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全目瞪口呆地看見,那裝甲猛虎前一秒還好端端的,下一秒便似是被多把無形利劍同時砍中一般,轉眼被齊根斷去四肢,斷面異常平整。
唯有顧雷等感知超凡的有限數人才能看清,那些鮮血淋漓的斷口其實既平整又參差,是具有大量細微光滑斷面的參差不齊,不似刀砍,卻又不似強行掰斷那般格外混亂,十分詭異可怕。
再看著裝甲猛虎在血泊裡一邊無力掙扎、一邊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慘叫,連顧雷都不由感到愈發震驚,終於投入更大精力去觀察那片詭異到滲人的藍色光霧。
倒是那各研究所的負責人們,眼裡多閃爍著或淡定或開悟的光芒,早對如此結果有所了然。
甚至,身為老城區最有眼力勁的一群人,老城各主管們還都在其中幾人臉上發現一種由衷的喜悅笑容。
各主管們不由驚懼不已,根本分不清他們到底在為何感到喜悅,又想不出有什麽值得喜悅,隻感覺他們真是比周圍牛鬼蛇神加起來都扭曲、
這些研究所負責人可以說都是最優秀的猿人,敢以慧劍斬向龍人頭頂的皇冠。
可他們越是天才,也往往越不是凡人。
他們有些人之所以成為一個臭名昭著的武器研究所所長,既不是為了金錢,也不是為了權利,隻純粹是為了興趣。
接下來,比賽還在繼續。
黃甲改造人在愣了愣後就氣急敗壞地用十幾個“戒指”繼續指揮,要其它裝甲猛虎一擁而上。
他一邊“亂彈琴”,一邊狂吼著:
“給我撕碎他——”
他也算戰鬥經驗豐富,什麽危險、什麽詭異沒見過。
他依舊信心滿懷,隻感到惱怒和丟臉,覺得自己剛才的“精彩演奏”簡直是在發神經,好像真是在“亂彈琴”。
改造人觀眾們相繼回過神來,狂熱的歡呼在被壓抑到低谷後又跟著徒然重回高峰,還更上一層樓。
而伴著那更瘋狂的歡呼和嘶吼,擂台上的血也更洶湧地流淌起來。
不過這回,鮮血非來自那痛到站不起來的藍甲改造人,幾乎全來自黃甲改造人手下的那群裝甲猛虎。
仔細看就能發現,從藍甲改造人斷臂中流出的鮮血其實早越來越少。
改造人觀眾們都興奮不已地看見,所有裝甲猛虎才惡吼著衝進藍色光霧沒多久,就紛紛渾身飆血。
那陣陣震天響的連連惡吼,徒然就變成了陣陣震天響的連連慘叫。
黃甲改造人這才呆住,楞楞看著自己得意的寵物們紛紛倒在血泊中,楞楞看著血泊不斷擴大,又楞楞看著藍甲改造人氣息猙獰扭曲地緩緩站起。
藍甲改造人終於圖窮匕見,狂叫著指揮藍色光霧朝黃甲改造人鋪天蓋地卷去。
“衝,給我殺了他!給我殺了他!啊啊啊,殺——”
那藍色光霧亦好像有生命一般地扭動著,張開吞天海口,呼嘯而去。
黃甲改造人則終於醒悟過來,頭盔下的嘴不由越張越大,卻除發出驚恐至極的叫聲外就什麽都做不到。
藍色光霧已把他團團包圍,並瞬間放射出道道電磁束縛光將他牢牢困在原地,任他如何掙扎也沒用。
同時,藍霧還放出道道攻擊性的電光,“劈啪劈啪”地連續打在他裝甲上,沒多久就把他全身裝甲大面積打碎。
黃甲改造人驚恐的尖叫頓時就變成了痛苦的尖叫,身體上緊跟著就冒出大量煙氣。
改造人觀眾的歡呼和嘶吼也緊跟著接近巔峰。
可沒多久,藍色光霧就收起電磁束縛光,乃至不再打出道道攻擊性的電光。
那黃甲改造人也像他的寵物一樣,渾身飆血、四肢齊斷,垮塌一樣地重重跌倒在地,再不能反抗或逃跑,連抽搐都顯得那麽無力。
迪普雷又忍不住朝希瓦問道:
“那藍色光霧到底是什麽?怎麽比那些被篡改記憶、扭曲天性的裝甲猛虎還詭異可怕!”
但此次,不等希瓦開口,已看出藍霧虛實的顧雷就同樣臉色陰沉地回道:
“是納米分解蟲!”
這時,顧雷眼縫其實是微微睜開的。
而他通過睜開的眼睛,再把算力降臨開動到極致,終於看清那藍色光霧的真相。
那片藍色光霧竟是一大群通體發著藍光的納米機械蟲,微不可見、密密麻麻。
原來,藍甲改造人真也是控獸類的改造人,且他的控獸——機械納米蟲不僅數量更多,單體能力或也更可怕。
那些機械納米蟲比灰塵還小,造型怪異,沒手足或觸須,連翅膀也沒,形似米粒的身體上唯有首尾兩張小小的機械嘴。
且那兩張嘴裡都有交錯的尖牙利齒伸出,更一閃一閃的縈繞著消磁力場。
裝甲猛虎和黃甲改造人的裝甲、身體,皆是被它們用消磁力場破壞掉的。
顧雷估計:
很多納米分解蟲應該早就從口腔、排氣管或裝甲縫隙等部位悄悄鑽入敵改造人和控獸體內,隻由於消磁力場不算強,才先在他們身體各處用消磁力場咬出一個個細微且不連貫的孔洞,同時抑製痛覺信號傳出。一直等最後時機成熟,它們才一鼓作氣地把所有孔洞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個徹底切斷敵人裝甲、四肢或其他重要髒器的斷面。
看那黃甲改造人明明根本無法翻滾卻還要竭力翻滾就能看出,納米蟲們很可能還在持續啃食他的內髒,讓他痛苦至極偏無法解脫。
但是,迪普雷等人就算全是射心境也算力不夠,看不清光霧虛實,好幾人一起疑惑不解地重複道:
“納米分解蟲?”
後他們就痛苦地面面相覷或呻吟著問出“消磁力場發生器能做到那麽小嗎”等苦惱至極的問題。
顧雷身後的老城要人們皆不明所以,大都感到腦袋都快炸掉。
他們第一次明白,以精英中的精英自詡的他們,其實也根本不了解,不了解那些武器研究所到底在他們身邊搞的什麽樣邪惡駭人研究。
而不等顧雷或希瓦開口,就有一人笑嘻嘻地開口肯定道:
“對,就是納米分解蟲!這稱呼確恰如其分,我們也是這麽叫的。”
開口的正是斯維托奇。
那既然研究所一方的人都這麽說了,眾人內心哪怕再疑惑,也沒再繼續糾纏下去,或者說已不敢再糾纏下去,都不願與研究所的扭曲之人有什麽瓜葛。
顧雷則終於察覺到斯維托奇眼底那絲越來越濃鬱、也越來越明顯異樣興趣,內心不由一顫,忙轉移話題道:
“謝謝,不過你不去管管嗎?比賽都結束了,這樣不太好吧!”
顧雷朝台下擂台轉了轉頭。
下面的擂台上,那藍甲改造人猶不滿足,走過去就對黃甲改造人親自施暴,拳打腳踢,且下手越來越重。
“混蛋,很痛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和你沒教養的大貓們把我咬多痛啊!混蛋,你這個沒教養的主人也是混蛋!我要替你爸媽好好教訓你!我要活活打死你,讓你馬上去爸媽那邊哭個沒完!你個沒用的垃圾!”
藍甲改造人一邊拳打腳踢一邊歇斯底裡地狂叫著,扭曲的聲音比黃甲改造人的慘叫聲還大。
更可怕的是,他身邊的藍霧也在呼應似地發出明暗不定的詭異閃爍,竟透出一種一樣暴怒扭曲的情感波動。
但擂台下守在擂台邊維持秩序的兩個面具男卻依舊負手站著,一動不動,完全不去阻止。
盡管,名義上他們有職責,更有能力去阻止。
他們身上都有著和希瓦、斯維托奇的護衛等化焰境超級強者一樣的特殊高能反應——暗風收束。
斯維托奇僅僅看了一眼,就轉頭把目光投向兩個正在討論的研究所負責人,應該是擂台上那兩改造人的老板。
只聽他們正熱火朝天地如是討論著:
“嘖嘖嘖,真沒想到我的納米分解蟲還有這樣的缺陷!”
“是啊,雖然我們的改造人輸了,可我也的確從失敗裡獲得不少信息,得到大量的重要啟示!”
“嗯,我其實也一樣。這樣就算在後面的比賽中失敗了,我們也有大量數據,到時若換個地方再開始試驗,就至少不是從零開始!誒,這樣好像的確也不錯!”
“對,斯維托奇這家夥道德是極其敗壞,但也真有一些令人稱道的智慧!”
“嗯,剛才我就發現……”
……
兩人更熱烈、更忘我地討論著一些枯燥、晦澀、專業的內容,興奮到手舞足蹈,完全不在意各自手下的痛苦和死活,好久才發現斯維托奇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們。
一人難得帶著些許好氣地柔聲問道:
“斯維托奇,你有什麽事嗎?”
斯維托奇又轉頭看了一眼擂台,看了一眼不再掙扎的黃甲改造人,就貌似無奈地攤了攤手,搖頭說道:
“已經沒有了!”
兩人翻了翻白眼,繼續沉浸在討論中,壓根不在意手下改造人的死活。
斯維托奇轉身又對顧雷無奈地攤了攤手,一副“你也看見了吧”的姿態。
顧雷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回身坐定,臉色極其陰沉地看向場下擂台。
擂台上,那黃甲改造人突然發出一聲驚天慘叫,一下爆開,被不計其數的納米分解蟲分解成一灘炸裂的惡心液體。
再仔細看一會,顧雷的臉色更是陰沉到不能再陰沉,都能滴出墨水來。
納米分解蟲們竟連太陽合金所鑄的堅硬裝甲都能吞噬,全片片粉碎吞噬,真不知到底還有什麽是他們無法吞噬的。
且在粉碎的片片合金裝甲上,顧雷還心悸不已地發現,那些附著在裝甲上的納米分解蟲,竟好像在分裂一般地進行自我複製。
悄無聲息地,擂台上的藍色光霧已變得更加明亮、更加龐大,龐大到好像隨時會暴走失控的恐怖模樣。
而無知無覺的改造人觀眾們還在瘋狂地歡呼和嘶吼,把場內的狂熱和扭曲,瞬間推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