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辦公室,才推開門,顧雷就頭也不回地,明知故問地,朝身後的希瓦問道:
“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且說話間,顧雷去關門的手還被門把上的一根金屬尖刺扎傷,瞬間觸發顧雷體內精神力的自動防禦,雷光一閃就把金屬尖刺給抹平成金屬粉末。
希瓦的修複總歸是沒那麽完美。
而了然於心的希瓦進門就走到房中央的沙發上大馬金刀、吊兒郎當地坐下,回道:
“他們看來是真被我們的行動逼給得急了,才打破了各自以往間的防備和隔閡,更多地公開出各自的研究成果,互相交流也互相促進,還通過比賽的形式來進一步暴力攫取信息,寧願冒被其他研究所竊取機密的風險,也要盡快突破各自的技術瓶頸。”
不管是從改造人大賽的規則和實際情況上看,還是從各研究所負責人、乃至是現場改造人觀眾的態度上看,這場號稱旨在讓各研究所及其麾下改造人更好融入當地的比賽,目的對當地人一點好處都沒。
他們就是想通過一場模式前所未有、烈度也前所未有的殘酷比賽,用最激烈的對抗來檢驗各自的研究成果,以在短時間內爆發性地獲得更大量信息,幫助他們調整下一步研究的方向。
這點,作為給顧雷提供情報的人民內務委員會的、名義上的一名分支部長,他自然更清楚。
顧雷坐到希瓦對面,拿起家政機器人倒的茶喝了一口,又明知故問道:
“我是說,他們為什麽要請我們過去?你也知道,他們的比賽雖是因我們而起,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目前看該和我們沒什麽關系的。”
希瓦雙手抱頭,後仰下去,想了想,渾不在意地回道:
“是警告吧!”
顧雷則第三次明知故問道:
“那他們為什麽要警告我們?”
無論是從各研究所所長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敵意上,還是從那三個面具男身上,研究所一方的警告意味都十分明顯。
就拿那三個面具男來說,他們本是可以不用出現的。
化焰境的超級強者們不可能那麽閑,更不可能輕易去充當一場射心境雜魚間比賽的保安。
不管是觀眾還是參賽選手的死活,所長們都根本不在意。
問題是,他們,終究還是屈尊降貴地三個一齊出現了。
那他們為什麽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對老城各要人,特別是顧雷和希瓦,進行如此警告呢?
這就是一個很值得思考和警惕的問題。
而看樣子,希瓦應該是已經得出詳細答案。
他說到底是懶得去管政治,不能說是全不懂政治。
精神力強大就是靈魂強大,龍氣真能提升人的智慧。
但他貌似無意地轉過頭,就是不去看顧雷已睜開的眼睛,也不回答。
顧雷則低頭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自顧自地說道:
“從今天一場初賽就那麽慘烈的情況看,我們完全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比賽絕對會愈演愈烈。且結合他們用實戰來檢驗、挖掘新信息的背後思路,這場改造人大賽最後很可能會走向大范圍的、災難性的失控!”
“……”
“到時,比賽的破壞力很可能會迅速波及到整個老城區。而他們已預見,並絕對會故意地將比賽引導到那種無法收場的慘烈局面。畢竟,越激烈、越危險、越極端的對抗,才能給他們帶來越大量、越寶貴的信息!”
“……”
“我想,這才是他們為何要嚴厲警告我們的原因!”
顧雷放下手中的茶水,極其憂慮、也極其認真地,用雙眼直直凝視希瓦。
“很顯然,他們是要告訴我們,他們不會再管內環和中環的事,可我們最好也別管他們在外環的試驗,別管他們最後的狂歡!否則……”
否則會怎樣,顧雷沒說下去,可希瓦當然也心知肚明。
反正各研究所都已確認在老城區待不長,那他們的顧忌自也就要少很多。
希瓦沒回避顧雷多久,回頭反問道:
“那又如何?”
顧雷淡淡說道:
“希瓦部長,您的家鄉——老城區即將遭受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或許會令整個城市化為廢墟,生靈塗炭,而敵人卻竟敢明晃晃地警告我們,不許我們去阻止他們的暴行,否則就要殺掉我們,殘酷囂張至此。您難道還不願意徹底相信我,與我精誠合作,一起對抗他們嗎?”
顧雷這話是話中有話,正是想希瓦徹底放下心防,和心網正式連接在一起。
沒錯,希瓦也能連接心網,卻不是由於信任,而是由於他腦袋有病。
希瓦在熔星之戰中沒進入到雷霆之劍內部,身處本該第二批登陸的戰艦上,離爆炸的雷霆之劍最近。
他幸運地差一步避開了死神,卻不幸地沒避開外溢的龍帝劫火。
他搭乘的太空戰艦都連同裡面的同袍都頃刻化為灰燼。
唯一幸存的他,則也被看不見的“神之火”傷到大腦。
後他盡管因一身桀驁不馴的痞氣而受貴族內務委員會青睞招攬,想收為走狗,卻因看不慣貴族內務委員會的卑鄙手段,將來招攬的特務罵得狗血淋頭。
最後,他就被報復性地逐出軍隊,身負汙名、傷殘補貼全被剝奪,卻依舊一直守著底線。
且沒想到,就因他各種意義上的“腦子有病”,在即將失去意識、受莫依謝自爆威脅的危急時刻,他竟是意外感應到場外顧雷的精神異常,和心界搭上了線。
而顧雷見他外表雖沒正形、但內裡剛正不阿,再考慮情況危急,就冒險許可了希瓦的連接,用心界的力量暫時壓製住希瓦的精神損傷。
希瓦這才在那九死一生的危急又突然清醒過來,還不忘莫依謝暗中哀求,把拉奧一起救下。
核爆中心的溫度是極高,能達到上億度,把位於中心的莫依謝和巴蒂斯特全直接氣化成灰。
而希瓦和拉奧離得較遠,加上超級高溫持續的時間極短和用巴蒂斯特的無頭身體做盾牌,就僥幸幸存。
然後,就在顧雷興衝衝地以為或許要多出一個化焰境的、可信賴的超級強者作為同伴時,希瓦就在夢裡問了他那樣一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
對此,顧雷無法對希瓦掏心掏肺,希瓦亦無法完全信任顧雷,連接自就又馬上斷開。
同時希瓦的精神損傷也自就又壓製不住。
再到今天,迫於形勢,顧雷便舊事重提,希瓦希完全放開自己防備和精神,繼續借心界的力量壓製其精神損傷,大家一起保護老城區。
然希瓦沒考慮幾秒,就搖頭拒絕道:
“算了,說實話,我是挺佩服你的,但還是做不到完全把性命都完全交到你手裡。”
顧雷還想再勸,希瓦就繼續說道:
“何況,就算我沒病又能怎樣,對方豈止有三個化焰境,從過去的資料看,他們至少有四個,我一人獨木難支,有病和沒病差不多的!”
聞言,顧雷也登時有點無力地仰躺在沙發上,不再說話。
要殺死一個化焰境的巴蒂斯特,就幾乎耗光了他的所有底牌!
希瓦的聲音還在接著傳入耳中。
“甚至,為了保持威懾力,我接下來再不能公開露面, 必須盡量保持神秘,盡量讓敵人摸不準我的位置和狀態,才能最大程度地震懾住敵人。”
顧雷仍後仰著腦袋,微微點頭,表示認同。
所幸敵人的化焰境雖多,卻所屬不同,不可能特別團結。
即危險不大的情況下,他們還能是盟友,但在堵上性命的戰鬥中,就非常容易起內訌。
何況,希瓦在上次的戰鬥中已證明他願為家鄉犧牲性命,敵人不到萬不得的確是絕不願把他往死裡逼的。
那綜合來說,的確唯有希瓦好好隱藏行跡,讓敵人貌合神離的幾個化焰境高手不敢妄動、互相猜忌,顧雷才能獲得一定的行動空間,適當地遏製改造人大賽的危害擴大。
奈何,想到那些不僅無物不噬、還能自我分裂複製的納米分解蟲,顧雷就止不住地感到濃濃憂慮。
光那些改造人,就極不好對付了!
再過幾分鍾,希瓦就站起來對顧雷深深地鞠了個躬,並有點愧疚地說道:
“顧團長,接下來,大賽現場那邊,還有老城區的普通民眾們,就只能拜托您了!”
顧雷還是仰著的頭,微微搖了搖,真沒介意,回道:
“沒什麽,那也是我的職責!”
接著,在希瓦走後,顧雷就很快回復正常。
任務再艱巨也不是馬上要擔心的事,改造人大賽的真正危害估計要到接近半決賽才會爆發出來。
甚至,顧雷特意回去和蕾娜好好睡了一覺,隔天就回到頂區。
很多準備,還有慶功宴,都要在頂區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