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王宏經是不是地下黨,但林創知道,永輝貨棧現在已經有危險了,接下來要對王宏經進行調查,就一定繞不過永輝貨棧。
地下黨組織有極嚴的保密紀律,隸屬不同小組的成員,絕對不允許橫向聯系。也就是說,假定王宏經是同志,那麽,林創絕不能私下詢問他的身份,也不允許私下傳遞情報。
所以,林創現在必須立即通過徐濤通知於高遠將永輝貨棧撤離,或者提前做好被調查的準備。
想到這裡,林創站起來:“師兄,胖子,小瑜,你們累了一天了,先休息吧,我回處裡向黃科長匯報今天的工作情況。”
“胖子,你陪他一塊去。”田碧瑜說道。
“不用,胖子累了一天,讓他休息吧。”林創趕緊製止。
“不行,現在是非常時期,讓他跟著我們都放心。”田碧瑜堅持自己的意見。
“我不累不困,走。”吳良策站起來說道。
“是啊,小宅,夜已經深了,你一個人開車我們都不放心,要不讓胖子睡覺,我跟你去。”郝立剛道。
林創見三人都是出於關心自己,感動之余也不由暗暗叫苦:“不要這麽熱情好不好?我要的是自由,不是過度關心。”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倍受愛戴這一點。
雖然極不情願,林創知道自己如果不同意,這三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即使把胖子留下了,他們也會讓邵紀軍、朱曉光等陪著自己。
“好吧,胖子,走。”林創隻好同意了。
深更半夜,店鋪早就關了門,而且“徐記雜貨鋪”在市警察局附近,與特務處根本就不是一個方向,林創要與徐濤接頭,在吳良策的陪伴下,根本沒有可能。
除非把自己的秘密身份告訴他。
所以,林創所謂的向黃福霖匯報工作本來是個借口,現在倒成了真。
從特務處出來,林創心裡非常焦急,看著吳良策那張大胖臉,真恨不得一腳把他踹下去。
“耷拉個臉幹什麽?是不是挨訓了?”吳良策見林創上了車一直沉著臉,而且還一瞥一瞥地看自己,邊開車邊問道。
“沒有。唉,我是著急啊。”林創回道。
“著什麽急?這不是沒事嗎?弄不好日本特務見咱們防備嚴密,早就撤了呢。”吳良策會錯了意,完全不知道林創著急是因為自己,還想當然地安撫他呢。
“越是平靜越是危險。”林創道。
“行了,你別杞人憂天了。沒事就是沒事,這你也著急?回去抓緊睡覺,明天或許就好了呢。”吳良策道。
“唉,也許你說的對,只有等到明天了。”林創一語雙關地說道。
……
傍晚時分,白頸鶴與馬場浩二在一家小酒館見面了。
二人頻繁見面,增加了暴露危險,但特殊時期須行特殊事,暗殺波洛特這個行動,情報的時效性很強,應對措施的針對性也相應要求要快,所以,他們采取了非常規手段,沒有用死信箱的方式傳遞情報。
“科長,丹頂鶴傳來重要消息,一是小林組和雲雀組被摧毀的真正凶手找到了,是警察局調查科情報組組長林創,這個人同時也是特務處編外情報員,同時,他還是中央飯店警衛工作的實際主持人;二是據丹頂鶴了解,特務處已經懷疑上了工商部長宗玉文的秘書王宏經,現在正在對他進行暗中調查;三是他已經成功接近目標,但防備森嚴,不好下手,請求協助。”白頸鶴低聲道。
“哦?林創?這可是重大發現。你回去後,立即將這一情報報給影佐機關長,同時報告機關長,我隨後會制定方案,乾掉他!”馬場浩二語氣陰森地說道。
“是。”白頸鶴點頭應道。
“林創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先全力支援丹頂鶴。你剛才提到了工商部的秘書王宏經,有他的資料嗎?”馬場浩二問道。
“消息傳出之後,我就來見科長,還沒有搞到他的資料。”白頸鶴回道。
“丹頂鶴傳回這個消息,其目的應該是做點手腳,讓特務處進一步懷疑王宏經,最好把林創和王宏經綁到一塊去,讓林創離開中央飯店,那樣他就容易動手腳了。”馬場浩二撫摸著下巴,沉思著說道。
“是,科長,丹頂鶴是有這個意思,可是我們對王宏經一無所知,而且中央飯店我們只有丹頂鶴一顆暗子,不好施以援助啊。”白頸鶴道。
“有了!小林組全體玉碎的起因是袁佐才案發,我臨行前,看過小林組、雲雀組所有成員資料,知道袁佐才的真實身份是工商部財務人員,他和王宏經同是工商部的,而且林創又是這個案子的主辦人,這就為我們製造了機會。這樣,你立即編造一份舉報信,就說王宏經是袁佐才的同夥,而林創在案件偵破過程中存在替王宏經遮掩的嫌疑。這封信不要寫太詳實,似是而非最好,然後想辦法把這封信送到特務處去。不求一擊致命,但求其麻煩纏身,一封舉報信足矣。 ”
馬場浩二忽然想出一個主意,隨即給白頸鶴安排了任務。
“科長高明,這叫一箭雙雕!雖然這個舉報信很讓人懷疑,但特務處在把這事調查清楚之前,會不會動王宏經不知道,肯定會動林創,絕對不會讓他繼續呆在中央飯店,只要給丹頂鶴爭取一天的時間,就足以讓他完成任務了。”白頸鶴越咂磨越覺得這個栽髒的手法非常高明,而且影佐機關長派馬場浩二來指導這次暗殺行動的必要性也顯現出來了。
如果不是馬場浩二,他們哪裡會知道這麽深的情況?
馬場浩二得意地笑了:“趕緊去安排吧,另外,抓緊搜集林創的資料,最好能弄到他本人的照片和家庭成員情況。大尾矢志都快憋瘋了,得給他的狙擊步槍找點活幹了。”
“是。敢對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特工下手,就得讓他付出血的代價,讓他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滋味!”白頸鶴咬牙切齒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