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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1384章 宴請
今日大朝會,主要說的就是幾件大事。

 工部差事是在江南修建海塘,戶部的就是洪災諸府縣錢糧減免與賑濟,另外就是兵部的犒軍,刑部的死刑覆核,與禮部與理藩院負責的喀爾喀諸汗遣臣子貢九白。

 等到散朝時,曹yóng並沒有隨著文武大臣退朝,而是同其他戶部幾位堂官,被留在禦前。

 議的是從江南撥糧賑濟福建百姓之事。

 福建民風彪悍,山民難馴,朝廷一直是安撫與提防並存。

 福建雖也有官倉,可數量與倉儲都有限,為了也是防范而已。

 旁的省份今年遭受洪水,存糧還能堅持三、五個月,福建百姓卻是今秋就要賑濟,否則的話,彪悍的百姓沒了活路,誰曉得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最好的解決法子,不過是從漕糧中截留一部分,直接運往福建。

 可因水患的緣故,今年漕糧數額本就不足,要是在截留的話,會不會影響到京中?

 雍正留下戶部幾位堂官,問得就是此事。

 結果,讓雍正很是滿意。

 不僅京倉有余糧,關外屯田也有儲糧,可以隨時調撥入京從圓明園出來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曹yóng面sè平靜,心裡卻有些犯嘀咕。

 自己那個“賑濟擬行條例”的折子昨日就遞了上去,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相信,對於雍正這位熱衷“反腐”的皇帝來說,那份條陳絕對會瘙到其癢處。

 沒想到,卻是沒有動靜。

 他不知道,雍正比他想象的還重視那份條陳。

 他想的是得到雍正的批示,按照這樣的法子行今明兩年的賑濟之事,雍正卻是想要將此法定為常例。

 因其中涉及的事情多,雍正才在斟酌,並沒有倉促著手此事。

 曹yóng正想著出神,就聽到有人喚道:“曹大人”

 曹yóng轉過頭來,遠處疾行幾步過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伊都立。

 伊都立是中秋節後才回京的,當時就曾到過曹家探訪,因正好遇到恆生“重病”曹yóng沒心情待客,兩人也沒有多說就散了。

 伊都立原本有些富態,而且像其他八旗勳貴那樣,重視穿著打扮,在關外這幾個月風裡來、雨裡去,大變模樣。

 如今看起來,又黑又瘦,再沒有八旗貴人的模樣。

 “伊大搿”曹yóng拱了拱手。

 伊都立大聲道:“肚子咕嚕半晌,我正猶豫著,想找個地方立時解決,還是回城再說即是碰到孚若,那就不用想了,路上扯閑篇就過了,回城再祭五髒廟……”

 兩人實在相熟,也沒什麽客氣的,見他沒有乘車轎,曹yóng便請他上車坐了。

 等馬車簾撂下,伊都立方打量曹yóng兩眼,方小聲道:“近日雖說你家有些不太平,可你也要多寬解寬解自己個兒只要你好好的,有多少事兒都不是事兒:你有個不好,多少事兒也是事兒”

 這番好意,曹yóng自是受了,也投桃報李道:“大人這幾個月也勞乏了,到底人到中年,當滋補保養也要滋補保養,方合養生之道”

 伊都立聽到“滋補”二字,立時苦了臉:“孚若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如今出了佛堂,見天地想著如何給我補身就算是天靈地寶,一日三頓下來也不是補身的,而是催命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大人多體恤吧”曹yóng想到李氏,頗為感觸道。

 伊都立的神情,卻是有些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才垂下眼簾道:“老太太說,我長到這麽大,才終於像阿瑪的兒子”

 曹yóng聽了,不由愣住,隨即明白過來,曉得伊都立為何犯別扭,不好說什麽,只能勸道:“不管咱們多大,在當娘的眼中,都是個孩子…這天下間當父母的,哪個不是“望子成龍,的?就是我們老太太,對我也多有期待。”

 伊都立卻輕哼一聲,道:“孚若在笑話我?還望子成龍呢?我連孫子都要有了,又不是孩子”說著,略帶惆悵:“我本以為我們老太太冷清,加上外公當年的事情,才心灰意冷,鮮少關心時政,沒想到卻是因對我這個做兒子不報指望,才會如此……”

 曹yóng撫著額頭,並沒有再勸,只是想想人與人真是不同的。

 那位赫舍裡氏老夫人,聽說早年是聞名京城的才女,父祖都是大學士,嫁的丈夫又升大學士。

 赫舍裡氏與李氏的氣度完全不同,老人家是冷清中帶了睿智與沉靜。

 只是沒想到老人家將近八旬,還能這般“熱血”對著兒子讚“子始類父”的話。看似褒賞,對比之前,說明之前就是不待見。

 伊都立年過不huò,心裡不別扭才奇怪,

 伊都裡也是心裡憋悶的厲害,這樣丟人的事,對妻子說都寒磣。

 可同曹yóng嘮叨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岔開話道:“忙活一場,總算盛京防洪沒出大紕漏,剛才我見了十三爺,十三爺吩咐我將此事寫個折子,另外要擬有功官員名單,孚若心裡有沒有什麽好建議”

 自從曹yóng因病回京,盛京防洪差事就成了伊都立主導。

 如今關外雨季結束,秋收已畢,正是議功的時候。

 伊都立心裡過意不去,總覺得自己佔了曹yóng的好處,這折子本當是曹yóng來擬才是。

 他心裡已經拿定主意,要將曹yóng的功勞一條條寫上,絕不貪曹yóng功勞,另外就是下邊有功司員名單,他也想要留給曹yóng一定名額,由曹yóng舉薦分配。

 不用說,只要上了名單,就能在禦前lù臉,即便不能馬上升官,以後考評也能添個“優良”。

 曹yóng既不缺錢,也沒想著結黨,對這些名額當然沒什麽想法的:“大人看著擬吧,只是別落下那些真正受累”

 說到這裡,他想起兩人,道:“對了,盛京鄂大人多有盡力,又與我有舊,大人可賣個面子給他,另外工部有個永亮不錯,我在的那些日子,瞧著他在差事上很是精心……”

 按照伊都立的打算,是要曹yóng酌定舉薦十數人。

 曹yóng隻說了兩個,其他的都任由伊都立做主。伊都立這邊。感jī的簡直要作揖。

 曹yóng自是曉得他的難處之前因整頓盛京軍務的緣故,一下子得罪了那麽多宗室諸王如今這有功之人的名單,對他來說正是個機會。

 京城去的這些官員不說,盛京六部那些官員,很多都有宗室王府背景。

 伊都立賣些人情出去,也能緩和一下與宗室王爺們的關系兩人說著話,時間過的飛快,不知不覺馬車就進了城。

 因兩人下午還要去衙門辦公,倒是並沒有挑剔地方,在六部衙門附近,尋了個乾淨館子用了些吃食就各去回衙署。

 曹yóng到衙署時就見蔣堅坐在外間,在那裡出神,連曹yóng見來,都沒發覺。

 曹yóng見了難免好奇,上前敲了敲蔣堅的桌子道:“非磷……”蔣堅這才醒過神來,忙站起身來,道:“大人回來了學生正有事要回稟大人……”

 “哦?何事?”曹yóng問道。

 蔣堅沒有立時應答,而是猶豫地望了望外頭。

 曹yóng心裡有數,這是要防著人的了,便直接進了自己的屋子。

 蔣堅隨著進來,手中已經多了幾個帖子。

 “大人,昨日粱五德給學生下了帖子,說起納星之喜,請學生明兒去他家吃酒,不想今日就收到另外三張帖子,都是請學生應酬的…一個是老母過壽,一個是同鄉故交上門請學生去做陪客,一個則是小兒元服雖說都師出有名,可這也委實太湊巧了些”蔣堅說道。

 粱五德在戶部衙門也掛著書吏之名,實際身份同蔣堅一樣,都是堂官幕僚,東主是戶部左shì郎常壽。

 虎有虎道,蛇有蛇道。

 蔣堅在戶部衙門,除了為曹yóng參讚政務外,也應酬這些同行。

 有時候即便是上下級也不好明說的話,心腹幕僚互通下有無,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現下幾位shì郎的幕僚都“殷勤”起來,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曹yóng心裡有數,多半是為了江南賑濟之事。

 牽連的省份如此之多,涉及百姓這麽多,戶部當然得出堂官主理此事。

 張廷玉重頭在吏部,已經鮮少插手戶部之事:曹yóng這個尚書身體不好,且要坐鎮戶部,怕是無暇出京。

 那賑濟江南之事,多半要從戶部四位shì郎中選一人出來。

 曹yóng是主官,皇上多是要問詢他的意見。即便他們有其他門路,也不能越過曹yóng去。

 曹yóng想到此處,不由皺眉。

 這個人選可難定,能做到戶部shì郎的,再往上升一級是尚書,外放就是督撫。

 賑災又是既得面子、又得裡子的肥差,誰不想往前湊一湊?

 可曹yóng不說話還罷,要說舉薦其中一個,就要得罪另外三個。

 雖說現下曹yóng比他們官職高,可誰難保以後?

 曹yóng才不會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他仔細想了想,道:“既是宴請,非磷就去,只是話要說明白了都是同僚,賑濟人選這裡,我是絕對不參合,讓他們不必在我這裡費勁,若有打算,另尋出路就是,別在我這裡耽擱功夫,反而失了先機……”

 蔣堅聞言,松了一口氣,點頭道:“大人既擬了那份條陳,賑濟之事確實不宜再插手”說到這裡,不由失笑:“那幾位大人,隻當賑濟是肥差事,卻不知若是皇上真批了大人的折子,肥差就成了苦差做的好了,是大人籌劃…的好:有了紕漏,就是他們自己立身不正了……………”

 曹yóng笑笑,沒有再言語。

 想著那沒批下的折子,多少還有些忐忑,想著是不是去趟怡親王府打探一二,隨即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自己做了自己能做的,其他的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等到落衙回家,還有個噩耗等著他。

 曹頌雖已經在押解進京路上,可曹家派往江南的管事傳來消息,曹頌的次子天折,靜惠重病難行。

 這孩子是靜惠雖出,還不到兩生日。

 這是曹家第三代裡第一個天折的孩子,又是在這個時候。

 就是篤定曹頌無事的曹yóng,聽了心裡都不好受,更不要說靜惠這個生身之母。

 提起此事,初瑜的眼淚已經住不住,哽咽著說道:“老爺,這可怎麽是好四弟親自過來說的,兩位老太太那裡還都瞞著二弟那邊,也沒敢去報信……”

 曹yóng雖說可惜天折的侄子,可畢竟沒見過面,還是更看重靜惠一些:“二弟那邊,等他到京再說江南那邊,總不能就這麽乾等著…弟妹遇失子之痛,鼻是可憐,可她並不是只有一個孩子”

 初瑜擦了淚,道:“老爺,要不我去江寧一趟吧”

 靜惠雖名義上有個娘家,宴際上只是表親,這些年來反而是初瑜這個長嫂對她關愛的多些。

 曹yóng卻是搖搖頭,不讚成妻子出行:“眼見天冷了,你正吃著藥,哪裡經得起折騰?還是讓天估去吧……”

 即便會被人看做因sī忘公,也顧不得了。

 畢竟曹家二房事故連連, 長房只是動動嘴皮子,安慰兩聲,才會叫人覺得涼薄。

 況且天估是曹家長子嫡孫,是曹璽這一小宗的宗子,由他出面料理此事也妥當。

 待天估回來,聽父母提及此事,自然應從。

 而後,就由曹yóng親自走了一遭,去了領shì衛大臣府邸,給天估請了兩個月的長假。

 待天估準備妥當,將要出京時,最難受的就是恆生。

 “父親,讓兒子也去了,兒子如今正是閑人,就算出不了什麽力,也能給大哥做個伴……”恆生苦求道。

 曹yóng卻只能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曉得你關心你二叔,只是你們叔侄好,也不在這上頭喀爾喀使臣即將到京,你怎麽好離京?”

 即便喀爾喀使臣不是這個時候到京,恆生的身份,受傷受委屈到曹家小住些時日,沒有人會說什麽三真若是同曹家子弟一樣,為曹家親族奔bō,就要礙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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