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利用法術逞凶的小妖,法海不會有絲毫的仁慈,何況初入杭州城便聽聞城中發生了瘟疫,為此還死了不少無辜的百姓,小和尚的心中已經有些慍怒。
再加上先前法海已經勸解過小妖,他自己非要留下來作死,那法海就更沒有必要心慈手軟了。
雖說他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但在智慧禪師這位良師的調教之下,修為已經達到了道門劍心通明的境界,並且他還是佛道雙修,除了道法高深之外,他的佛門秘法也頗有造詣,距離佛門秘法與道門仙術的融合,僅只是一步之遙。
但佛法大多數時候都是用作渡化世人,尤其對於消彌妖邪魔氣和怨氣鬼氣,更是有著得天獨厚的能力。
在臨陣對敵方面,法海更樂於用道門劍訣來消滅敵人,簡單粗暴,早點打完早點收工回家吃飯。
所謂劍心通明,其實是道門劍仙的一種說法,劍訣的最高法門是心中無劍,即人作劍,劍是人,達到人劍如一的境界之後,便能仗劍遨遊天際,不受萬事萬物的束縛。
眼下能做到心中無劍的劍仙只有兩位,一位是峨眉仙宗的飛霞仙姑梅如雪,另一位則是小孤山失宗多年的徐天宗。
梅如雪這些年隱遁於峨眉落霞峰之中,從不見外客,修仙界見過她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她更像是傳說一般的存在。
而徐天宗數十年前妖界一戰後便人間蒸發,這麽多年沒有絲毫的消息,故而若是法海能突破劍心通明的境界,那他將是普天之下為數不多的三位達到心中無劍境界的劍仙。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此處暫且不表。
且說法海以一招精妙的劍訣帶著道門罡氣直刺蜈蚣精的前胸,此劍一出悠然無聲,幾如流光般迅疾,但林中卻猛然劍氣大盛,隱隱有撕裂空氣之兆。
與此同時,法海迸發出來的罡氣已經鎖定了蜈蚣精的本體,不管蜈蚣精接下來用什麽樣的招式反擊,法海的劍訣都可以先發致人,從而達到克敵製勝的結果。
“遁!”
在千均一發之際,那蜈蚣精嘴裡輕喝一聲,身形猛然往地上一竄,居然化作一道金光朝著地裡隱遁而去,速度也是相當之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隱沒在了黑色的泥土之中。
“給我出來!”
法海見狀倒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的罡氣早就已經鎖定了蜈蚣精,哪怕小蜈蚣精遁到了泥土之中,但在氣機的牽引之下,法海仍然能夠清楚的感應到蜈蚣精逃遁的方向。
當下長劍一挑,那劍尖的道門罡氣不斷溢出,劍氣如同驚雷一般劈在了地上,當場將那片土地硬生生給劈開了一道口子。
刹時間地裡紅光大現,一條暗紅色的巨大蜈蚣從裂縫之中飛速竄出,張開血盆大口便直接朝著法海的頭部咬去。
這條蜈蚣周身約莫有兩米多長,兩條暗紅色的長須看起來很是滲人,雖然身軀並不算特別的粗壯,約莫也就半個木桶的大小,但那張開的血盆大口帶著絲絲的粘液,在日光的照射之下,很是令人毛骨悚然。
“破!”
面對蜈蚣精悍然的反擊,法海卻並沒有絲毫的畏懼,手中長劍往頭頂一挑,白光閃過之處,那蜈蚣精的兩條觸須當場被斬斷,長劍去勢不止,又朝著蜈蚣精的頭部斬了過去,呼嘯的罡氣夾雜著破風之聲,大有不可阻擋的趨勢。
此情此景,直把站在茶林邊的許漢文給看得目瞪口呆了。
那蜈蚣精倒也識趣,
見自己的觸須被對方輕出一劍便斬斷之後,已是嚇得心膽俱寒,哪裡還敢繼續糾纏法海,當下驚得腰身一恍,一個神龍擺尾重重擊向法海的腹部。 然後趁著法海閃避的間隙,小蜈蚣精連忙朝著茶林裡哧溜溜的竄去,在一股腥臭彌漫之下,那條紅色的巨型蜈蚣很快便消失在了蒼翠的茶林之中。
“休走!”
此時法海正打得過癮呢,本著出道以來第一次獨自降妖的責任心,他怎麽可能輕易放這小蜈蚣精離開?
這還是他魂穿到南宋以來,第一次經歷與妖怪的實戰,盡管這些劍訣和法術在金山寺裡偷偷練習了無數遍,但真正與妖怪交手之時,他才深切的體會到這種把對手按在地上摩擦的快感有多麽令人身心舒爽。
何況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杭州城中發生的玄陰瘟毒,也極有可能與這蜈蚣精背後的大妖有關。
法海作為空門弟子,自然也有道義留存心中。
當下手中長劍凌空一拋,那長劍瞬間鎖定蜈蚣精的氣息,化作一道白光朝著蜈蚣精逃離的方向飄去,法海則是憑空虛渡,跟著長劍飛去的方向疾追,也就片刻的功夫,這一人一劍便消失無蹤。
隨著那隻巨型紅色蜈蚣以及法海的離去,諾大的龍井山中,便只剩下了目瞪口呆的許漢文怔在原地,一時間大腦竟有些回不過神來。
若說許漢文倒也並非什麽泛泛之輩,單從一個凡人的角度來講,他從小便習文練武,不僅熟讀四書五經,對於風雅頌,賦比興同樣也頗有造詣,而在醫術方面的鑽研,那更是少人能及。
更加難能可貴的是,像他這樣一個白面書生,在武功方面也能有所建樹,三五個毛賊根本近他身不得,不說打遍杭州無敵手,但無論是處江湖之遠,還是居廟堂之高,這一身武功用來自保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然而今日的見聞,卻徹底打翻了許漢文固有的世界觀,那條巨型的紅色蜈蚣,來去如飛的青衫僧袍少年,以及蜈蚣精背後所提及的大王,這一切都為原本他簡單純澈的思緒裡注入了無限的遐想。
片刻之後,腹部被劃傷的地方傳來隱痛之感,這才將許漢文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當下踉蹌著撿起掉在地上的背簍和那此給病人救命的藥草,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龍井山,返回位於錢塘門的家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