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最靠右側的落地窗上,坐了一抹纖細苗條的身影,修長好看的腿有一下沒一下的在窗欄邊蕩漾,唇邊含著似有若無地笑意,正饒有興致地聽他們說話。
見終於有人發現了她。白羽也不客氣,伸了個懶腰,優雅入貓兒一般,欣然踏了進來。
“聽說,你們在找我?”她拉來椅背,挑了一樣看上去符合自己胃口的早餐前,大方入座。
來人一身晨練的緊身衣,下身短褲露出筆直的腿,面色微微泛著才剛運動過後,特有的紅潤,以及薄薄的微汗,除此之外身上並無常務,連個可安置兵器的配件都沒有。這樣的人是如何越過屋外重重安插的保鏢,這般肆無忌憚、堂而皇之地出現的?!
眾人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而她又剛好坐在宋縱楠身旁。此時這位平日裡以老成穩重著稱的李氏二當家,猶如受到驚駭的兔子,跌撞地站起身來,高聲呼救:
“來人,快來人……”
“別喊了,吵死了。外面的人都睡下了。”白羽側頭瞪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找了個自己喜歡的熱包子,送入口中。頭也不抬,隨意的端起面前的豆漿喝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沒有加糖。
“白小姐早。”宋軒之含笑問候。心中大大籲出一口氣,總算對於昨天的損失,多少有了彌補。
點了點頭,應著:
“早!聽說你找我?”
打招呼的是宋軒之,但她白羽抬眼面對的人卻是李家家主李縱先。
李縱先不愧是老江湖,神色半點不驚訝,早在宋軒之開口問候之前就已經猜到了她的身份,看著陌生女子毫無規矩的登堂入室,處變不驚。
“3-2-1”白羽空閑的那隻手在桌面點著拍子,然後成功引來了持槍推門而來的保鏢們。
“不用了,這位是我請的客人。何況她就算沒有攜帶武器,也能分分鍾撂倒你們。你們的命還是先留著吧!出去!另外告訴一下樓上還在睡覺的人,今天的早餐就在各自屋裡解決吧!”
“是--”
家主一聲令下,這些人都悄無聲息的退了回去。而剛剛首先發現她的李娉婷,顯然方才的立場堅定,不齒摻和這些事情。撂下餐巾,冷冷地看了闖入者一眼,便離去。
白羽大方地讓她看,眼神從她高傲的面孔上徘徊到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李娉婷一走,餐廳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李縱先毫不客氣,單刀直入:
“昨日為何爽約?”
“你又沒去,我為何要去?!”白羽答得順溜,絲毫沒有半點猶豫。
“你怎麽知道我沒去?”對方咄咄逼人,哪裡肯放過。
“猜的——”她咬了口菠蘿包,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李縱先:“……”
身體微微後仰,李縱先按了按鼻梁上的眼鏡。素來威嚴的他,一時間竟對著潑皮一般的年輕女子毫無辦法。打從她躍窗而入,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他在觀察她。身無長物連一把防身的武器都不帶,要說唯一有用的恐怕就只有耳朵上掛著的通訊電話,不過有可能只是用來指路的。這般自信的一個人,壓根不會打出去。
她下榻的旅店位置距離李氏公館並不遠,驅車二十分鍾,單看她身上微微浮起的汗珠,似乎只是晨練過後順道來吃個早餐。這姑娘的行事作風,一點也不像傳說中的心機深沉;更多的聰明伶俐跟瀟灑隨性。
如若她不是殺了他家族諸多弟子的人,
就這性子跟身手,倒是還算滿意。倘若他那兒子還在的話,倒是個良配,家主母的不二人選。可惜…… “你可知你在長安殺的是誰?那是李氏唯一的繼承人。”念起,李縱先勃然慍怒。
白羽上揚雙眉,滿不在乎地掃了他一眼:
“哦!我看你兒女挺多的嘛!”
“那些都被你十年前,乾掉了!”不提還好,越說他越是躥火。
“不對吧!”白羽耐著性子放下手中的黃油刀,深怕他這吼來吼去的毛病,一不小心把她惹毛了;自己一個飛刀甩過去:
“死亡家族做的是買賣,羅桑只是個接單者。而那些你家送人頭的炮灰,是死於三合會的內鬥,與我何乾?!別什麽都往我身上扣。這頂帽子我可背負了十多年了,很不喜歡。另外死亡城堡點大的地方,每五年每個家族至多提供5個名額。你送來那麽多人,是想怎樣?打算這一代囊括死亡家族的半數,吞掉死亡家族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非要她將話說得這麽明白,就不好了!
他收回方才對她的評價,這姑娘不僅僅是心思通透,什麽都看得明白,只是不點破罷了。
突兒,她發出一聲訝然地歎息:
“啊!對了,我一直有個疑惑,三合會跟李氏到底有什麽關聯?似乎你們只是掌權者,並不是統治者,難道決定一個事情,是要坐下來投票的?”
剛剛李娉婷提到了三合會,兩方的關聯她一直搞不明白,正好直接問當家的更容易些。
方才還抖激靈,這會兒倒是犯起傻來。看來並不是真正的聰慧。對於她問題的無知,李縱先冷冷一笑:
“三合會是一個民主的民間組織。統治?!白小姐還請注意你的用詞。不要用帝國主義的思維模式來妄自揣測一個先進的組織集體。那是非常不禮貌的。”
“哦!那統領令牌是用來做什麽的?!毀了它得了,又沒有用處。何必當初這麽多人搶來搶去,到頭來魚死網破。”白羽佯裝好學地眨眨眼,“我猜現在幾個堂口的堂主都不是自己人吧!難怪越來越不好管理了呢!”
宋軒之不苟同地搖了搖頭:
“白小姐,可不能這麽說。統領令牌高於一切……”
精光一閃,李縱先晃過味兒來,對方在繞著彎的打探消息。 呵斥自家女婿:
“軒之,住口!”
白羽笑笑:
“看來還是在你本家這裡。不錯,再如何內鬥,依然是保住了王牌。恭喜李幫主。”
李縱先眉頭蹙起,臉色沉了下來:
“你最好少打它的主意,我有的是辦法讓你橫著進來豎著出去。別以為你今天能爬牆,明天就可以恣意妄為。”
“呵!這東西費了不少心血吧?讓我猜猜,死了個弟弟,哦!不對,他原本就是想篡位的,不能算犧牲。還有什麽?嗯?李幫主還有什麽,是我該知道卻不知道的……”白羽似笑非笑,黑眸中寒光淡淡,威脅誰呢?!
“哼!”
對於李縱先的輕慢語調,白羽不怒反笑:
“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你來告訴我,當年的背叛者到底是誰,而我送你一份大禮。”
“你想都不要想。”
李縱先冷冰冰的拒絕,話都已經說道這份上了,壓根沒有繼續的必要。
“好吧!既然這樣那就沒得談咯。我也吃飽了,感謝您的早餐,非常豐盛。我走啦!”
白羽地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碎屑,打算從原路返回,臨了突然想到什麽,驀然回身:
“啊!附贈一句,不是給你,是給宋堂主,如果你想爭奪幫主令牌,可以找我下單,長期有效哦!”
縱身一躍,那女子便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裡,除了半開的窗,微微吹拂著窗簾撩動,仿佛根本不曾來過一般。獨留下李縱先冷冽如刀的審視臉;以及宋軒之尷尬不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