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俊剛把車一停,今晚負責看場的十幾個混混就立馬圍了上來,點頭哈腰,一口一個“白少”地叫著。
走在最前頭的黃毛是舞廳的小經理,一看到白野俊,就上來獻殷勤,掏了包香煙出來。一看掏的不對,又換了邊口袋,掏了另一包出來。抽出一根金色濾嘴的龍煙,呈給了白野俊。
白野俊不抽煙,更不想接這種人的煙,直接推開就問:“我的人被你們扣了?”
“不是不是,白少您誤會了,怎麽是我們扣的呢,就是借我們十個膽也不敢扣您的人啊。是外邊一個窯姐在咱這竄場子,張嘴就要5200,您那朋友啊沒錢,然後不就讓人給扣了嘛。還好我留心上去看了一眼,心想這人好像跟陸少走得挺近,就給他打了個電話,一問才知道,原來真是您兩的朋友。誤會,誤會。”
“人呢?”白野俊問。
黃毛遂請道:“在裡邊,在裡邊。”
白野俊一路跟著他,走進了舞廳的一個包間裡。一名女子和三個混混正抱頭蹲在角落裡,陸黎躺在沙發上,旁邊坐著毛平,身心憔悴。
“行了,沒你事了。”白野俊把黃毛和他的人支開,走進去,並將門帶上了。
陸黎站起來,湊近道:“怎麽這麽慢?”
白野俊回到:“我這不是不認路嘛,垃圾導航還把我騙到了一條正在施工的公路,我差點就沒繞出來。”
“哦,忘了你沒來過。”
“我他媽怎麽會來這種垃圾地方。”白野俊被陸黎拉著坐下,瞟了眼毛平,沒啥外傷,一頭雞窩似的頭髮,壓著臉一聲不吭。
白野俊面無表情,暫時還不想說什麽。
他把眼睛望向了角落裡蹲著的四個人,拉過桌子上的水果拚盤先吃了一口,問:“誰是頭啊?”
四個人一陣推搡,把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擠了出來。
男子跑到白野俊身旁,佝著腰說:“大哥,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奇了怪了,怎麽每個人都跟我說是誤會。”白野俊笑了,“混哪的啊,報個字頭先。”
男子也笑了,低聲說:“小弟剛出來混,還沒幾年呢,沒字頭,沒字頭。”
“沒字頭你就敢出來混?不過沒關系,我也沒字頭,但咱倆不一樣,有字頭的才夠資格跟我混。”
白野俊說著說著臉色一寒,突然就不笑了。男子也不敢笑了,撲通跪在地上,“大哥大哥”的喊了起來。
“說吧,把我兄弟怎麽樣了?”
男子支吾道:“沒怎麽樣,沒怎麽樣,就嚇唬嚇唬了他幾句。”
一旁,陸黎怒道:“放你娘的狗屁。外邊的黃毛都跟我說,你打了我兄弟兩巴掌。”
“不是打,不是打,就這樣輕輕碰了下。”男子拿自己的臉示范了個輕抽,隨後又狠狠抽著自己說:“我?我還他十下,我還他十下。”
他看白野俊和陸黎都沒表示,遂爬到了毛平面前,磕著頭道:“大哥我錯了,大哥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有眼不識泰山,您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毛平炸呼呼說了聲,“滾蛋!”
他“是是是”的點頭,又爬到了白野俊面前,說:“大哥,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您兄弟啊,大哥。我要是知道,您……您就是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給他下套啊。大哥,大哥。”
白野俊笑了,“真巧,外邊那黃毛剛才就是這麽跟我說的。”
陸黎則敲打著男人,憤憤不平道:“老子最煩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仙人跳,玩你媽的仙人跳呢。還他媽5200,搶銀行呢你們。” 白野俊看著角落裡的女子,“哎”了聲,說:“就你5200啊?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女子抬頭,顫巍了聲,“大哥……”
白野俊瞅了她一眼,道:“也不醜啊,你說你有模有樣的,乾點什麽不好,非得乾這個。還有你三個,啊——黑社會啊?”
隨後,白野俊啪一下,掏出手槍拍在了桌子上,嚇得四個人都跪下嚎起了“大哥”。
白野俊說:“這什麽?槍啊,見過嗎?不是橫嗎?不是黑社會嗎?怎麽看到槍,腿都不利索了?”
四個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生怕那黑咕隆咚的槍管裡,冷不丁射出一顆炙熱的子彈。
白野俊往後面靠了靠,撂了撂手,說:“算了,走吧。我也懶得為難你們。良言難勸該死鬼,你們今天碰到的是我,好說話,明天你們要是碰到別人,呵,該倒霉還是得倒霉。”
“是是是,大哥,我們以後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領頭的男子趴在地上,磕了磕頭,便帶著人滾了。
四人走後,陸黎心有不甘道:“就這麽讓他們走了?不拾掇拾掇他們?給毛平出口惡氣。”
白野俊道:“錢多怕悍匪,權重避孤狼。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你饒他一回,他還得謝謝你。你若是步步緊逼,逼急了狗急跳牆。他們光腳,我們穿鞋,不體面一點怎麽行呢。”
隨後,白野俊瞟了眼毛平,又說:“倒是某些人,吃人飯,溜狗腿。三更半夜的不乾人事,到處亂竄。”
陸黎打和道:“好了好了,你也別說毛平了,咱不是土地廟裡的菩薩,沒見過大香火嘛。哪像你啊,后宮佳麗三千。家裡光女仆就好幾十個。”
白野俊一拳拳錘在陸黎背上,怒道:“佳麗三千。每次在我家遊艇上,玩得最嗨的不是你?左擁右抱的不是你?我幾時上去玩過!上回在我家喝醉酒了,對我家小麗動手動腳的,我還沒跟你算帳呢,擱這說我壞話,說我壞話。”
把陸黎都打笑了,毛平聽見,也笑了。
白野俊指著毛平,還生氣著,“還有你,笑?得勁笑?”
毛平遂閉嘴了。
白野俊問:“玩了沒?啊?問你話呢。”
毛平說:“沒。”
坐在中間的陸黎補充道:“就摸了下屁股,人就要訛他5200,嘎嘎嘎想笑死我。”
白野俊扯了個靠墊,砸向了毛平,道:“不嫌髒啊,啊?什麽女人都敢摸,你泰迪成精啊你。”
毛平解釋道:“我當時就在街上走,是那女的非把我拉進來,我當時還懵逼著呢。”
白野俊“嗤”笑了,“你懵逼什麽?你有什麽好懵逼的?哦——人沒事拉著你跳舞,你以為你走桃花運呢?啊?人圖你啥啊?”
“但是這破舞廳的人不讓我走啊,非說是我鬧事,還變著相的為難我,還有剛才那三個男的,很明顯就是一夥的嘛。弄個套設計我。能不能把這破地方砸了,實在不行舉報它。”
白野俊看著毛平,與陸黎相視一笑,道:“小子,想搞別人,你還嫩了點,知道這舞廳什麽背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是一夥的。人就是明擺著給這些人提供場所,但你能怎麽辦呢?你有證據嗎?你沒證據啊。人走江湖,靠的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反手舉報你找小姐就不錯了,還想舉報別人,你舉報到天上去都沒用。你查人底,人比你臉皮還乾淨。”
毛平“是是是”地點著頭,歎氣道:“這回是我色迷心竅了,但我是真沒想到,這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麽就是這種人呢。”
毛平說著說著就捂著臉,痛哭了起來。
白野俊本想安慰安慰他,但轉念一想,還是讓他哭會兒吧,哭出來就好了。
但半晌後,毛平哭聲不見收斂,反而愈發劇烈,“滋滋”的像憋什麽一樣,聽得白野俊、陸黎難受極了。
陸黎勸了幾句都沒用。
白野俊無奈道:“哭什麽啊?”
陸黎支應一句,“是啊,男子漢大丈夫。”
白野俊撂話到:“你要是覺得難受,咱把那四個人捉回來,讓你罵一頓行不行?實在不行,咱就把這破舞廳砸了?”
可惜並沒什麽效果,毛平還使力錘著自己的膝蓋,痛罵:“我怎麽這麽賤,怎麽就喜歡這種女的。”
三番兩次後,陸黎看不下去了,猛地拽住他的手,又猛地甩開道:“行了行了行了!哎,毛平,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女孩子有事沒事就對你笑一笑,你就覺得你遇見愛情了?你要是這麽想,那滿大街都是愛情了——”
毛平低著頭,悶聲哭著,抽噎道:“我就想知道,這天底下的女人是不是都這麽賤!”
白野俊驚訝一聲“呃”,望向了陸黎。
陸黎趕緊撇開說:“別看我,這話我絕對沒說過。”
白野俊湊上去,緩聲說:“當然不是了。
女人呢,總體來說要比男人稍微現實那麽一丟丟。你可以理解為心理學上的一種心理補償。畢竟這個社會是圍繞著男人打造的,女人一直都是弱勢群體,她們需要這種心理補償。
所以她們在選擇另一半時,會比男人考慮得多一點。就是她沒有的,她做不到的,你作為男人最好有,最好做得到。
但這並不足以說明女人和男人有什麽不同。大家都是人,憑什麽誰清高一點,誰又作賤一點。好女人數不勝數,壞男人也多了去了。
再說了人活著都不容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別人怎麽樣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們沒經歷過就不要輕易評價,要互相體諒。”
白野俊說著說著,毛平就沒聲了。
白野俊隔著一個陸黎,拍了拍毛平的膝蓋,起身道:“我去看看有什麽吃的沒,咱們今晚搞一餐再走。”
陸黎也起身跟了上來,說:“我請客。”
等湊上來了,他才笑嘻嘻的給白野俊豎了個大拇指,津津樂道:“哎,老白,我發現你才是天下第一神棍啊。我比你差遠了。”
白野俊回到:“大道理嘛,誰不會說啊。哄小孩子的罷了。”
陸黎“嗯”點頭道:“說得也是,兩個麻甩佬擱那說女人說得天花爛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交了多少個女朋友呢,媽的處男一個。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虧我還信了。靠!”
白野俊笑罵一聲,“我去你大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