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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弟》第109章冷雨月黑驚悚夜
  江津,夏商屬梁州,周屬巴國,秦屬巴郡。南北朝之前都是江州縣屬地。明洪武九年(1376年),設置四川承宣布政使司重慶府,江津縣仍屬重慶。江津隸屬重慶府,位於重慶西南部,因地處長江要津而得名,從古至今便是長江上遊航運樞紐和物資集散地。

  眼下剛立冬,就接連幾場大雨下來,這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城外江水暴漲,江邊的碼頭都被淹了,往來的客商船隻也少了不少。縣衙坐落在城北長江岸邊,離縣衙一裡之地便是碼頭,本是極熱鬧的去處,但此刻戌時已過,再加上陰雨綿綿,櫛比鱗次的店肆房舍雖然都像往日一樣亮著燈開著,街上的夜市卻極少行人。

  靠碼頭東邊徐家老店裡,店老板和三四個夥計裹得嚴嚴實實坐在門面裡圍著火塘邊烤火。火塘上吊著一個銅壺,看樣子有些年頭了,正咕嘟咕嘟往外冒著熱氣,掌櫃的和夥計都一樣,一人手裡面捧著個大茶缸,喝著裡面的薑茶驅寒。

  “誒,掌櫃的,你聽說沒有?聽說皇太子到了成都。一來就拿下了十幾個大官,連布政使都被抓了!嘖嘖,聽說這些官都被抄了家。官員的俸祿那麽高,怎麽還想著貪,也不知怎想的……”年紀最大的老夥計老紀找了一個話頭說道。

  被稱作掌櫃的老徐聽得撲哧一笑,瞟了他一眼,說:“老紀,你知道什麽?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就是本性。人啦,不到栽了的時候,總是一山看著一山高啊。有些人就不懂得惜福,以前啊,有口飽飯吃就不錯了。這些年啊,一些農戶的心也野了,被那些奸商忽悠著種桑養蠶,頭一兩年倒是掙了不少。現在糧食缺了,賺的錢全賠進去,也不夠一家人填飽肚子的。都是自作孽哦!不好好做田,搞起了外門邪道。太子爺來了就好,是該刹刹這股子歪風了……”

  正說著,一股狂風挾著雨霧吹進了大堂裡,眾人都是一激靈,徐掌櫃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他拿起帕子胡亂擦了一下,看著門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自言自語咕嚕了一句:“這賊老天,剛立冬怎就這麽冷了?今個怕是沒啥子客人了,晦氣!“說到這,又吩咐一個年紀最小的夥計,”小林子,去!把大門關上,這風嗖嗖的凍死個人。”

  “哎!”

  一個身材瘦小,年約十五六的小夥計答應一聲,裹緊了身上的棉襖,便打算上前去關上大門。他剛走到店門口,卻隱隱聽到石板路上傳來得得的馬蹄聲,小林子把頭伸到大門外循聲去看,卻見從縣衙方向來了兩輛馬車,兩邊還跟著一幫子衙役提著馬燈正朝這邊走,一時間街口處燈光亂晃。小林子臉上一喜,趕緊回頭招呼:“娘舅,縣衙那邊來客人了!”

  不一會兒,兩輛馬車到了店門口停下,首先下車正是江津縣令曹甫,四十來歲的年紀,一臉的橫肉,雖然穿著七品的文官袍子,像武官卻多過像文官。後面的一輛馬車,下來一位六品的文官,五十來歲的年紀,頷下一付長髯,雖然清瘦,卻更有威儀。

  後下車的這位大人徐掌櫃也不陌生,這位是建南道按察使司僉事吳景,算是老熟人了。他基本上每年都要來幾次江津檢查縣衙工作。這人有個怪癖,也不知為了什麽原因,從不喜歡住驛站,來江津時總喜歡住在徐家客棧,算是老主顧了。而且這位爺每次來都喜歡住在東邊的院子裡。

  不用吩咐,店裡的夥計都輕車熟路,都知道自己幹啥,曹縣令吩咐所有衙役都留下等候,他親自陪著送吳景進了東院的客房。縣尉范藻往櫃上扔出十塊銀元,說:”天寒地凍印,弟兄們今個兒都辛苦一天了,本縣尉請客,徐掌櫃,好酒好菜的都拿上來。“話音剛落,眾衙役個個笑逐顏開,紛紛稱謝。

  徐掌櫃趕緊應諾,立刻吩咐廚房置辦酒席,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銀元收進懷裡,自己親自下廚掌杓。這麽晚了,這樣的天氣還有客人上門,還有生意可做,他現在的心裡那真是美極了。誰知道,這酒席一開就沒完沒了,一直到深夜還沒有結束的意思,這可把徐掌櫃愁壞了。已經天交子時了,曹縣令呆在東院裡就沒有出來過。

  子時一過,親自掌杓的徐掌櫃已經困得不行,便讓幾個夥計守著,自己找了間廂房,進屋先躺一會兒。小林子覺得身上不得勁,他吃過晚飯後肚子就不太舒服,現在肚子裡更是開始龍虎鬥,五葷六素亂攪,剛才捏看鼻子生吃了幾顆大蒜子,仍然不頂事,隻好一趟又一趟往東廁跑。

  快到子時時,吳大人身邊的任師爺讓他燒些熱水送進房間。當時他咬著牙掙扎著往東院裡送了兩桶熱水,進去以後,眼見曹大人正陪著按察使司僉事吳景還在上房屋裡說話。現在肚子又痛了,院門口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縣尉大人范藻在那裡親自守著。

  小林子有些躊躇,一來是不敢面對縣尉,二來也確實不好意思再進東廁,隻好在大堂邊的耳房裡躺了,又強忍了半個時辰,縣衙的人還沒有走的意思。小林子呆在床上苦熬,臉都憋青了,還不見曹縣令離去,急切中隻好起來,捂著肚子踉踉蹌蹌地一直奔到後院,在水井旁菜園子中來了個長蹲。半晌,小林子覺得肚裡松快了些,提起褲子仰頭看天,天墨黑墨黑的雲層壓得很低,時不時還閃兩下電光,他心中暗忖這場延續了幾日的雨還不知道要下多久。

  忽地一陣狂風襲來,老槐樹上的枯枝敗葉紛紛落下,褲子打在屋簷上都劈劈啪啪。披著蓑衣的小林子剛打了個寒噤,便聽到半空中傳來火車輪子碾過橋洞似的滾雷聲,天空又劃過幾道電閃,小林子心中吐槽:特麽的,這大冬天的還打起了雷!莫非這天下將要大亂?想想前段時間風傳的川西民亂,他不由自主又打了個寒顫。

  小林子挪動著又困又麻的兩腿正要出菜地,突然從東院北屋裡傳來當啷一聲,好像打碎了什麽東西在地上,緊接著便聽到吳僉事怒氣衝衝的聲音:“曹縣令,你這樣死糾活纏,讓本官越發瞧你不起!既然你不願告辭,那今晚我高臥榻上,隻好請你悶坐苦等,等我睡醒,再接著和你拌嘴!如此胡攪蠻纏,成何體統?”

  “咦,這麽官兒還拌嘴麽?”小林子好奇心陡起,想想反正現在正跑肚子,不如索性守在菜園子裡倒便當。他借著一隱一閃的電光,躡手躡腳地婀菜地畦埂,在涼風中簌簌發抖的他潛到北窗下,坐在老桑樹下的石條上。呆了好一陣沒聽見屋裡有動靜,忍不住起身,用舌尖舔破窗紙往裡瞧。

  屋裡光線很柔和,桌上有一盞最新款的煤油燈,只是那燈芯撚兒挑得不高,瑩瑩如豆的燈焰兒透過玻璃,幽幽發著青綠的光,顯得有點陰森嚇人。小林子眯著眼盯視許久才看清屋內的情形。那位按察使司的僉事吳景大人半臥在花梨木的大床上,臉朝窗戶似乎在閉目養神,他的那位任師爺背靠窗台,垂手站著,看不清神色。縣令曹甫沒戴官帽,一手揉著腦門子,一手插在褲兜裡在臥室裡徐徐踱步。靠門口站的卻是縣尉范藻,也是沉著臉一聲不吭。

  “吳大人,下官並沒打算跟大人您糾纏不休,”良久,曹甫像是拿定了主意,揚起臉冷冷盯著吳景,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微笑,徐徐說道:“本來咱倆井水不犯河水,是你大人三番五次不遠千裡從成都到這裡來尋本官的晦氣。我就不明白:虧空,哪個縣都有;贓銀,如今川中更是無官不吃。你何苦偏偏咬住我曹某人不松口?你到底心裡打的什麽主意,想怎麽辦?!”

  吳僉事眼也不睜,臉上露出不耐的表情,說道:“你說的沒有一句對的。我管的是糧儲道,通省銀錢都從本官手裡過,要弄錢尋不到你曹甫頭上。江津本是水陸通衢要道,每年過往的船只有多少?縣衙裡原來並不虧空,你到任不足三年,短少了三十五萬銀元。“

  說到這,吳景冷哼一聲:”哼,你說是防汛救災了,本官已經調查過了,江津雖然遭了災,根本規模不大,損耗不會超過兩萬銀元。那麽本關倒想問問你,還有三十三萬銀元去了哪裡?所以本官要參你,至於你說四川無官不貪,這話你衝太子爺說去。我只是朝廷守倉庫一隻小貓,捉一隻耗子算一隻。拿了朝廷的高薪俸祿,如果吃飽了肚皮就不捉耗子,能行嗎?”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曹甫獰笑道,“比起某些大人,我算清官呢!明人不說暗話,你乾脆點說吧,你要多少?”

  “我不要!”

  “三萬!”

  “……”

  “五萬!”

  “……”

  “六萬!不能再多了!”

  “嘻!”躺在床上的吳僉事哂然一笑:“曹大人,真是好笑!本官一年兩萬銀元俸祿夠使的了。那六萬銀元你帶進棺材裡去吧!”

  這句話像一道閘門,死死卡住了話題,屋子裡頓時又是一陣沉寂。小林子此時躲在窗外,看得連肚子疼也忘記了。忽然一道明閃劃空而過,涼雨颯颯地飄落下來。小柝子心中不禁暗笑:想不到今晚跑茅房還這麽開眼界,今個算是長見識了。忽又覺得有點內憋,正打算要離開,卻見對面縣尉范藻正擠眉弄眼朝窗戶使眼色,他還以為看見自己偷聽壁根,頓時嚇了一大跳,冷汗都冒出來了。

  正詫異間,卻見背靠窗台的曹縣今從背後給任師爺手裡塞了個小紙包。那任師爺不動聲色,取過炕桌上的茶杯潑了殘茶,小心地展開紙包,哆嗦著手指頭將包裡的什麽東西抖進茶杯,就桌上紫砂壺傾滿了水,又晃了晃。此刻曹縣令似乎泄了氣,對著吳僉事輕聲道:“罷了,下官想辦法把虧空補上,在下也是一時糊塗,還請大人放在下一馬。“說罷,揖手躬身一禮,吳景臉色好了一點,重新又坐了起來。

  任師爺趁機上前一步,捧起剛泡好的茶,直接遞到吳僉事的手裡,口稱:”老爺,您請用茶。”

  “下毒!”小林子渾身一個激靈,驚恐得雙眼都直了,大張著口通身冷汗淋漓,竟像木頭人一樣僵立在窗外,連話也說不出來!那吳僉事懶洋洋端起茶杯,隨口說道:“曹縣令,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不過,你雖然願意補上虧空,但一碼歸一碼,本官依舊會據實上報,這是本官的職責。”

  吳僉事語氣冷冰冰的,舉杯一飲而盡,目中炯然生光,又衝著曹甫說道,“本官自束發受教,讀的是聖賢書,遵的是孔孟道。十三為童生,十五進學,二十歲舉孝廉,二十一歲在先帝爺手裡中進士。如今在正德爺手裡又做了二十三年官,也算宦海經歷不少。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麽厚顏無恥的!此時我才真正明白,小人之所以為小人,因其不恥於獨為小人。你自己做贓官,還要拉上我!好生聽我勸,回去寫一篇自劾文章,退出贓銀,小小處分承受了,我在太子爺和彭總督那裡還可替你周旋幾句——哎喲!”

  吳僉事突然痛呼一聲,雙手緊緊捂住了肚子,霍地抬起頭,雙目怒睜盯著曹甫,吭哧吭哧一句話也說不出。突然天空中一道亮閃,小林子這次真真切切看到,那張臉蒼白得像一張白紙,豆大的冷汗掛了滿額滿頰,隻一雙眼憋得血紅,死盯著任師爺,半晌才艱難地說出幾個字:“惡賊!你勾結外人,竟敢下毒……你……你逃不……”

  “哼!”曹甫哼地冷笑一聲,“那又怎樣!本官就是千刀萬剮,你特麽的也看不到了,你不知道吧?任師爺本來就是咱的人。嘿嘿,弟兄們,咱們送佛送到西,姓吳的,明年今日是你周年!”說著一擺手,縣尉范藻和任師爺一同餓虎般撲上床榻去,兩個人用抹桌布死死捂著吳僉事的嘴,下死力按定了。

  任師爺獰笑著道:“人家跟當官的出去,誰不指望著發財?你特麽的要做清官,我一家子跟著喝西北風啊!”一邊說一邊扳著吳僉事的肩胛下死勁地搡:“狗日的,我叫你當清官!我叫你當清官!到地獄裡去當清官吧!”

  此時屋外大雨磅礴,上天似是被這間客棧中發生的人間慘案激怒了,透過濃重的黑雲猛地又打了一個閃,把菜園子照得雪亮,幾乎同時爆出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炸雷,震得牆壁上的房土簌簌落了小林子一脖子,旋即又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裡。隻那傾盆大雨沒頭沒腦地直瀉而下,狂風呼嘯中老槐樹枝椏發顛似的狂舞著,濕淋淋的樹葉發出令人心悸的沙沙聲……

  “老任,解開他的腰帶……”

  小林子如同木頭人一樣看著裡面的一幕,渾身抖得如同篩糠。范藻和任師爺都已湊到了油燈前,任師爺手忙腳亂地半跪在炕上,解著吳僉事的腰帶,站到桌子上往房梁上挽套子。縣尉范藻滿頭大汗,用殘茶衝洗那只有毒的杯子,煞白著臉急匆匆地說道:“老任,動作快點!不要等他斷氣,就吊上去。不伸舌頭,明兒驗屍就會出麻煩……”

  說著將毫無掙扎力氣的吳僉事脖子套上環扣,一頭搭在房梁上,三個人合力一拉,那吳景隻來得及狂噴一口鮮血,已是蕩蕩悠悠地被吊了上去。一陣涼風裹著老槐枝卷下來,鞭子樣猛抽了一下小林子的肩膀,他打了一個激靈,才意識到眼前這一幕可怖的景象並不是夢。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第一個念頭便是離開這是非之地。

  他透過窗紙又看看,卻見那任師爺正在穿吳僉事的官服,一邊戴帽子,一邊對縣令曹甫說道:“教主,這件事瞞不了多久,這是砍頭的買賣,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把弟兄們都召集起來,早做準備吧!可惜嘍!十幾年的心血……”

  “行呐!這是本教主心中有數,也罷,這恐怕是天意!咱們不得不提前起事……”曹甫不耐煩地說道,又叮囑說,“待會你們隻送我到二門,任師爺你不要開口,燈底下影影綽綽瞧著像姓吳的就成……”

  小林子再也不敢逗留,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兩條麻木冰涼的腿,貼著牆根慢慢離開北窗,兀自聽見縣令曹甫沉著的聲音:“老任你記著,明個兒我坐堂,不管怎麽吆喝威嚇,一口咬定是他自盡……老范,去!把這狗官寫的東西都找出來燒乾淨,手腳利索些……”

  小林子臉色煞白,他輕輕轉過北房才透過一口氣來,心頭兀自怦怦狂跳,衝得耳鼓怪聲亂鳴,下意識地揉了揉肚子,早已一點也不疼了,隻覺得心裡發空,頭暈目眩,腿顫身搖要暈倒似的,還沒走到前面,聽任師爺隔牆高唱一聲:“吳大人送客!”

  小林子勉強撐住身子回到門面,見側門那邊縣尉范藻高挑一盞油紙西瓜燈在前引著知縣曹甫,任師爺假扮吳景,將曹甫送到側門門洞時,小林子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只聽曹甫側身揖讓道:“大人請留步。天陰雨濕,卑職瞧著您心緒不佳,就不打擾了。您好生安息一夜,明兒卑職在衙專候。”

  假扮吳景的任帥嘴裡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麽,便返身回院。小林子把身子縮在耳房,隔著門簾望著曹甫、范藻徐徐過來,隻用驚恐的眼睛望著這一對殺人凶手。外間的徐老板巴結請安聲,眾人腳步雜遝紛紛離去聲,小林子竟一概沒聽清。他怎麽也弄不明白,這幫人剛剛乾過慘絕人寰壞事,居然表現得那麽安詳那麽瀟灑自如!這些人都是惡魔嗎?

  人都走了,臨街幾間門面杯盤狼藉,幾個小夥計罵罵咧咧收拾著滿地雞骨魚刺,徐掌櫃的送完客走進耳房,見小林子雙目炯炯躺在床上出神,剛笑罵了一句:“瓜娃子,你跑哪裡鑽沙子去了?在後院屙井繩尿大江麽?”忽見小林子臉色煞白,神情也與平日裡不對,徐掌櫃倒抽了一口涼氣,俯下身子摸摸小林子的額長,關切地問道:“小林子,你怎麽了,額頭流汗,臉色又白得像紙,莫非真是病了?”

  “大舅,我沒什麽。”小林子撥開徐掌櫃的手,傻呆呆的坐了起來,神情恍惚地望著燭光,許久聲音顫抖地說道:“我……我只是有些頭疼,興許在後頭冒了風……”

  “不對!”徐掌櫃認真審視了會小林子,越看越覺得不對,說道:“我開這麽多年店,什麽病沒見過?你這會像是走了魂似的,再不然就是受了驚嚇……快說!出了什麽事?你娘舅都信不過嗎?“

  小林子似乎緩過勁來了,他忽地赤著腳騰地跳下床,快走到門口向外面張望了一下,然後關上門,望著發怔的徐掌櫃,眼中閃爍著淚十氏,把嘴湊到他耳邊,從齒縫裡迸出一句:“娘舅,禍事了!我們遭了滔天大禍……”

  ……

  等小林子一五一十的說完,徐掌樞兩腿發軟,一屁股墩跌坐在床上,半晌才回過神來,翕動著嘴唇輕聲問道:“小林子,這都是你親眼所見?你可別嚇你娘舅!”

  “就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小林子苦笑了一下,端起一杯涼茶,也不管冷不冷,肚子會不會再痛,隻管咕咚咕咚喝了,這才長長透了一口氣,接著說,“你剛才不是見吳僉事送曹縣令了麽?那根本不是什麽吳僉事,是特麽的任師爺假扮的!那會子吳大人已經吊在房梁上了……”

  徐掌櫃滿臉都是恐怖的神氣,這會兒都驚呆了,眼睛直直地盯著眼珠子都不會轉動,活似個從墳墓裡跳出來的僵屍,一動不動看著小林子,樣子十分滲人。此時已是子時三刻,馬上就要到醜時了。院中老樹如鬼似魅般擺動著,顯得詭異陰森。突然又是一道閃電,特別亮的劃破窗外的夜空。一陣怪風裹著濕漉漉的雨霧斜襲進來,徐掌櫃的渾身一顫,仿佛不勝其寒地哆嗦著,顫聲說道,“禍事了!這幫人是教匪,江津不能呆了!”

  “教匪?”小林子一臉的迷惑,忽然回想起了什麽,這才醒悟過來,一臉都是驚訝,“你說的是曹縣令他們都是白蓮……”

  “噤聲!”徐掌櫃一把捂住小林子的嘴,力氣大得差點讓小林子背過氣去。半晌這才放開小林子,徐掌櫃頹然坐在床沿上,兩眼發直望著窗外喃喃說道:“這下子完了。這店傳到我手裡已五代了,這下要敗在我手裡了!這……這是怎麽說?天理良心,我是沒使過一個黑心錢啊!有的客死到店裡,銀子都原封還了人家主家,怎麽會遭這報應?”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都已變了調,扯起衣襟拭淚,突然他猛的一下站起,一把抓住小林子的胳膊,把他弄得生疼。不等他掙扎,徐掌櫃飛快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小林子,江津不能呆了!這裡會出大事。你趕緊走!去成都,去找你表哥,他在成都中學……”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沉甸甸的一把塞進小林子懷裡,然後說,“娃啊!林家就你一根獨苗了,我不能對不起我死去的姐夫姐姐。你連夜就走,走得越遠越好,早點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娘舅,那你呢?”小林子的眼圈都紅了,他拚命的掙扎抽出胳膊,然後拉住徐掌櫃的袖子,泣道,“娘舅,我不會離開你獨自逃生的,要不我們一起走……”

  “別傻了!曹縣令的人明天一大早肯定會來。這裡人人都認識我,我要是失蹤了。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再說這店面舅舅也放不下啊……你目標小,平時又頑皮,幾天不見,不會有人懷疑。這天卻快亮了,趕緊走,這裡我會替你掩飾的,要是萬一……”見小林子已經哭成了淚人,徐掌櫃閉了嘴,收回了後面的話。他狠狠心一把推開小林子,低聲喝道:“快走!等天亮了,衙門裡來人封了店,你就走不了……”

  “娘舅!”小林子泣不成聲。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響頭。徐掌櫃也是淚如雨下,重重的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娃兒!舅舅知道你孝順,但這就是命啊。別囉嗦,快走吧!”說罷,徐掌櫃抹乾淨眼淚,附在門上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然後走出了耳房,外面的夥計已經收拾完,全部都睡下了,大廳裡冷清清的,除了還點著一盞油燈,沒有任何動靜。

  徐掌櫃迅速替小林子收拾出一個包袱, 又從暗格拿出一張存單讓小林子貼身收好,說道:“把它交給你大表哥,千萬別丟了!”見小林子重重的點點頭,然後牽來店裡面的一頭騾子,打開側門讓小林子出了門,直到小林子的背影徑自消失在門外黑夜雨聲之中。徐掌櫃又把屋子裡收拾了一下,待到一切停當,已是雞叫二遍了。

  江津離成都有近七百多裡地,小林子孤身一人,行裝簡單,也虧了店裡那匹大騾子,真的能走能熬,疾走十二個時辰,一路上不敢停留,連打尖用飯,第二日凌晨便到了資州內江縣城。

  別看小林子年紀小,但從小就在客棧長大,對外面的事情門清,他跟在一隊馬幫混在一起,又善於察言觀色,嘴巴甜,也很討人喜歡,這一路倒是平安無事。天一放明,又餓又累的他跟著馬幫,找了一家的客棧也住了下來。

  洗漱完畢吃過早點後,小林子獨自躺在床上,想起自己的舅舅,小林子忍不住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他猛地又坐了起來,心中喑自思量:舅舅從小把他撫養長大,自己不能這樣看著他被人害死,對了!聽說太子爺在成都,自己何不找到太子爺去告禦狀,也許能救自己的舅舅,如果不幸死了!算是報了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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