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的躍動下,一排排的神主牌好像在輕微地晃動著。神主牌上所承載著的魂魄就像要逃出來似的。
阿志閉著眼睛雙手合十,嘴裡念念有詞:“何家的列祖列宗,在下和你們無冤無仇。在下也無意冒犯,只是被小差硬拉著過來的。你們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小差好了。你們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計小人過。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字醜的話,我可以為你們抄寫心經超度。要不這樣好了,現在沒有字筆,我先在此為你們誦經,回家後再幫你們抄寫心經怎麽樣?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我看你們這裡...”
阿志還沒有把話嘀咕完,小差用力一拍他的腦袋,打斷了他的話:“你在那裡嘮嘮叨叨什麽?我說過了,他們是我的朋友,你不用怕。”
阿志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們是你的朋友,但和我卻不熟悉。正所謂入門叫人,進廟拜神。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禮貌。既然來到了別人的家,我和他們打個招呼也是正常的。”
小差冷酷地說道:“你對他們不用這麽客氣。有我在這裡,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也沒有本事把你怎麽樣。”
“萬一你有事出去呢?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打不過他們。”
小差怒道:“這麽多天的修煉,你都練到哪裡去了?如果連這種廢物小鬼你都搞不定。我還怎麽指望你做大事?”
阿志指了指那堆神主牌:“這裡的靈位牌可不是一個兩個啊。如果他們全都出來的話,一人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我按在地上。就算他們整不死我,我也逃不掉。”
“你放心,你在修煉的時候我是不會走的。這本秘笈這麽重要,我可不放心讓你和它獨處。”
阿志走過去搭住小差的肩膀:“小差哥,對於我的為人,你可以完全放心。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隻貪錢。對什麽名譽啊,地位啊,一點興趣都沒有。我不會對你那本秘笈有想法的。”
小差一臉嫌棄地把阿志搭在肩膀的手推下去:“就是因為你貪錢,我才擔心。不知道你會不會為了賺錢,把秘笈偷出去賣了。”
切這種鬼東西誰會要啊。
小差走到正中間最大的靈位牌面前,並沒有做一些禮節上的動作,直接就單手把牌位拿起來。牌位下面有一個暗格,小差用另外一隻手按一下,那個暗格就打開了。小差口中所說的秘笈,就放在這暗格裡面。
小差把秘笈遞給阿志:“你打開看看。”
阿志雙手接過秘笈,深呼吸兩次後,才把秘笈翻開。
一看到秘笈上面的字,阿志立馬就傻眼了。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阿志有學過字,一些不太難懂的字他都認得。這秘笈上的字,一個個獨立的時候,他都看得懂,並不是多深奧的東西。
可是...
當這些字都連在一起的時候,阿志就看不懂了。
這些字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完全是沒有意思的排列。
別說是一整句話了,就連一個詞語都看不到。
阿志無奈地抬頭:“小差哥,你是不是拿錯東西了?這完全看不懂啊。”
“你這不是廢話嗎?如果能輕易看懂的話,這還算什麽秘笈?”小差的樣子看上去非常生氣,大概是覺得阿志實在是太蠢了。
阿志不想再爭論什麽,他把頭低下去,重新把目光投到那本所謂的秘笈上,並努力嘗試著按順序把它念出來。
“火,湟,彼,異,兮,聞,朋...”
這到底是什麽鬼?修煉這種東西,難怪小差會走火入魔。別說是修煉了,光是把這秘笈念出來就已經足夠讓人頭疼。
看到阿志這一字一頓的讀法,讓小差感到莫名火大,他用力敲了敲桌子:“你這是什麽鬼讀法?這些秘笈就是要正常速度讀才會有效果的。”
阿志反駁道:“這些句子完全不通順,怎麽可能用正常速度去讀?”
“那是因為你蠢。”
小差說完後,便開始快速背誦秘笈。完全不通順的語句,居然被他背得又快又好。
背了一大段後,小差得意地看著阿志:“怎麽樣?看了我的示范後,有沒有明白?”
阿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懂。
小差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唉,你這麽笨的話只能死記硬背了。你就乖乖的給我讀,讀熟為止。”
“火...”阿志沒辦法反抗小差,只能乖乖地在他的注視下開始讀那邊秘笈。
讀了沒多久,阿志停了下來。
“你又怎麽啦?”小差不耐煩地問道。
“我今天還沒有去老爺那裡報到。”
“你現在都已經跟著我了,還想著老爺做什麽?以後你不用再去他那裡修煉。把這本秘笈練好就行。”
阿志向小差解釋道:“並不是我想著要去老爺那裡。而是他會派人來找我。前一段時間我為了出去應酬,有好幾天沒有去老爺那裡報到。老爺見到我沒有去花園,就派小黑出來找。他們發現我只是喝醉酒了,也就不再計較什麽。我今天沒有去花園,他們肯定會出來找的。那時候他們找到這裡就麻煩了。”
小差聽到後,不屑地說道:“切這有什麽麻煩的。你還擔心我對付不了那個小黑?”
阿志一臉獻媚的樣子,湊過去說道:“小差哥你的能力這麽高,對付小黑這種小鬼當然不在話下。可是,小黑身後還有一個老爺,他才是真正的麻煩所在。如果讓老爺發現這個祠堂,發現這本秘笈,到時候就問題很大了。萬一老爺要跟你搶這本秘笈的話,我還真擔心你搶不過他。”
“說的也是,老爺的手段這麽卑鄙,我還真不一定比得過他。”
“所以呀,你把我留在這裡這麽久。他們肯定會找過來的。不如你就先放我出去,讓我去花園裡面報道。”
小差有點不放心:“如果把你放出去,你會不會告訴別人這裡的事?”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試想一下,就算你現在不放我出去,我到了白天也還是要出去的。如果我要告訴別人的話,那也是大把機會,防也防不住。這只能靠我的自覺了。”
“行,我可以現在放你走。但你要答應我,從老爺那裡出來後,你要再來這裡一趟繼續修煉。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就你背秘笈的速度,我就怕你十年八年也練不出來。”
阿志說道:“你這個地方七拐十八彎的。我不一定能認得路。”
“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可以出去接你。”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小差把阿志送出去的時候,再次向他叮囑:“你在老爺那裡不許亂說話。你也知道我的本事,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如果你敢不聽話,我就殺了你。”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小差眼中露出陰森森的寒光。這雖然是一句威脅的話語,但小差會說到做到。
“我知道了。我很怕死的,當然不敢在外面亂說話。”
“你明白就好。”
把阿志送出去後,小差回到祠堂裡面,他對著那堆牌位說道:“你們別妄想著向他求救。他沒有那個本事救你們。”
阿志終於逃離那個鬼地方,他真心為自己的聰明機智感到高興。就算等一下再回去也沒關系,起碼可以先向老爺求救,讓他告訴自己該如何應對小差。
來到花園後,阿志立馬把剛才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告訴老爺。
他才不怕小差剛剛所說的威脅話語,他知道小差沒那個本事可以窺視到花園裡面所發生的事情。
老爺說道:“其實小差也算是個聰明人,只是他太自以為是。六哥既然能一直壓製住他,肯定不會笨到被他發現秘笈。那本秘笈肯定有問題。”
“就是。我雖說算不上十分聰明,可我看一眼就知道這秘笈有問題。”
“至於小差修煉的地方,他能夠選擇那個祠堂,也就證明祠堂裡面的鬼都被他馴服了。他不怕那些鬼出來作亂,所以才敢在祠堂裡面安心修煉。”
阿志解釋道:“小差說了,祠堂裡面的鬼都是他的朋友,他們不會出來的,甚至連我都不會被打擾。”
老爺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如果他們真的是小差的朋友,那還好辦一些,就怕他們是被小差收服了,都在為小差辦事。”
“不會吧?老爺你之前不是說過,人死後靈魂就會歸地府所有嗎?小差哪有這個本事,可以和地府搶靈魂?”
老爺解釋道:“或許那一家人的靈魂還未來得及去地府,就被小差控制住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一家人也太可憐了,必須要想辦法把他們的靈魂解救出來才行。”
阿志不解地問道:“為什麽要救他們?”
“如果那些靈魂真在小差的控制下,就不能去地府裡面報道。他們已經不存在於人世間,地府裡面又沒有他們的記錄,那他們只能遊蕩在夾縫裡面求生存。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再入輪回的機會。”
“噢,這樣我也明白了。那老爺你打算怎麽救他們?”
老爺看著阿志微微一笑,“這就要靠您了。”
“哈?我可沒那個本事。在小差面前,我連自保都成問題,還怎麽救別人?”
“現在只有你能夠走進那個祠堂。和那些鬼魂接觸。”
“我雖然可以走進去,但也接觸不到那些鬼。如果小差真的有做壞事,那他必定心虛,就更不會讓那些鬼和我見面。”
“至於這一點,我們可以幫你。我會想辦法制造出一些事端,把小差引出來。到時候你就有機會和那些鬼談話。談話過程中你必須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行不行。”阿志連連擺手拒絕,“你這是要我用命去完成任務。你哪知道那些鬼是什麽想法,萬一他們對小差忠心耿耿,把我多管閑事的情況告訴小差,那我就沒命了。”
“不會的。整個家族的人都被小差連累了,那些鬼只會對小差恨之入骨。他們不會心甘情願為小差賣命的。”
“可有個萬一呢?你們也知道的,小差他就是一個瘋子。如果被他發現我有二心,肯定會把我給殺了。到時候我一個人在祠堂裡面,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老爺你這麽有本事,想查一點事情簡直易如反掌。何必要我去冒險?”
老爺繼續勸說:“你要知道,去拯救那些鬼魂,也是你的修煉之一。如果你這次成功了,簡直功德無量。”
“如果我這次失敗了,就要等著別人來救我,讓別人功德無量了。”
葉師傅用力一拍桌子:“你這個人怎麽就講不通呢?你當我們這幾個師傅是廢物嗎?我們既然叫你去做這件事情,就肯定能保護你的安全。”
文學老師連忙按住葉師傅:“有事慢慢說,不要這麽粗魯,會嚇到孩子的。”
“老爺跟他慢慢說了這麽久,他有聽嗎?”
阿志辯解道:“我當然有聽,就是因為聽了,所以才不願意去做。”
“你...”葉師傅被氣得無話可說。
阿志說道:“你們還是改不了高高在上的毛病。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指揮別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修煉的時間還短,萬一發生什麽事,我根本無法去應對。就算你們說會看著我,那也是有意外的。這種功德無量的事情,我暫時做不來。”
老爺真誠地說道:“阿志,我們並不是高高在上地看著你。而是真心覺得你可以勝任這個工作,你一直都利用自己的小聰明和小差周旋著,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這些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阿志被這麽一誇,內心有點飄飄然,可他還是沒有答應:“小聰明並不能救命,我大概是更傾向於運氣好。”
老爺無奈地說道:“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只能勞師動眾地去查了。但是你不要忘了,小差那個地方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你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如果我們派人去查,小差就會懷疑到你頭上來,覺得是你把那個地址說了出去。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們驚擾到小差啊。”
這個老狐狸,居然還用到威脅的方法,真卑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