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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曹營當倉官》第四百九十一章 噩耗連連?
  “你說什麽?!”
  楚雲大吃一驚,一向鎮定的臉上罕見地起了大變化。
  “回稟將軍,卑職剛才說的是,那些患病的百姓們,都死了!”
  士兵聲音顫顫巍巍地老師回答道。
  “我耳朵還沒聾呢!我問你,是怎麽死的?!”
  勃然大怒的楚雲差點兒就要被這個親衛給氣糊塗了。
  “卑……卑職不知……”
  被楚雲嚇得當場跪地的親衛,更不敢胡亂說話了。
  “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不是,卑職,額……”
  看著親衛已經被嚇得話都說不利索,楚雲盡快恢復理智,沒再為難他。
  “夫人知道這事麽?”
  “還不知道,夫人還沒醒。”
  “好!傳令下去,都給我把嘴管嚴實了,暫時別讓夫人知道這事!”
  “卑……卑職遵命!”
  等這親衛把命令傳下去之後,又磕磕巴巴地向楚雲匯報。
  “行了行了,吞吞吐吐的,別廢話了,隨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不管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眼見為實。
  楚雲策馬在大營中疾馳,身後十幾名親衛隨行,將士們見到馬背上的楚雲面若寒霜,都嚇得主動避讓。
  先前患上鼠疫的病人們,都被喬紫青安排在大營東北角的幾十個小營帳中,並進行著嚴格的隔離,以免有人誤闖其中被染上鼠疫。
  抵達目的地附近,果然,本來人們唯恐避之不及的病患營帳外,聚集了不少來看熱鬧的將士。
  “我等參見將軍!”
  一見來人是楚雲,將士們各個反應極快地彎腰行禮。
  “都讓開,閑雜人等離開這裡,做自己的事去!”
  一句話喝退看熱鬧的人,楚雲走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病患營帳,卻在踏入其中的一瞬間,就忍不住渾身一震!
  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盡管楚雲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但也許是來的路上一直心神不寧,導致他完全沒做好心理準備。
  將突如其來的嘔吐感強行壓下,楚雲從隨身攜帶的水袋中喝下一口水,開始朝血腥味的源頭方向望去。
  七位症狀輕重不一的患者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們的身體上有著明顯的刀傷、劍傷,傷痕的深淺程度也有所不同,但顯而易見的是,那些傷口之中,絕對有他們的致命傷。
  死因是冷兵器造成的刺傷、砍傷,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單從他們屍體上的出血量都快把營中大半地面都染紅,就可以證明。
  “嘶——”
  楚雲倒吸一口涼氣,沉默了良久,最終一聲不吭地帶頭走出營帳,又開始向附近的其他病患營帳進行調查。
  當檢查到一半的時候,楚雲已經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了。
  沒錯,百余名患者如出一轍,都是被人用刀、劍等銳利兵器,活生生殺死的。
  “究竟是誰……這麽殘忍……”
  楚雲想不出這些病患跟誰有仇,可就在他開始思考什麽人有動機時,一個身影從他的腦海中驟然冒出。
  “方……方琦……?!”
  口中喃喃念出這個名字的刹那,楚雲恍然明白了。
  昨日方琦向楚雲提出了要將所有感染鼠疫的病患趕出城,但這個提議並沒有被楚雲采納。
  現在看來,即使楚雲一口否決了方琦的提議,方琦仍不肯放棄,堅持要以除掉所有患者的方式,來為這次的鼠疫爆發畫上休止符。
  軍營早就不允許外人近來,要在一夜之間,一口氣殺掉這麽多患者,一定動用了士兵。
  而此次隨楚雲而來的涼州將士們,不可能違背楚雲的命令,擅自動手去殺害這些病患們。
  那麽動手的十有八九是黎陽本地的兵馬,身為黎陽縣令的方琦,無疑是最有資格命令他們的人。
  想到如果這一切是方琦所為,此人有逃跑的可能,楚雲就立刻停止了調查,帶頭出門讓眾人一起騎上馬,大喝下令道:“隨我去縣府!”
  二十幾騎頗具聲勢地離開大營,楚雲難得地用力抽著馬鞭,使得本就不遠的路,在區區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內,楚雲就抵達了縣府大門口。
  “啪!”
  因為著急,楚雲下馬落地時一個踉蹌,差點兒把自己給絆倒。
  穩住身形後,楚雲等不及地穿過跪俯在地的衛兵,率先進入縣府。
  鏈接大門的廳堂十分寬敞,楚雲本以為自己會撲了個空,卻沒想到,正中央的位子上,坐著一個不算熟悉的身影。
  楚雲定睛一看,此人正是黎陽縣令方琦。
  見方琦非但沒有畏罪潛逃,反而鎮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直視著門口,仿佛一直在等著楚雲前來興師問罪。
  “是你乾的麽?”
  沒有半句多余的廢話,楚雲走到方琦面前,盯著方琦的目光簡直像是要生吞活剝了對方一樣。
  方琦從座位上起身,衝楚雲單膝跪地。
  “如果將軍問的是那些染上鼠疫的病患的話,是的,將軍說的沒錯,是下官派人動手的,但是與聽命的將士們無關,他們只是奉命行事。”
  方琦的語氣很輕松,即使下達了抹殺二百多無辜性命的命令,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麽慚愧之處。
  他表現得太過平靜了,楚雲回憶著,似乎只在一些影視劇中的和尚臉上,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到了這個時候,你以為說這些體恤下屬的話,就能讓我放過你麽?!”
  見方琦承認得很痛快,楚雲的語氣中滿是寒意,讓人聽著如至冰窟。
  “當然沒有,下官從來不敢如此奢望,昨夜在決定下手的時候,下官就已經料到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了。”
  說完這句話,方琦咽喉一動,一縷殷紅的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淌而出。
  “方琦!你!”
  楚雲驚呼一聲,意識到方琦對自己做了什麽。
  他服毒了。
  看來他所言非虛,在決定下令誅殺所有患者的時候,方琦就已經做好服毒自盡的打算了。
  “為什麽……”
  跪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殘殺了二百余病患的人。
  楚雲心裡很清楚這一點。
  可在問出這句“為什麽”的一刹那,楚雲隻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心也在隱隱作痛。
  其實就算不問,楚雲也知道,方琦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清除隱患,他寧可背負殘殺百姓的罪名,寧可用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也要去這麽做。
  他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昨日的話,他方琦絕非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提出那殘忍的建議。
  “將軍,您知道……您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不是麽?”
  如同失去閥門的水龍頭,大口的鮮血在方琦開口說話的瞬間,順著他的口中向下不斷流淌,甚至,將方琦的下巴都染成了一片紅。
  “啊……是啊,我知道。”
  楚雲痛苦地閉上眼,放棄心口的隱隱作痛,也仿佛在開口說這句話的瞬間,變成了針扎刀攪般的劇烈疼痛。
  聽到楚雲說出“我知道”這三個字時,方琦的身體開始動搖,再也無力支撐下跪的姿勢。
  好在楚雲眼疾手快,趁他完全倒下之前,將他扶住。
  方琦虛弱無力地用一隻手抓住楚雲的胳膊,說話的聲音,也開始變輕。
  “將……將軍,所有的罪過,都由我一人承擔吧,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個人的命,沒法與近三百條人命相比,但……”
  “你別說了,別再說話了。”
  看著說話都變得吃力,氣息都變得不足的方琦,再目睹鮮血不斷從他的口中下瀉,楚雲的心痛愈演愈烈。
  他與方琦並不相知,既非親人,也非朋友。
  就連處理問題的方法和做人的理念,楚雲也認為自己與方琦之間,存在著天差地別。
  可現在,楚雲的內心,當真有一種仿佛在目睹著一位知己瀕死的感覺。
  “將軍!”
  方琦仿佛用盡最後的力氣,回光返照般死死攥著楚雲的胳膊。
  “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不會再追究其他士兵的責任……”
  說完,楚雲又問道:“你家中可還有什麽老小需要照顧麽?”
  “謝將軍……可惜我老父老母都在七年前的戰亂中喪生,只有一個妹妹,還請將軍……唔——”
  話還沒說話,方琦突然又大口吐出鮮血,血將楚雲的淡藍色衣服,都染成了半邊紅。
  “你放心,你妹妹我會替你照顧,替她在鄴城找戶好人家……”
  楚雲猜測,如果方琦的妹妹已經出嫁,肯定就不需要方琦操心,方琦在這臨死的關頭特地提起妹妹,肯定是因為她還尚未嫁人。
  “將軍這麽說,下官放心了……下官違逆將軍的意思……給將軍添麻煩了……”
  “不,你沒有給我們添麻煩,你是殺了人,可你……你也救了人,你救了我們,救了其他的軍民百姓……”
  楚雲話還沒說完,可就在方琦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帶著滿足的笑容,閉上眼咽氣了。
  “方琦……方琦……?方琦?!”
  即使楚雲拚命大喊著對方的名字,用力搖晃著如斷線風箏般靜止不動的軀體,都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了。
  楚雲的最後一番話,既是他一直不願意說出口去面對的真心話,也是對方琦臨終前的最後救贖。
  沒錯,楚雲比誰都清楚。
  這一次,喬紫青對治愈鼠疫真的沒有辦法,就算她能研究出辦法,以現在的條件,可能也需要歷時五年、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
  而且以喬紫青現在的狀況,承受著巨大的精神、肉體雙重壓力,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喬紫青的身體和精神都會有垮掉的風險。
  就像一根時刻過度緊繃的琴弦,隨時都可能會斷掉一樣。
  再者,很有可能,再過半個月,鼠疫就可能再次進行大規模傳播,首先遭殃的,可能就是照顧患者們,以及處理病死者屍體的將士們。
  最終,演變成一場史無前例的疫病災難,也不是沒有可能。
  方琦的做法確實武斷,也不夠人道。
  但他這麽做真的是錯麽?即使是楚雲,也不可能給出一個標準的答案,他更沒有資格去評判邁出了這一步的方琦。
  因為方琦不但做了,而且也主動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該結束了,方琦,就讓這一切,隨著你的死,都結束吧。”
  看著懷中明明與自己不相熟之人的屍體,楚雲卻像是在對著相知多年的老友一般,自言自語。
  接著,楚雲抱著方琦的屍首,全然不顧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全身,頹然走出營帳,將方琦的屍首小心交給一旁伸出手準備接過的本地士兵。
  “如果我沒記錯,方縣令是鄴城人吧?”
  “是的將軍。”
  “去替他準備上好的棺木。”
  “喏!”
  楚雲看著將士們抱走方琦的屍體,心中暗暗打算,向喬紫青要能暫時保存屍體不腐爛的方法,然後命人將方琦的屍首運回鄴城厚葬之。
  可是,一想到這一夜之間,二百多位病患慘死於縣令之手,楚雲卻避無可避,總要讓喬紫青知道這個消息。
  而且更要命的是,楚雲還打算將“罪魁禍首”方琦的屍首派人運回其家鄉,也不知道喬紫青聽了這些,會作何感想。
  不過楚雲還是不打算對喬紫青有所隱瞞,整理了一番凌亂的心情與思緒,楚雲策馬在親衛們的保護下回到軍營找了件乾淨的替換衣裳,才又趕到喬紫青所在的醫用營帳。
  “夫人醒了麽?”
  楚雲下馬後向門口的兩位站崗衛兵問道。
  “回稟將軍,帳內從盡早到現在沒有過動靜。”
  由於喬紫青的身份敏感,未經許可,沒人敢擅自入營帳,所以衛兵們也無法確認喬紫青究竟是否起床了,只能用是否有聲音作為判斷。
  “知道了。”
  得到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楚雲也只能自己進營帳一探究竟了。
  一進營帳,楚雲就看到喬紫青正面容扭曲地躺在床上,楚雲臉色一變,趕緊湊近去觀察,卻聽到喬紫青發出痛苦的微微呻吟之聲。
  很明顯,喬紫青是病了。
  楚雲的腦子仿佛“嗡”的一聲,要爆炸了一般。
  方琦的死,今日對楚雲而言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如果喬紫青再染上鼠疫……
  “紫青……紫青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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