邀請函,統統都是“廚決協會”會長親自簽發的。
換句話說,決賽開始之前,除了協會會長本人,沒人知道誰會收到這幾張邀請函!
短暫的震驚之後,陸婉秋不知想到了什麽,一臉的驚喜。
“林老板,您是不是認識我們會長?你的廚藝居然得到了我們會長的肯定,不行,有機會,我一定要去你店裡吃頓飯!”
上次林放和索貝勒廚決,陸婉秋就曾經在比賽之後,對林放發出過邀請。
後來知道事不可為,她也就絕了心思。
不過是個新生的麟級,雖然少見,卻也不值得她藏鳳齋陸婉秋付出更大代價。
哪裡想到,一段時間不見,再見面,林放居然拿到黑色邀請函。
這只能代表,林放的廚藝顯然不止麟級初期那麽簡單,至少也得是巔峰的層次!
麟級巔峰,哪一個不是浸淫廚藝數十年,對於廚之一道,有著自己領悟的頂級大廚?
到了他們這個層次,距離龍級,只有一步之遙。
邁過去,那就是海闊天空,從此傲然站在廚藝巔峰,一覽眾山小。
要是邁不過去,或許就只能一生止步於此。
哪怕林放只是麟級巔峰,也已經值得陸婉秋付出更大代價折節下交。
以林放這樣的年紀,能有這等廚藝,哪怕是熬,也能熬出來一個龍級。
“去店裡吃?”詹元生一臉詫異的望著陸婉秋,“你……改主意了?”
林放和索貝勒廚決之後,詹元生不是沒提議過去林放的豆花小店,或是讓人買了帶出來吃。
只是一來,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就算再怎麽白龍魚服,也得注意影響。
二來,得知豆花小店後來改了規矩,每日限售100份,還只能堂食,不能外帶。
慢慢的,他們也就淡了心思。
陸婉秋就是最堅定的那個反對派。
詹元生一直懷疑陸婉秋小心眼,是對林放當面駁她面子這件事耿耿於懷,這才如此反對。
哪裡想到,今天居然是陸婉秋這個最堅定的反對派第一個叛變。
“我改什麽主意啊?”陸婉秋白了詹元生一眼,“你忘了,一直都是我提議你們去林老板的店裡吃東西,你們總是推說有事,這才沒能成行!”
哎呀臥槽!
求做人!
哪怕是做老了生意,詹元生都沒忍住,背過身去,直翻白眼。
這陸婉秋,真是太不要臉了!
“哎呀,不和你說了!林老板,你告訴我實話,你是不是和我們會長很熟?”
“你們會長是……”林放聽到陸婉秋兩次提到“廚決協會”會長,也不由得生出一絲好奇心。
和“廚決協會”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林放還是第一次聽人說起“廚決協會”的會長。
“你不知道我們會長是誰?”這下子,陸婉秋是真的驚訝了,“你拿到的這張黑色邀請函,就是我們會長親自發出的,代表著我們會長對你廚藝的認可!如果我們會長和你不熟,沒有親自考驗過你的廚藝,是不可能給你發出黑色邀請函的!”
“這樣啊?”林放微微點頭,“這麽說來,黑色邀請函比金色邀請函等級要高一點?”
“豈止是高一點!”陸婉秋用有些誇張的語氣道:“這麽說吧,金色邀請函是批發的,不管是決賽參賽選手,還是商界名流,各界要員,都有機會拿到。可這黑色邀請函只有三張,每一張,都隻發給會在認可的廚藝高手!”
“可我不認識你們會長啊!”林放還是覺得茫然。
“呃……”陸婉秋歎了口氣,“林老板,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才好!我們會長孫仲望出身廚藝世家,祖上可是出過多位禦廚的。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認可,只能說,你有很大機會成為龍級廚師!我原本以為你和我們孫會長很熟,你完全可以多和會長學學東西,爭取早日成為龍級。現在……哎!”
“我也有機會……嗎?”林放聽到這話,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揚。
以前,他或許不知道麟級和龍級之間的界限到底在哪裡。
可自從那天指導白玉堂的白案功夫,無意中做出能勾起他人記憶的面點。
林放就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那層界限,成功的觸摸到了這個世界公認的廚藝頂點。
“當然!”陸婉秋用力點頭道:“林老板,你別不信!我們會長看人的眼光很準的,被他看重的廚界新人就沒有一個庸手,最低也是麟級巔峰的層次!其中更是有好幾位成為龍級,站在廚藝界的巔峰!雖說你不能和我們會長請教,可能要多花點功夫,不過還是有機會的。”
“如果說……算了……”林放本來想問問,如果已經是龍級了怎麽辦,又覺得自己這麽說,有點不太謙虛,索性住口不說。
“別啊,林老板!”陸婉秋笑呵呵的道:“林老板有什麽話盡管直說,沒什麽好忌諱的。只要我陸婉秋能辦到的,我全力以赴,一準給你辦了!”
“還有我!”詹元生見縫插針,“陸老板是做古董生意的,認識的貴人雖多,到底還是有不擅長的地方。我就不一樣了!我們江北商會成員眾多,人脈極廣,只要林老板您有難處,不管是什麽問題,我們全都能給您解決咯!”
林放身後,大毛小黑、陳氏父女四個人全都睜大了眼睛,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好家夥!
一個說只要能辦到的,就全力以赴。
另一個口氣更大,甭管是問題,全都能幫忙解決。
別說大毛小黑兩個,就算是以陳慶元的見識,都忍不住為之乍舌。
這得有多大的底氣才敢打這種保票?
“倒是沒什麽難處。”林放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說,我可能已經是龍級了。”
“你?龍級?”陸婉秋愣了一下,不由得笑道:“林老板,別開玩笑了!要是那些沒見識的這麽說,我聽聽也就算了。你這麽說,玩笑可就開大了!”
一旁,詹元生也不由得微微點頭,“林老板,你可能不知道,同樣的話,很多麟級巔峰都曾經說過。他們都說自己已經是麟級,可是經過我們’廚決協會’的專業評估,最終依舊是麟級。 那層窗戶紙看著只有薄薄一層,可想要穿過去,不是一般的困難!”
“好了,老詹,不說這些了!”陸婉秋給詹元生使了個眼色,“林老板,裡面請吧,已經耽擱了你們太多時間,再不進去,一會兒比賽就要開始了!”
“對!對!你瞧我這記性!”詹元生打著哈哈,“林老板,快快裡面請!”
“呃……”林放摸了摸鼻子,隻好笑了笑,點頭進了廚決協會總部。
實話總是不那麽容易被人相信。
尤其是當著詹元生、陸婉秋這等“廚決協會”的資深委員,想讓他們認可一位青年龍級廚師的誕生,或許只有他們親眼見證一切的發生,才會相信吧?
林放帶著一群人進了大院,心頭不停的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廚決協會”會長。
按照詹元生、陸婉秋的說法,這張黑色邀請函可不是那麽容易到手的。
怎麽就這麽輕易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