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鬼市裡，筋疲力盡的白野俊找了個角落，一屁股坐下，懊惱地抓著頭髮。

　　他已經找遍了好幾條街，想要找到能修改自己法則的商品，換一個法則也好，安一個法則也罷。

　　總之只要能讓他在明天的法則測試中，讓補天石顯現出四個字就行。可沒有就是沒有。

　　中間，白野俊還花了十枚銅幣，找了個會佔卜的貓臉婆，問她自己到底有沒有法則，她則打了個太極說:“有無相生，難易相成，故有即是無，無即是有，世間無有，世間無無，唯有恆也。”

　　他娘的，太極誰不會說啊，要你何用。

　　白野俊坐在地上，抱著頭，一臉鬱悶。

　　宿心鬼見狀飛過來，手裡抓著一大袋錢幣，說:“主人您看開點啊，咱們這不是還有226塊錢嘛，再去找找別的什麽……”

　　啪！

　　白野俊猛地一甩手，把錢袋打飛了出去。錢袋落地，嘩啦吐出了好多錢幣，有些還軲轆軲轆滾出去了好遠好遠。

　　“我要這些魂幣何用。羨慕?嫉妒?我連法則都沒有，廢人一個，有什麽好羨慕的。”

　　“主人……”

　　“對不起，昔拉，請讓我靜靜……”

　　宿心鬼眼含清淚，看著一臉焦灼的白野俊，想安慰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安慰起，只能默默地飛去，把散落在地的錢都撿了回來。

　　宿心鬼數了數，忽然又數了一遍，急道:“少了一塊錢。”

　　“少了就少了吧，有人不是說，有即是無，無即是有，少了一塊錢，那不就等於多了一塊錢嘛，應該高興才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野俊起身哈哈大笑，搖了搖頭。“唉！”

　　正要離去時，一個老乞丐搖著狗尾巴，把一枚銅幣遞上道:“小夥子，這錢是你掉的吧?”

　　白野俊回身望去，見對方衣衫襤褸，慌忙道:“不，爺爺，這錢您自己留著買點吃的吧，我這還有很多呢。”

　　足足225塊呢，不，是227塊。

　　白野俊心說著，在老爺爺的連聲道謝下，跟隨宿心鬼回到了現實。這心裡面暢快多了。

　　翌日。

　　碧空如洗的清晨，秋風吹拂下的早茶間裡，白野俊正在和父親一同用餐，欄外晨光映下的竹影給足了清靜悠閑，卻少了些輕松愉悅。

　　氣氛很凝重，沈新竹和白雲飛都久久看著白野俊，遲遲吃不下東西。

　　倒是白野俊胃口不錯，狼吞虎咽地吃了很多蒸餃，一杯牛奶下肚還要暢快地說聲“爽”。

　　“兒子啊，”白雲飛開口道:“我聽陸校長說，今天學校要組織學生去補天廣場驗法則，想邀請家長陪同。你看?”

　　此話一出，白野俊立馬就吃不下東西了，直接落筷子說:“我和新竹自己去就行，去這麽多人幹嘛，鬧心。”

　　白野俊拿餐巾擦了擦嘴，撿起書包走了。

　　“野俊哥哥！”沈新竹起身與母親、濤叔和白雲飛都道了聲別，便小跑著追向了白野俊。

　　“這孩子……”麻嬸想說啥卻又捂了回去。

　　白雲飛吹了吹茶氣，神奇地換了張輕松愉悅的笑臉，緩緩道:“沒事的，麻姐。隨他媽。嗯——好茶！”

　　“您就不打算跟他說點什麽嗎?老爺。”

　　“咳！”文濤突地一聲咳嗽打斷了麻嬸，也啜了口茶，道:“時機還未成熟。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少爺的心智。老爺您不覺得，比起剛剛成年，少爺他更像剛剛進入青春期嘛。

”　　“可能有些後遺症，以後就好了。”白雲飛的話裡藏著滄桑，卻又能輕描淡寫地在喝茶的空隙裡說出。

　　去了學校，白野俊的屁股都還沒坐熱，韓正輝就進來了，組織同學們去往了補天廣場。

　　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分有很多隊伍，其中還有社會人員，裡面既有家長，也有不少想要趁此機會一同測試法則的社會上的超戰士。

　　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服用過破寂丹，覺醒法則純靠勤奮。

　　白野俊覺得這樣一比較，自己好沒用。

　　為了解悶，白野俊還帶了本書，是武道入門的低級教材，昨天連同破寂丹一起發放下來的，只不過比起破寂丹來，存在感有點低罷了。

　　除了韓正輝，同行的還有裘玟光老師，就是依然不見牛紹康老師的身影。

　　補天廣場位於學校的禁區裡，平時有警衛把守，是不允許老師、學生和社會人員入內的。

　　不僅僅是因為補天廣場上矗立著一顆六層樓高的補天石，還因為補天廣場同時也是龍城的烈士陵園。

　　那裡有排成一片森林的墓碑群，坐落在補天石後面的菊花地裡，遠遠看去蔚為壯觀。

　　長眠此地的，都是這片土地養育出的人傑，他們生前捍衛著國家的榮譽和領土完整，死後又化作泥土肥沃著花草，豐滿了一秋的菊香。

　　還有白野俊的哥哥白野良，張超的哥哥張揚，都長眠於此。

　　但他們又與其他的烈士不同，沒有墓碑，而只有高高的塑像，矗立在墓碑群的最前方。因為死得壯烈，所以連屍體都沒有。

　　塑像雕著的兩人並肩作戰，可見生前感情非同一般， 連死都死在了一塊。看看他們，再看看今天反目成仇的白家和張家，真是諷刺。

　　時過境遷啊……

　　到了菊花地，校長組織起大家向烈士們默哀，獻花，鞠躬，又在會場上向先烈們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詞。

　　之後便是社會人員自由緬懷、獻花和參觀的時間。

　　白野俊整理著領帶，穿得西裝筆挺，帶著沈新竹、陸黎和毛平三人一同來到哥哥的塑像前，一陣長久的沉思後，彎腰獻了朵秋菊。

　　“白……野良……”毛平輕輕念出基石上刻著的名字，小聲問:“這不會是……俊哥的哥吧?”

　　“廢話！”陸黎白了他一眼，“這都看不出來，你留著腦子裝水呢。”

　　嚇得毛平趕緊上去一連鞠了三個躬。

　　心情起落間，汪海和王有金兩人也走了上來，在塑像前放了朵金燦燦的秋菊。

　　看到毛平，王有金仰起了臉道:“喲，真是冤家路窄啊。”

　　陸黎正欲發怒，被白野俊攔下了。“這裡不歡迎你們，請你們獻完花了就趕緊離開。”

　　白野俊看也不屑看兩人一眼。

　　汪海站出來道:“白二少爺，真不好意思啊，我們來祭拜的是你哥，又不是你，你憑什麽讓我們離開啊?”

　　王有金單手插著褲袋，笑道:“別這樣說，人家可是兄弟啊。”

　　“是哦，我還忘了這茬，”汪海接下話道:“不知白二少爺的法則參得怎麽樣了，待會兒可是要在你哥的墳前驗證的哦，可別再像之前那樣，一柱燈都點不亮，那可就太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