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想要聽戲的願望,終究沒有實現。\>
直到五月末,熱河的氣氛仍不太好。
就連曹,嘴上與十六阿哥說得篤定,心裡也開始思量,是不是歷史有什麽變故。要是那樣的話,才是讓人措手不及。
李氏收到靜惠的信,心裡也是為難。就算董家想要接人,曹家一個人當家的都不在家,估計也不好開口。
同丈夫商議一番後,李氏決定先回京城。
初瑜見婆婆要回去,也說要帶著孩子們陪同回京。
曹這邊,怎麽放心往家眷這般回去,便同十六阿哥說了,打算尋個由子,請旨回趟京城,正好可以護送家人回京。
十六阿哥這邊聽了心動,想要要不要將有了身子的福晉也送回京裡養著。不過,問過了太醫後,他卻不敢冒險。畢竟懷孕沒幾個月,怕耐不住長途跋涉。
曹請旨回京的折子遞進行宮兩日,還沒有消息。
曹這邊,不禁心急。
不想。就從行宮裡傳下六月初一朝會地消息。
轉眼。到了六月初一這天。隨扈王公百官齊具澹泊敬誠殿。
曹已是半月沒見康熙。現下看他氣色還好。只是有些清減。要是仔細看地話。會現他胡須中星星點點。白地比原來厲害。
看似平平常常地朝會。卻是一番想不到地雷霆變幻。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說地就是這個了。
因四月末、五月初祈雨之事。涉及地官員遍及內閣與六部九卿。
戶部尚書趙申喬、工部尚書王頊齡、左都禦史范時崇、吏部侍郎傅紳、刑部侍郎李華之、學士蔡升元、王之樞、彭始搏、詹事王奕清奏妄書不勝幸之語,祈雨處又不親到,俱著降三級留任,恩詔所得蔭生俱著革退。
禮部滿尚書赫碩谘、漢尚書陳詵、侍郎二、王思軾、胡作梅,祈雨乃其專責,並不虔心祈禱,而雨澤曾否沾足之處又不明白具奏,殊屬不合。赫碩谘著革職。恩詔所得蔭生著革退。陳詵、二、王思軾、胡作梅俱著降五級留任。
大學士蕭永藻、王、學士星峨泰、長壽、吏部尚書張鵬、侍郎孫柱、李旭升、湯右曾、戶部侍郎傅爾笏納、呂履恆、兵部尚書殷特布、侍郎黨阿賴、田從典、刑部尚書賴都、張廷樞、工部侍郎王度昭、左副都禦史董弘毅、郝林、通政使周道祈雨處雖曾親到,奏妄稱不勝幸之語,亦屬不合。
其中,只是大學士王,在聖駕四月出京前,曾有過面諭,讓其在家調養,因此著寬免。
剩下蕭永藻、星峨泰、長壽、張鵬、孫柱、李旭升、湯右曾、傅爾、呂履恆、殷特布、黨阿賴、田從典、賴都、張廷樞、王度昭、董弘毅、郝林、周道新等人,俱著降二級留任,恩詔所得蔭生俱著革退。
大學士嵩祝不將在京諸臣不虔誠祈雨、奏報遲延之處即行指名參奏,亦屬不合,著革職留任,恩詔所得蔭生著革退。
京城留守的六部九卿衙門,有頭有臉地,都在這裡了。別的不就說六部衙門,就作了八個尚十三個侍郎。
除了禮部尚書赫碩谘被革退外,其他的都降級留任。饒是如此,也夠讓人吃驚的。
偌大一個京城,沒有幾個三品以上頂戴地了。
除了吃驚,不少人心裡剩下地就是竊喜。
工部尚書出缺沒多久,還沒有人補缺,這又空出來一個禮部尚書來。
曹這邊,尋思的卻是別的。
既然專程回京詳查官員祈雨之事的嵩祝沒有即行指名參奏,那遞折子的是哪個?
即便是當初廢太子時,康熙也沒有這麽大面積地處置群臣。不過同那時地處置相比,這次更像是“小懲”。
“降級留任”,不過是換身頂戴罷了,沒有換差事,只要出點小成績,就是“官複原職”;當然,要是出了紕漏,怕是就徹底掉下來,甭指望在充京堂
這相當於每個人的脖子上,都逃了個套,就得戰戰兢兢地才行,否則就要斷送了前程。
作完留守京城的官員,內侍沒有像平素朝會似喊什麽“有本早奏,無本退朝”,而是直接喊了“散朝”。
朝堂上的幾位皇子,三阿哥、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幾個,則是有內侍傳口諭,到煙波致爽殿見駕去了。
曹則隨著文武百官出來,回到內務府衙門這條。
康熙並無大礙,這使得曹松了口氣。不過也開始琢磨,是不是再寫個請旨折子。
曹這邊惦記著事兒,伊都立這邊也沒閑著。
因修繕行宮,伊都立這邊才立了功,還惦記著自己複職之事。就算不回太仆寺,仍在內務府這邊,從五品的位置也委實太低些。
趁著四下無人,伊都立問曹道:“孚若,瞅著這番動作,倒是瞧不出皇上用意來,到底因何大怒,總不會就為了祈雨吧?”
曹聽了,搖了搖頭,道:“聖心難測,我也不知。”
伊都立則是有些坐不住,在地上踱了兩步,歎了口氣道:“就算熬下來優異的考評又能如何?我想要升一升,怕是艱難。”說到最後,已經分外沮喪。
曹見了,勸慰道:“左右大人還年輕,著急什麽?熬上幾
不定什麽時候就碰到機會。”
他說這些,是因為伊都立是十三阿哥地連襟,同十三阿哥關系還但憑這兩條,往後的前程就錯不了。
“早過了而立之年,快要四十了,還年輕什麽?”伊都立搖搖頭,道:“先父這個年歲,已經進了內閣,遷了禮部侍郎,我卻還在從五品上混著,真是給祖宗蒙羞。早知如此,我就該考進士,入翰林,也用這般苦熬。”
伊都立抱怨了兩句,想起一事來,道:“大人,今兒衙門要是不忙地話,卑職想早些回去。仕雲到熱河輪班,正打算給他接風洗塵。”
聽他這般曹擺擺手,道:“大人去吧,衙門沒什麽事兒,不用在這邊耗著。”
伊都立聽了大喜,便先出了衙門家去。
曹看著伊都立的背影,想起到河南府赴任地曹項。
在曹心中,十六歲地曹項還是個半大孩子,正是該學習地年紀。他隻當現在逮了機會,得以出仕,卻不曉得這地方官一級一級地升起來,也不是那麽好熬巴的。
又不是個有心機的孩子,品性純良,是個老實人。
不曉得多少年後,當他地同窗們走進士科入了翰林,做了革臣時,他會不會後悔。
河南府知府衙門駐地在洛陽,訓導是知府衙門地輔官,並沒有自己的衙門,就是知府衙門這邊辦公。
曹項五月初六打京城出,在月末到抵洛陽。
洛陽知府李廷臣雖不是科班出身,但是資歷熬了多年,才推升到知府任上。
雖早有公文下來,曉得衙門裡要補一個訓導,但是見到曹項時,李廷臣還是意外得緊。
原本還擔心曹項帶著世家子弟的惡習,是傲慢無禮之人,沒想到竟然這般儒雅。
一番懇談下來,兩人倒是相投。
聽說曹項身邊隻跟來一妾照看起居,還沒有娶正妻,李廷臣不由心動。
曹項雖不過是七品官身,但是兄長是侍衛,伯父、堂兄都是京堂,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李廷臣是漢軍旗兩家聯姻也能使得。只是他沒有女兒,想要召曹項為女婿也是空想罷了。
曹項這邊,打家裡出來,雖帶著新奇,但是也多了份小心,怕行池有差,使得家族蒙羞。
前任訓導的宅子雖空著,但是髒破不堪。
而且不久前,前任訓導就是害病,死在這邊。
曹項聽了,心裡忌諱,加上不願委屈綠菊,便暫住驛使人出去尋宅子租賃。
沒幾日,在衙門附近尋了處兩進地小宅,三年四十兩銀子的租金租賃下來。裡頭地木頭家具都是現成曹項一行便搬了進去。
綠菊向來伶俐,以前也幫著兆佳氏料理過家務的。
她帶著丫鬟媳婦,將內宅收拾得妥妥當當前院廳堂也都裝飾一看著有些過日子人家的模樣。
曹項見了,不勝歡喜。若不是還惦記著生母,他真想就這麽在洛陽過下去。
六月初一,按照規,是各佐屬官吏參見知府的日子。
就像是個小朝會似地,在知府衙門正堂,通判、察院、鹽道、推官、儒學、糧捕、刑理等人都來了。
雖說曹項年級最輕,官職但是背後有個曹家,誰人敢小覷?
李廷臣見過各屬官後議今晚設宴,給曹項接風,大家就都跟著捧場。
曹項是官場新人,沒經過這個,但是也曉得入鄉隨俗,不敢掃大家的興致。
一頓酒菜下來,就有不少人拍著曹項地肩膀,跟他攀關系了。有祖籍直隸是同鄉;還有去過江寧地,話裡話外就是與曹家有舊的意思。
曹項雖不曉得哪句真,哪句假,但是都恭敬地應了。
待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散去時,李廷臣還特意吩咐人帶了食盒,叫曹項拿回去給女眷。
曹項感激不盡,謝了又謝後,才帶著人回宅子。
因喝了不少酒,又吹了風,回到宅子門口下馬時,曹項就有些受不住,隻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一般。
實是挺不住,他就扶著牆根,吐了個痛快,而後由小廝扶著,進了院子。
綠菊那邊得了消息,已經帶著丫鬟在二門迎著,見曹項渾身酒氣,親自扶進屋子。
曉他出去吃席,綠菊這邊已經先使人熬了醒酒湯。
服侍著曹項更衣漱口後,綠菊就親自將醒酒湯送到曹項嘴邊。
曹項笑著接了,指了指桌子上地食盒,道:“是知府大人從酒樓要的點心,叫我拿回來給你吃的。你快嘗嘗,跟京裡地餑餑比起來如何?今晚晚飯上,吃了一小盅老湯燴面,味道甚可惜方才都吐了。等忙過這兩日,我帶你過去吃。”
聽說曹項吐了,綠菊怕他肚子空不舒坦,就起身去捧了食盒,神色卻頗為意外,笑著說道:“都是什麽吃怪沉的。”
話間,她已經將食盒捧過來,擱在炕桌上,揭開蓋子。
燈盞下,裡頭白晃晃不是銀子是什麽?滿滿地一層銀元寶,都是精巧可愛。
綠菊地笑容凝住,用帕子捂了嘴巴,驚詫得緊。
曹項這邊也是詫異萬分,絲毫不覺欣喜,隻覺得後背隻冒冷汗,醉意立時去了八、九分。
上下兩
,每層十個銀元寶,每個十兩,攏共是二百兩銀
曹項這個七品訓導,一年的俸銀也不過是四十五兩。眼前這些,比他四年的俸銀還多。
“爺……”綠菊抓了曹項的手,面上有些擔心。
曹項的視線從銀子上移開起身來,漲紅了臉道:“不行,我要給大伯寫信。”說話間,就開始四處找筆墨。
綠菊忙扶住他,道:“爺別急,我這就叫人給爺取去。”
這內宅地正房三間,兩人在西屋住著,東屋收拾出來,做了曹項房。
聽了吩咐,端了紙張筆墨送過來時,綠菊已經蓋上食盒。
綠菊鋪好紙張,打下去,自己拿起墨條,親自給曹項磨墨。
曹項拿起筆,卻不曉得該如何落筆,抬頭看看邊上給他磨墨地綠菊,道:“我該怎麽辦?”
綠菊猶豫了一下,道:“外頭爺們的事兒,我也不曉得。只是這世間哪裡會有天上掉餡餅的沒事?若是爺是上官,李知府是屬下還罷了,巴結孝敬也不算什麽。
這平白無故給屬下銀錢,怎麽說都蹊蹺。反常即妖,這些銀子來意不明,爺心裡也當驚醒。”
曹項聽了,使勁點頭,撂下筆道:“就是這個道理。我也覺得不對,貪小便宜吃大虧,這不明不白的銀子,誰稀罕呢。只是瞅著知府大人說話辦事,是個愛面子要是直接還回去,抹了他地臉也不好。還要想個法子,不要留了是非口舌。”
“爺也別急,也不必就直接了當地將銀子送回去。等過些日子,尋個由子,送份差不多的回禮就是。”綠菊思量了一回,開口勸道。
曹項點了點頭,道:“有你在我身邊,真是我地福氣。趙師爺那邊,雖說教起來,一套一套但是我瞧著,還不如你有主意。”
“都是我不不該賣弄口舌。只是擔心爺,忍不住多說了兩句。”綠菊聽了,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爺不要怪我,下次我不敢了。”
“什麽怪不怪地,我歡喜還來不及。”曹項說著,見綠菊手指上沾了墨汁,忙抓了她的手,親自用帕子給她擦拭了,道:“往後你就養著,動手地活都交給我。”
“哪裡就那麽金貴了?”綠菊聞言,淡笑道:“就是為了侍候爺,我才跟著爺過來的。”
聽綠菊說這個,引起曹項的心病。他也顧不得給曹寅寫信,摩挲著綠菊的胳膊,道:“天不早了,該歇了……”
他隻說了一半後一句話卻含在嘴裡,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早點生個兒子吧……
熱河,學士府,內堂。
伊都立坐在炕邊,臉色黑得怕人。楊瑞雪在旁見了,心裡有數,面上越小心,親自斟了茶,送到伊都立跟前,柔聲道:“爺,喝杯釅茶解解酒吧。曉得爺不愛醒酒湯的味兒,就給爺預備了這個。用井水拔了,正涼著。”
伊都立接過,一口飲了,隻覺得去了幾分暑氣,舒坦了不少。
他猶豫了一下,皺眉問道:“月娘怎麽跑去見外客了?”
月娘是他春日裡添的妾室,今年才十三,正是豆蔻年紀,嬌小可人。
伊都立的妻子伊爾根覺羅氏原是要過來熱河因家務脫不得身,就叫人將月娘送了過來。
剛好伊都立因初瑜在府裡遇刺之事,有些遷怒楊瑞雪,見小妾到了,就一直歇在月娘屋裡。
“許是想探聽姐姐的消息吧,不是說月娘的姐姐做了雲少爺裡人麽?”楊瑞雪輕聲回道。
“饒是如此,你也當攔著小。她年歲不曉得規矩,你這當姐姐也不管教管教。”伊都立想著剛回來時,見月娘與仕雲兩個在堂上說話,心裡就有些不對味兒。
奴曉得了。”楊瑞雪低頭應著,拉了伊都立胳膊,道:“爺別惱了,月娘妹妹同仕少爺年歲差不多孩子願意親近些也是有的。”
她不說這個還一說這個,伊都立的眉頭皺得更緊。
楊瑞雪乖覺,已經收了聲,走了兩步,到窗前的桌子前,摘了一根釵下來,挑了挑香爐裡的煙灰。
伊都立原還怕小妾出身風月場合,閨門不肅,給自己戴了帽子。
見了楊瑞雪輕柔的腰肢,想著她床之上的風情,伊都立不由身上有些熱。
加上酒氣未消,又是美色當前,伊都立哪裡還把持得住。
他站起身來,走上前去,一把將楊瑞雪樓在懷裡,手腳已經開始不老實。
“爺,妹妹還等著爺呢……”楊瑞雪想要掙扎開來,卻被伊都立抱得緊緊的。
伊都立被挑得興起,一把將楊瑞雪橫抱起來,腳下走了兩步,將她壓在炕上。
這時,就聽外頭有丫鬟稟告:“老爺,二太太,月姨娘使人過來,問老爺何時過去。”
伊都立的手在楊瑞雪的胸前揉著,正是激蕩之時,聞言不由掃興,轉過頭來,對著門外道:“不過去了,叫馬嬤嬤過去,教教她規矩……”
楊瑞雪化作一汪春水,心裡得意,嘴裡微微呻吟著,身子已經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