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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於康熙末年》第9卷 謁金門 第374章 爭議
按照京城習俗,“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四這日,主婦要帶領仆人,將家院內外進行徹底的清掃。但是曹府上下,卻是分外肅靜。兆佳氏病著,初瑜有身子,只有紫晶帶著幾個媳婦子灑水清掃。

 曹頌昨日從前院好回來後,又讓芍院鬧了一場,要打殺了張嬤嬤去。兆佳氏病了,這回卻是真病了,急怒之下見了風,從小年開始就有些頭疼。

 曹雖請了太醫過府給兆佳氏看病,但是面上卻不如先前好看。不只是兆佳氏,就是曹頌,曹也忍不住使勁踢了兩腳,懶得再搭理他。

 曹府雖說不上是善之地,但是這種虐殺人命之事就生在自己家裡,這使得曹分外惱火。

 兆佳氏以往胡鬧不算什麽,但是這樣的雷霆手段卻讓曹心寒。他沒心思去哄她早好是晚好,沒心思是考慮她是不是年齡所致。

 不是他不心疼弟弟,不為弟弟的前程考慮,而是就曹頌這樣,犯了過錯,卻讓女人來承擔後果的,使得曹很是不恥。

 要是這樣渾渾噩噩地,去考進士,去混官場,難道還要誰天天跟在他後面擦不成?與其到時候犯下大禍,還不若現在受了懲戒,做個尋常百姓,雖說碌碌,卻也能保個平平安安。曹有些懶得回府了,他曾努力地將自己融入這個世界,這個家庭,很是盡心盡力地努力著。只是不曉得為何,突然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殺人之事,他自己也經過。不過裝做無辜地說自己是什麽良善人。但是。他卻不願意自己的家中,也生這些醜陋之事。

 曹頌也傻了,他實沒想到會釀成這等大禍。坐在玉蜻的床邊,看著玉蜻後背的血檁子,他不禁嚎啕大哭。

 玉蜻的臉上上了藥,怕曹頌瞧著惡心,本來還側過頭去的。聽到他地哭聲,身子也是一顫。

 玉蜻侍候曹頌五年,見過他笑。見過他惱,卻獨獨沒有見過他哭過。她轉過身子,愣愣地看著曹頌,喃喃道:“二爺是哭蛛姐姐?”

 聽玉蜻提到玉蛛,想著玉蛛血肉模糊地模樣,曹頌的哭聲更盛。

 玉蜻的眼神直直地,苦笑道:“奴婢記得清楚,奴婢的身價銀子是四十四兩。蛛姐姐的是四十兩,能當得二爺一哭,不曉得是不是蛛姐姐的福氣。”

 “別說了,別說了!”曹頌摟著自己的頭,喝道。

 玉蜻轉過身去,趴到炕上,隻覺得喉嚨腥鹹。她忙用帕子捂了嘴,卻是嘔出一口血來。玉蜻將帕子團在手心,無聲地流出兩行淚。過了許久,聽到曹頌地哭聲漸歇。玉蜻低聲問道:“二爺,二太太是怕耽擱了您的前程方如此呢,二爺心中也是如此想得麽?”

 曹頌抬起頭,臉色多了幾分恨意,道:“那是爺的兒子,爺地骨肉。爺定要宰了姓張的老不死為兒子與玉蛛報仇!”

 玉蜻見他提也不提二太太。不由得心灰,懶得再說話。趴在枕頭上沉沉睡覺。恍恍惚惚的,就聽有人道:“對不住……都是我沒有護住你……”來。曹氏帶著侍妾、媳婦、婆子們收拾了半天房子,已經有些腰酸背痛。想起昨日使人往娘家請安,聽說母親生病之事,她就有些惦記。

 母親雖說在京城長大,但是在南面生活了二三十年,不耐京城的冬寒也是有的。只是她身為女兒,聽說母親病了,卻不能回去探望,實是不孝。

 收拾得差不多,曹氏在花廳坐了,尋思等丈夫回來,求求情,回娘家走一遭。這時,就見女兒孫嫻牽著枝仙的手走來。

 “母親!”看到曹氏,孫嫻松開枝仙的手,抱了上來。曹氏是康熙四十五年嫁給孫玨的,至今已經八年,其中生育一雙子女,長子孫禮與長女孫嫻。孫禮今年七歲,孫嫻五歲。

 曹氏摟了女兒,見她嘴裡含著糖果,不由笑道:“真饞嘴,這個可不能多吃!”

 孫嫻笑著將小腦袋瓜藏到母親懷裡,只是“咯咯”直笑。

 曹氏指了指旁邊地凳子,對枝仙道:“妹妹坐下說話吧,去瞧了你妹子沒有?她今日可吃進東西了,這一直害喜也不是小事。”

 枝仙笑著回道:“勞煩奶奶惦記,葉仙吃了一碗雜糧飯,吃了一小碟酸瓜,看著像是好些了!”

 曹氏雖不是公爵侯府出來的,但是自幼也錦衣玉食,聽了不由得納罕,帶著幾分不放心道:“怎麽竟吃這些個?肚子裡有孩子呢,可不好太含糊。咱們家雖說不富裕,吃食卻是不缺的。”

 枝仙來孫家前,在李宅待了幾個月,是見識過大戶人家的奢靡的。雖說孫玨這邊比不上李家,但是曹氏賢惠,對待她們姐妹的衣食用度上,卻從未曾有所虧欠。

 只是說來也怪,葉仙自打查出懷孕後,害喜害得比較嚴重,吃什麽吐什麽,有時候連聞也聞不得。不曉得怎麽想起吃雜糧飯來,倒是合了胃口,這都吃了好幾日了。

 枝仙在李家也好,在孫家也罷,常聽老人們提到伯爵府曹家。曉得同曹家的顯赫比起來,李家與孫家不過是零頭罷了。一來她們姐妹沒根基,二來她們自己底子有些不乾不淨,三就是曉得她們這位待人和氣的主母是曹家女,因此她們到孫家這幾個月,格外安分。

 對孫玨溫柔和順不說,就是對曹氏,亦是早晚在跟前立規矩,半分不肯失禮。將小姐孫嫻也哄得願意與她們親密。連帶著。將孫玨之前的那個妾都給比下去了。

 那兩個姨娘雖說心裡不滿,但是因她們姊妹當受寵,孫玨又是個說一不二的性子,便也只能心中腹誹。

 孫玨得了這對美妾,又是這般人品,且半分不調皮,也是美得不行不行。“家和萬事興”。有這樣地賢妻美妾在身邊,同那些懼內之人比起來,不是有福是什麽?

 聽曹氏聽到吃食。枝仙不由苦笑道:“奶奶出身大戶人家,打小就是雞鴨魚肉過來的,卻不曉得這天下百姓,能頓頓吃上碗雜糧乾飯,就是頂天的福氣了。奴婢同妹子,都是苦人家出身。只因老娘沒了,老子得了肺癆,實養不活我們了。才賣了我們姊妹兩個。我們打小,也沒吃過幾頓細糧,雜糧乾飯與雜面窩頭是頓頓吃地。”

 曹氏是女子,對枝仙與葉仙原也不過是面上點到為止罷了。就算是再賢惠,也不可能將丈夫地妾當成親姐妹般。不過,通過這幾個月相處,心中對她們兩個的印象也好些。

 如今聽她自陳身世,曹氏不免又唏噓一頓。這賣兒賣女之事,她也不是沒聽過,畢竟這府中半數奴仆。除了家生子之外,大多都是打小被父母賣身地。

 孫嫻已經五歲,能聽得懂話,從母親懷裡探出頭來,仰著脖子問道:“母親,是不是父親病了。也要賣了嫻兒同哥哥?”

 曹氏忙拍了拍她地小腦袋。先是對著上面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說完。低頭嗔怪道:“大過年,不許渾說,小心叫你父親聽到了,打你的手板

 孫嫻唬得忙用小手捂了自己地嘴,好半晌方小聲說道:“母親,嫻兒想吃雜面窩頭……”

 見她這孩子氣的模樣,曹氏與枝仙都忍不住笑了。

 孫玨拖到入夜方才回來,身上帶著酒氣,卻是同部裡同僚吃酒去了。

 曹氏侍候他更衣洗漱後,將母親生病之事提了。因孫玨原來束她束得緊,鮮少讓她歸省,她也沒有抱太大指望,沒想到孫玨卻是一口應下。

 孫玨換了衣裳,往床上一躺。曹氏一邊上前去幫他脫了靴子,一邊很是奇怪,不曉得為何丈夫這般痛快了。

 孫玨闔著眼睛,想得卻是其他地。李煦說得對啊,他同曹是表兄弟,又不是什麽仇人,何苦這般疏遠?同僚們說得也有道理,他明年任期將滿,是原品級,還是升一升,是該需要走動的時候。

 曹孫兩家是至親,若是沒有孫氏老太君照看萬歲爺十多年,怎麽會有曹家幾代人的體面?

 想到這些,他睜開眼睛,對曹氏道:“多準備些禮兒,既是嶽母病了,明兒我同你一道過去探病!”

 曹氏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應下。

 西城,曹府,梧桐苑。

 在玉蜻睡了後,曹頌一個人來尋曹。鬧出這樣地事來,他自己也臊得慌,但是卻不願意哥哥因此也不理睬他。

 曹在衙門當了半天差,又沒目的地逛了半天街景,才回到梧桐苑。

 大過年的,實不願意想這些膩歪事。曹聽到曹頌在廊下說話,並沒有立時叫進,而是看了看初瑜,道:“整日介地窩在府裡,怕悶著你,小湯山那邊,咱們使人再修個莊子,明年冬天就能去那邊避寒了!”

 初瑜道:“額駙還要往衙門當差,隔三岔五還要小朝會,城外太不便宜了!”

 曹點點頭道:“說得也是,就算如此,等年後暖和了,咱們也挑好日子往京郊走走,要麽就可城裡轉轉,不能老悶在這院子裡,把人都給待出毛病了!”說到這裡,想到兆佳氏,他的神色有些冷,道:“我實不耐煩見她,你讓羅姑姑與常姑姑給她捎個話,這事兒隻此一遭。大清律上,虐殺奴婢下人是什麽罪過,告訴告訴她。沒有人縱著她,我不是愛虛名之人,下一次少不得直接請步軍都統衙門的仵作過來驗屍!”

 見曹如此鄭重,初瑜心中不禁有些後悔。見曹如此厭惡兆佳氏,連帶著初瑜都有些心虛。昨日若是她伸以援手,玉蛛還會落得“一屍兩命”的下場麽?

 想著還在廊下站著的曹頌,初瑜頗為不忍心,勸道:“額駙,天冷呢,二爺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子了!”

 聽提到曹頌,曹立時火起,皺眉道:“凍死他才好,這禍害人的東西。 靜惠之事,咱們也不要再摻和。他算什麽男人,都多大了,還沒心沒肺地。但凡素日要是能強一點,那位敢這麽收拾他的房裡人?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難道也要將靜惠弄進府來給他娘耍威風?”

 初瑜見他真惱了,也不敢再勸,又怕曹頌真凍病了,他這哥哥往後還要心疼,便出去勸曹頌先回去。

 曹頌苦著臉道:“嫂子,弟弟曉得錯了,哥哥要打要罵都使得,只是別氣壞了身子。”

 初瑜低聲道:“你哥哥確是惱了!你不曉得,他是真真盼你好。怕二太太不許你娶靜惠,沒事便同我商量著想個什麽法子。還說實不行,就另外置辦一座宅子給你做新房,省得靜惠在二太太身邊難做。他心慈,咱們府裡從不打罵下人,如今大年下的,卻是一死一傷,偏上還都是你惹出的禍,他怎麽不惱?”

 曹頌喃喃道:“嫂子,那怎麽辦?弟弟曉得錯了,再也不敢了,您同哥哥說,讓他再踢我幾腳出出氣吧!”

 初瑜道:“你哥哥拗著呢,現下見了你也沒好話,反而傷兄弟感情。等過兩日他氣消了,自然好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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