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家樂抿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理清了一會兒思路後,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了阿威。
一個多月前,東瀛修道界不知是否已是準備妥當,貿然發動了入侵華夏境內的修道戰爭。
這也被視為,近千年來,第一次真正的修道戰爭。
東瀛不同於華夏過去的吐蕃、西域、苗疆等番國,這是一個真正獨立於華夏大陸之外的國度。
東瀛本身亦有自己的一套修行體系,然而在龐大的望不見盡頭的華夏面前,這套體系太過簡陋。即便是東瀛的本土神,即高天原的那批神,在強大的天庭面前,也不過如此。
即便是曾經輝煌一時的佛國,也成為了他們的一部分,共同塑造了這個四方神國中實力最強的東方神國。
因而,東瀛神國發起了學習華夏道法的大潮,包括讓世俗王朝與修道界組織人員,赴華夏修習。
唯有最強的國度,方能冠之以四方的稱號,華夏崇天,道法自然。修行體系與天地密不可分,故神國之名為天道,天道亦是華夏的最高神。
天道之下有三清至神、昊天上帝等天上仙神,又有大德後土、酆都大帝等地下諸神,亦有無數仙家神將坐鎮於三界內外。
又因天道神國在東方擁有絕對的霸主實力,象征著東方的最高權威,而被稱為東方神國。加之,西遊大劫後的佛道合流,更是令其地位難以撼動。即便是其他三方神國,亦不敢輕易冒犯這尊龐然大物。
如西方神國,便以基督體系最強,故而以西方來做稱呼,代表西方的最高權威。除了基督體系,西方還有奧林匹斯體系的神國,即奧林匹斯神國。
在西方,基督神國乃是當仁不讓的霸主,奧林匹斯神國曾有過一段時間的輝煌,後又逐漸讓位於基督神國。這種關系,有些類似於宗主國與附屬國的關系,但卻又有所不同。
東瀛對華夏發動的修道戰爭,已不僅僅涉及人間的雙方修道界,更是涉及到兩者背後的兩大神國。
這是附屬國對宗主國的挑釁,也是一場附屬國企圖取代宗主國地位的試探。上達神國,下至世俗,皆是如此。
倘若東瀛修道界取得了修道戰爭的勝利,將大幅削弱天道神國在人間的勢力,加之末法大劫的影響,天界不可隨意干涉人間事宜。
東瀛神國將成為最大的贏家,吞並華夏的大好河山,將之民眾收為信徒,為其提供遠遠不斷的香火。
當然,這也是高天原一方在賭,以國運為賭注,借末法之力的一場驚天豪賭。
家樂表情凝重,這是四目道長告訴他的,也是道門最近下放的消息。
隨著末法大劫的臨近,以及凡間科技的進步,別說凡間修士了,就是普通民眾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大洋彼岸,還有一群與之膚色不同、信仰不同、文化不同的人。
再作隱瞞,已是毫無意義,反倒會讓下層修士疑慮增多。
同時,這也意味著這場修道戰爭的重要程度。道門上下已是提起了萬分精神,全力以赴,準備應付這場艱難的戰爭。
“道門的很多小門派,已是被其所吞並,如今我們的形勢不容樂觀。頭重腳輕,上層再強,下層如此羸弱,也終究是個劣勢。”
家樂歎了口氣,似乎在埋怨他們這一代人,若是再爭氣些,何至於此?
鮫人王符用秘法,向阿威傳音,告知了龍統等人的部署。
計劃有變,如今的首要之敵,當屬外來者,即東瀛鬼子。
見阿威沉思,家樂以為對方也是在擔憂國家與道門的未來,不禁一笑,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倒不用如此緊張,道門之中高手太多,我師父就說了,上面還有各派掌門和老祖呢。等他們收拾完了東瀛的高層,這些小嘍嘍就不成問題了。”
家樂倒是挺樂觀的,阿威也不忍去打擊他,東瀛既然敢發動戰爭,必然是有所準備。對方還拉上了南洋的巫師,就連十大巫師,都是被全部請動。
在吉巫師的記憶中,十大巫師裡,有幾個也是經歷過數次正魔之戰的人物,與如今的各派老祖乃是同輩的關系。
修為必定不俗,一個十大巫師中最弱的吉巫師,都有天師級別的修為,何況是那些老怪物?加上東瀛修道界與東瀛皇族的勾結,此刻說勝負未免太過樂觀。
阿威最擔心的是,萬一東瀛不僅拉攏了南洋巫師,還拉攏了西方的黑暗勢力,問題可就複雜了。
十大巫師雖強,卻也只是南洋為數不多能拿的出手的強者,除一個少一個,以道門的底蘊尚且不在話下。
如若這群邪修真有氣候,也不會被驅之南洋,如同喪家之犬般狼狽逃竄。可若是西方的黑暗勢力加入,這份力量,即便是道門也不敢說能穩勝對方。
在家樂二人休息間,阿威連忙去了書房,提筆書寫了一封信,讓家樂代為交給九叔。
“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出發了。”
阿威看了一眼天色,回頭說了一句,家樂與箐箐二人均是點頭答應。
任婷婷見狀取出了紅轎,這架紅轎跟隨她多年,又被阿威祭煉成了一件頂級靈器,早已不是當初紅白雙煞手裡的普通靈器。
“走吧。”
紅色的轎子讓箐箐不由得有些羞澀,家樂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仿佛回到了兩人成婚的那天。
箐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了進去,家樂見阿威取出了青棺,雖然覺得棺材有些不吉利,但是見慣了死屍的他,但也不怎麽嫌棄。
見家樂想要推開棺材躺進去,阿威臉上一陣發黑,這棺材相當於自個的床,還是非常私密的那種,他豈能讓家樂隨意躺進去?
兩人的關系,可沒親密到這種地步。
(他媳婦還差不多……)
一腳將家樂送入紅轎之中,阿威坐在青棺之上,從後面推動紅轎向著天邊疾馳。
紅轎與青棺,再次馳騁於天際,然阿威卻不是紅白雙煞。只怕,世間的煞,也極少有比他更為恐怖的存在。
“前面就是茅山了,我一介外人不好進去,送你們到這就行了。”
紅轎與青棺最終停在茅山的山腳,家樂二人均是點頭,也理解阿威的不便。
“記得將信帶給九叔。”
“知道了。”
目送家樂與箐箐二人走遠,阿威四下觀望了一會兒,正當阿威打算離開之時,幾道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幾位這是何意?”
阿威面無表情,瞥了幾眼將他包圍的茅山弟子,這些茅山弟子實力都不俗,皆是法師境。還有一個領頭的,實力已是來到了靈師境,這弟子放在茅山應該也是天驕一檔了。
“紅白喜事的東西兒?你這家夥,一身陰氣重的很,來我茅山所謂何事?”
這幾個弟子,似乎是見阿威過來此處,方才出來戒備的。
望了一眼前方,阿威這才松了口氣,既然他們沒事,對方又不打算出面,想來應是欲借己之手,教訓這群弟子。
“陰氣?堂堂茅山,竟是如此對待道友的?”
阿威冷哼一聲,真人級別的修為硬生生逼得一眾弟子屈膝下跪,即便這是對方的家門口,該有的教訓還是得有的。
修道界除了講究門第出身、道法歸統之外,修為與實力也是一大講究。
一個中年法師,遇上一個青年天師,即便入門時間比青年晚,也不得不自稱一句“晚輩”。
修煉一途,達者為先。
對強者秉持應有的敬重,本就是道門的一大講究,既然這群弟子先冒犯了自己,那阿威完全可以對此略施懲戒。
何況,對方長輩也賦予了自己這個權力。
“這這這……”
為首的靈師境弟子,不禁有些結巴,比起法師境的一眾師弟,他對天師以及天師之上的力量更為敏感。因而,對阿威更加忌憚了。
阿威眉頭輕挑,抬手握住了對方的下巴,向那脖頸、眼、耳、鼻、口等五官看去。
“魂術?”
阿威面色有些陰沉,亦有些難看,魂術乃是南洋十大邪術之一。
他又看了幾個弟子的狀況,發覺他們全都中了魂術,而且看這模樣,結合吉巫師的記憶,應是魂術之中最出名的一種。
斷魂!
然而,吉巫師的記憶中,這一魂術早已失傳,且在南洋未曾出現。應是在當年的正魔之戰中,隨著門派的覆滅而漸漸失傳的。
“那個內鬼!”
阿威再次看向樹林深處,一道似曾相識的輪廓若隱若現,似乎在驗證他的猜測。
“茅山的形勢,已是惡劣到了這種地步?”
有一事阿威依舊不明,既然茅山的高層都知道門下弟子中了邪術,為何不出手?
即便身在附近,也不輕易露面,而是借自己之手懲戒門下弟子?
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茅山之中,中了邪術的弟子只怕不少。
“這些家夥,是在放線釣魚?還是在忌憚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