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簡單的聊了幾句,辛巴走了,有些匆忙,還帶著幾分狼狽。
阿蒙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緩緩消失,又咧開,已經帶上幾分嘲弄,幾分不屑。
他不是辛巴肚子裡的蛔蟲,自然猜不透對方的打算,但無所謂的,這宴會廳內賓客數十,哪一個心裡是沒有盤算的?
再說,凱爾瑪城的交易會確實很重要,但也從沒有一國的繼承人到來的程度,這一次,作為雄獅城第三順位繼承人的辛巴到來,顯然是有其他任務的。
可現在,‘身負重任’的辛巴,居然要和他‘交朋友’?
呵呵,這要是簡單的交朋友,真是連鬼都騙不過啊!
只是,阿蒙是沒興趣和對方打啞謎,那太費神,他沒那時間,但他也沒想把對方一棍子打死,所以才有了之前的‘先抑後揚’。
先戳穿對方的‘謊言’,告訴對方自己不是那麽好騙的,再峰回路轉,讓他‘得償所願’,也是給了個台階,不至於讓對方惱羞成怒。
如此,就打發了。
是的,就是這麽給打發了,阿蒙就沒把這當回事兒,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遠的有‘荒野狩獵’需要他去做準備,近的有今夜夢魘裡,少年佐羅的又一重難關。
所以,他很忙的。
抽了個空擋,阿蒙消無聲息的離開了,猶如他毫無波瀾的來。
當然,他是沒有注意到,當他離開後,宴會廳內,眾人圍坐交談的中心處,哈卡斯王嘴角那一縷掩飾不住的笑容。
作為一個傳奇,哪怕只是近戰強大的傳奇戰士,哈卡斯的能力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想象,就比如說只要他願意,在這嘈雜的宴會廳內,這上百人的交談中,他能清晰的聽清楚阿蒙和辛巴的對話。
如果容許辯解一句,哈卡斯很想說他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辛巴這裡到來的‘任務’,即使是他都不得不認真對待。
至於自己的大兒子,他似乎沒有把關心表現在臉上,但不代表他不關心。
而現在,這兩個人的‘談話’,怎能不讓人好奇?
於是,他‘可恥’的偷聽了。
於是,他見證了一場精彩的博弈。
固然,辛巴的準備充分,看似有理有據,其實狗屁不通,而阿蒙的應對更是精彩,直接打臉的同時,卻又點到即止。
作為眾人的中心,哈卡斯王表情的點滴變化,都瞞不過眾人的目光,只是哈卡斯王也不掩飾,他咧嘴大笑的舉起了杯子,開口道:“為交易會的順利,我們乾杯。”
“乾杯!”
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中,整個宴會又被帶入了新的高潮,只是,放下杯子時,哈卡斯的心裡卻不由得鬱悶了一下。
阿蒙的表現確實不似古蒙人的直接和固執,反而有狐狸般的狡猾和精明。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是家族繼承人必須有的品質,可他的實力太弱了,弱到根本壓製不住那些驕橫的戰士們。
而他的另一個兒子,實力天賦到是夠了,可想想那能把他氣死的‘直爽’性格,他就恨得牙癢癢。
如果那不是自己的兒子,早就被錘死了。
可要是他做了凱爾瑪的王,對內或許是能鎮壓的住了,可對外,估計會被那些狡詐之輩給玩死吧?
一時間,哈卡斯王又惆悵了。
這兩個兒子要是能合二為一,不,互相平衡一下,他也就不用這麽費神了。
另一邊,當宴會接近尾聲,辛巴找了個機會先行退出了玫瑰廳,
一旁伺候的管家馬基就迎了上來,他想開口,但看著辛巴那陰沉的臉龐,又把話頭給咽下去了。 兩人靜默無言,直到走出古堡,即將要登上馬車時,辛巴才猝然停步。
他回望著玫瑰廳的方向,因為距離的緣故,此時,他們只能隱約間聽到那裡隱約傳來的嘈雜聲。
四周,有火把照亮道路,火光泯滅不定,照耀在辛巴的臉上,也是陰晴不定。
突然,他開口了:“馬基,交易會後,也就是凱爾瑪城的‘成年禮’,按照之前收到的消息,奧多亞克家族的那位第一順位繼承人,也是會參加狩獵的?”
“是的!”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些什麽?”
“呃?”馬基眉頭一緊,滿臉嚴肅:“殿下,可是宴會中發生了什麽?”
辛巴回眸,眼神如刀:“先回答我的問題?”
馬基臉色微沉,但仍舊道:“殿下,我不知道您在裡面和那位發生了什麽衝突,但是,我不建議在狩獵中動什麽手腳。”
“仔細說說?”
“往小了說,‘成年禮’是凱爾瑪城最受重視的活動,明面上看似放任,但暗地裡說是‘萬眾矚目’也不為過。
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不知有多少強者隱匿,我們的行動,只要有些許差池或泄露,那就是天大的禍患。
再往大了說,這畢竟是一種獻祭儀式,是以勇武和殺戮對那一位‘勇者先生’的祭祀。
換句話說,這種儀式是有一絲可能會引起神祇的關注。
殿下,請注意,我絕非危言聳聽,因為凱爾瑪城的歷史上,就有過類似的事情發生,且引來了神的怒火。”
辛巴微微眯起了眼睛,黑夜裡仿佛有冰冷綻放:“破壞,或者殺戮,其實是最愚蠢的處理方式,可若是幫助呢?
我們積極幫助那位完成‘成年禮’狩獵?可行嗎?”
馬基愣住了,他的腦袋上仿佛冒出三個問號,難道他剛剛看錯了,計劃進行的很順利?辛巴臉上的陰沉是假的?
“幫助他?呃,殿下,您沒說錯?”
“你的耳朵沒出問題,所以,現在告訴我,可不可行?”這句話,辛巴是盯著馬基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這樣,自然是可行的。
哪怕這裡是凱爾瑪城,哪怕古蒙人從小就接受嚴苛的訓練,可這並不代表每一位古蒙少年都能成為強大的戰士,也不代表每一位古蒙少年都可以在荒原獨立生存。
古蒙人確實固執,但不是瘋子,且父子情深,終究會有人不忍,也終究會有觸犯規矩的事情發生。
辛巴所謂的‘幫扶’自然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想起,更不是只有他去執行,曾經其實發生過很多次,但只要不過分,無論是奧多亞克家族,還是神殿都不會太叫真。
畢竟舔犢之情,人皆有之,而且,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的子嗣,就一定都是強大的戰士。
當然,這些事上不了台面。
“可行性,自然是有的,且這麽做的人並不算少。但是……”
一句很重的‘但是’,代表著轉折,馬基咬了咬牙,再次看了看辛巴的臉色,還是繼續道:“但是,我看不出這麽做會有什麽好處?風險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且,我們沒有這麽做的必要,就算初次接觸失敗,那也只是一次嘗試而已。”
“我很高興你能當著我的面,說出這番話,這代表著你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也做到了你該做的勸誡。”
辛巴並沒有生氣,反而很認真的看著馬基,道:“計劃失敗了,這並不重要,只是一次嘗試而已,我還不至於惱羞成怒。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阿蒙-凱爾瑪這個人,我剛剛一路行來,想了很多。包括我們在玫瑰廳內的每一句對話,突然就有一個發現?”
馬基沒有追問,只是目光中的詢問毫不掩飾,而辛巴則再次移開了目光,看向遠方的玫瑰廳。
“因為我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