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
三年後李昊十九歲了,趙纖纖也十六了。
天下越來越亂,就連青木城這種小地方都能經常聽到外面的傳聞,說哪哪哪又殺官造反了,哪哪哪道路又被綠林截斷了。這種情況下李昊就更加不可能去趕考了。
王朝就像是一個快要沉沒的大船,這個時候上去肯定是陪葬。
與其出去冒險,倒不如在家好生過日子,照顧一下家人。
“今天沒去幫派?”
洗漱完的李昊出門看見了門口的趙纖纖正臉色難看的翻閱著幫內送過來的信件。三年時間,兩人相處的已經習慣了,雖然沒什麽轟轟烈烈的愛情,但很多時候平淡才是真。結婚的這三年裡面,兩人也有了自己的營生。李昊在城裡面最大的布莊裡面做帳房,而趙纖纖則是更多的是在幫他父親趙三管理幫派。
三河幫歷經幾次動亂,老人已經退的差不多了,現在的趙三是幫主。幫內大大小小的事基本上都是他說了算,作為一個幫派,自然不可能只是打打殺殺,除了江湖上的事還有一些生意,這些生意目前都是趙纖纖在打理。李昊本來也想過過去幫忙,可後來因為一些其他別的原因放棄了,再加上他不是入贅的,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三河幫的人。
“河灘上的生意出了一些問題。”趙纖纖一臉疲憊。
“需要我幫忙嗎?”
收拾完衣服的李昊停下腳步,開口詢問。
現在的他在布莊裡面也算是有了地位,布莊的左老板對他非常好。就是那個山羊胡子的葉先生看的有些陰陽怪氣的。
“不是什麽大問題......”
趙纖纖有些猶豫。
她其實也拿不了主意了,他爹那邊上個月就帶人出去了,據說是去參加什麽武林大會了。臨出發的時候帶走了大量的現銀,導致現在河灘上面的工人工錢發不下來,鬧事了。
“一起去吧。”
夫妻三年,李昊已經明白妻子的性格了。
“可布莊那邊?”
趙纖纖還是不想麻煩夫君,因為三河幫內的生意,李昊也曾經和內部的一些人發生過矛盾,鬧得有些不愉快。
“沒事。”
李昊笑著按了一下妻子的腦袋。
這個動作他已經習慣了。
見丈夫已經決定,趙纖纖也就不在反對,帶著他上了馬車。
“河灘這邊主要做的是捕撈生意,這些船夫都是幫裡面的老人,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他們是絕對不會鬧事的。”路上趙纖纖把前因後果都和李昊說了一遍。
這也正是麻煩的地方,如果是惡意鬧事她自然就找手下打發了。可這些漁民都是幫裡面的老人,鬧事也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
理是這麽個理,可幫派這邊也難。
因為確實沒錢了,幫裡面的錢都被他爹和幾位堂主給帶走了。這裡面涉及到了更高層的武林糾紛,一個處理不好的話,以後三河幫可能連這點營生都沒有了。為了守住這點基業,就必須拚。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別說沒工錢,三河幫都要完蛋。
“說到底還是食物不夠鬧的。”
李昊也明白了前因後果,這種事不僅三河幫,整個青木城甚至王朝境內都遇見了類似的問題。天災,人禍導致莊稼減產,數年的混亂下來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倒使得矛盾愈發的激烈。
王朝和外寇、王朝和諸侯、諸侯和綠林、山匪之間還有爭鬥。
天天都在打,天天都在死人。
也就清河縣這一代地處偏遠,物資貧乏,否則也逃不了戰亂。可就算是這樣,清河縣也受到了影響,糧食已經沒辦法養活這麽多人。整個清河縣內,據李昊了解,還能完整發下來錢糧的,也就是‘左氏布莊’了。
店鋪的左老板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歷,總之神通廣大。即使是這麽惡劣的情況,他店裡面的夥計依舊是全額賞錢,糧食更是最上等的,足量!這也是為什麽,李昊一直守著布莊的事沒有舍棄的原因。
“去年流竄過來的山匪和城內的黑虎幫合流了,這裡面也有他們的手筆。”
本來,按照趙纖纖的預計,幫內成員的口糧是可以堅持到下個月的,到時候將打撈上來的魚賣出去,換成大家需要的銀子和米糧問題就解決了。
“都不是主要原因。”
李昊搖頭,趙纖纖的解決方法有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感覺。短暫是可以解決一些問題,可一旦中間的某個環節出問題,就會暴雷。
“小姐!”
兩人下了馬車,眾人見趙纖纖過來,紛紛讓開。
“姑爺也來了啊。”
也有人看到了李昊,跟著打了招呼。
船已經完全停止作業了。
漁民們三三兩兩的坐在碼頭上,昨天打上來的魚已經被他們分掉了,可解決不了什麽問題。現在是枯季,下河基本上撈不到什麽,光靠這個已經沒辦法活命了。捕撈業就是這樣,中間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收獲的,這段空白期就需要用前面盈利時候的利益來補足。可是現在銀子被帶走,再加上敵人使壞,問題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老海叔呢。”
趙纖纖到這裡又恢復了大小姐的氣勢,對著旁邊的人問道。
很快,一名皮膚黝黑的壯實漢子從人群當中走了出來,對著趙纖纖行了一禮。
“小姐,我是真沒辦法了。大家夥都說,他們也是人也要活命。”
老海一開口,旁邊的人立馬跟著附和了起來。
“小姐,不是俺們偷懶,而是實在沒辦法了。”
“我家的奶娃子已經有兩天沒吃東西了,餓的嗷嗷叫。但凡能堅持一天,我們也不會用這種方法。”
漁民們七嘴八舌的很快圍了過來,各家說這各家的苦。
“好了,都靜一靜吧。”
李昊止住了眾人。
“你誰啊?”
人群當中有人不買帳。
“這位是幫主的乘龍快婿,是讀書人!”老海叔呵斥了一下那人,介紹了李昊的身份。
讀書人!
這個時代能讀書的都是上層人,這個身份一亮出來瞬間鎮住了所有人。不少人看向李昊的目光都露出了敬畏之色,這是千百年養成的習慣,他們畏懼士族的情緒已經寫進基因裡面了。
“大家的困難我都了解了,這樣吧,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話,給我一天時間,明天這個地方,我給大家解決問題。”
李昊知道這樣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他需要騰出時間來想辦法,而不是在這裡乾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