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安提帕特洛斯將軍那邊已經和吉利斯人的海軍開戰了。”
利斯卡姆城外,安提柯之子德米特裡低聲對與他父親同名的年輕國王匯報道,後者聽後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讓海軍那幫小夥自己去建功立業吧。”他淡淡地說道,“讓士兵們建造營地,我們要將利斯卡姆圍住,不讓裡面任何一個人有機會離開。”
安提柯帶來的軍隊數量龐大,除了第一軍團的一萬五千余人外,又有伊帕密濃達的兩千底比斯軍團和五千部族輔助軍,雖然不能將這座有著數萬常住人口的城市包圍地水泄不通,但是封鎖每個路口卻還是能夠做到的。
就在這時,海面上傳來了一陣激烈的喊殺聲,將安提柯和士兵們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那邊去,安提柯循聲看去,卻見兩枚燃燒中的巨石在半空飛行,拖拽著黑色尾焰無比顯眼,其中一枚巨石精準的命中一艘乘風破浪前進的吉利斯三橈艦,在甲板上砸出一個觸目驚心的大洞,大洞周圍的木板隨後響起一連串哢哢哢的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在甲板上水手們驚恐的目光中,整條船從中間斷裂開來。
馬其頓海軍中的兩艘裝有船載弩炮的戰艦先其他戰艦一步發威,雖然只有一發巨石砸中目標,但是帶給吉利斯人的震撼是言語所無法表達的,那艘沉船周圍戰艦上的水手們面露驚駭,他們雖然知道投石機弩炮這種東西,卻也只在陸地上見過,從沒想過居然能將這種龐然大物裝載到戰船上投入海戰使用。
就在他們發愣的時候,馬其頓海軍已經借助著有利於他們的東南風乘風破浪,衝到距離吉利斯戰艦只有不足百米的距離!
“蠍弩射擊!”
兩艘配備船載蠍弩的雙橈艦的指揮官拔出佩劍,發出高聲咆哮,緊接著操作弩炮的工程兵將特殊弩矢頂端的瀝青點燃,扣動機關,下一秒,只聽嗖的兩道聲音響起,燃燒的弩矢朝最前面的吉利斯戰艦高速飛去,兩支巨型弩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精準的命中同一艘戰艦,將上面未著甲的水手攔腰斬斷,而後帶著漫天血雨重重釘入甲板,穿過甲板後又深入船艙,帶走幾名被綁在漿位上倒霉的奴隸的生命。
蠍弩射擊的同時,船上的希臘海軍弓箭手也紛紛從箭囊中抽出箭矢,搭弓引箭,在發射之前先用甲板上的火盆點燃包裹著箭矢頂端的易燃物,而後才將弓弦拉至滿月,松開勾著弓弦的手指,將火箭送上天空——
嗖嗖嗖——
以蠍弩雙橈艦為首的裝載著弓箭手的戰艦上先後有無數燃燒火矢騰空而起,那密集的火矢帶來的火光幾乎照亮了整個海面,隱隱壓過陰天那微弱太陽,吉利斯水手們望著著壯觀的一幕很快就反應過來,紛紛尖叫著尋找掩體,然而開闊的甲板上哪有多少地方能夠給他們躲藏,數秒後,無數火矢如雨點般從天而降,打在吉利斯戰艦及其周圍的水面上,許多沒有找到掩體和盾牌的水手都被火矢射中身體,箭矢插入軀體和火焰灼燒的痛苦讓他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火矢還射中了懸掛在船杆上的風帆和吉利斯聯邦旗幟,經過特殊處理的油布瞬間燃燒起來,底下的水手看著那迅速竄起的火焰有心去撲滅,但是新一輪的火矢再度襲來,讓他們被迫縮回剛剛離開掩體的半個身體,在如雨點般火矢的打擊下瑟瑟發抖。沒有風帆的吉利斯戰艦前進的速度無疑是減少了許多,他們只能依靠隨船奴隸的拚命劃槳讓沉重的戰艦動起來。
“加快速度,撞過去!”
海軍統帥安提帕特洛斯站在他心愛的旗艦塔樓五橈艦“海神號”的塔樓上,發出進攻的命令,船艙底下和甲板兩側的隨船奴隸隨即加快搖動船槳的速度,順帶著將這艘龐大戰艦的速度提高。相較於周圍的戰艦,五橈艦的船身可謂是龐然大物,帶有極大的威懾力,再加上安裝在戰艦前端的巨大的波塞冬青銅像,乘風破浪間仿佛給人一種就是海神親自引領戰艦衝鋒的錯覺。
眼見那龐大的五橈艦正在朝自己撞過來,最前面的一艘吉利斯三橈艦上的水手們連忙調轉方向,企圖躲開敵方戰艦的撞擊,但是在風帆被燒毀以及火箭的襲擾下,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那麽一步。在吉利斯水手們驚恐的尖叫聲中,巨大的海神波塞冬神像重重撞在轉到一半的吉利斯三橈艦的船身,將安在船舷一側的盾牌撞飛,也將其從中段撕裂開來,甲板上的水手們紛紛騰空飛起,摔入水中。
不僅是馬其頓旗艦“海神號”,緊隨著旗艦的動作,跟在後面的馬其頓戰艦也紛紛迎面撞向吉利斯戰艦,整個海面上瞬間響起數道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遭到撞擊的或是主動衝撞的戰艦甲板上的士兵們紛紛在慣性的影響下栽倒翻滾,一些扶著船舷的水手一個不注意就從船舷翻了下去,落入水面。
一艘左右各伸出一個火罐的馬其頓火罐雙橈艦沒有選擇撞擊級別比自己高的吉利斯戰艦,而是利用輕便靈巧的優勢穿過兩艘吉利斯戰艦的中間,將伸出的火罐擊碎在敵艦上,而後再放出火矢點燃,火罐裡裝滿的瀝青等易燃物在接觸火焰之後迅速燃起,將周圍的吉利斯水手與木質的船身纏繞吞噬,吉利斯水手們對此沒有絲毫防備,因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他們反應過來想要反擊的時候,馬其頓人的雙橈艦已然衝出兩船的夾擊。
被擊碎的火罐裡的易燃液體是經過特殊配置的,不容易被水撲滅,因此在吉利斯水手想要撲滅火焰時,卻驚愕的發現這逐漸擴散的火焰根本無法被撲滅,一些反應稍慢的水手還反而被火焰纏身,身上的衣物遭到點燃,整個人瞬間變成了火人,慘叫著衝到船舷,強忍著劇烈的疼痛跳入海中,這才徹底熄滅身上的火焰。
只可惜安提柯不懂得傳說中希臘火的配置和製作工藝,不然他一定會將這項東羅馬帝國的秘密武器搬到這個世界,在海戰中運用。
在這場海戰中,除了馬其頓人以外,臣服於安提柯的西盧裡亞人同樣表現出色,他們嫻熟的操縱戰艦躲開吉利斯人的撞擊,從側面貼近敵人,而後放下跳板,高舉武器咆哮著跳進吉利斯戰艦的甲板上,與吉利斯人進行最為慘烈的接舷戰。西盧裡亞人正是靠此發家的,他們雖然裝備簡陋,但沒有人比他們更懂接舷戰,直接給予吉利斯人一記當頭棒擊。
……
在無數利斯卡姆城居民和城外馬其頓士兵們的全程注視下,吉利斯海軍終於是敵不過佔據數量優勢的馬其頓海軍,在損失了二十多艘戰艦和大量漂浮在海面上的水手後灰溜溜地撤回了利斯卡姆港,眼睜睜看著獲得完全勝利的馬其頓海軍耀武揚威的接管被俘虜的戰艦,並拉到利斯卡姆港口城牆上投石機的射程范圍外溜了一圈。
當吉利斯海軍停泊在港口內時,迎接他們的是居民和士兵們沉悶的氣氛,每個人都在看著傷痕累累的戰艦和從上面垂頭喪氣離開的水手,一聲不吭。戰敗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座城市,守軍的士氣再次受到打擊,連海軍都被擊敗了,他們很難想象接下來的守城戰自己又要面臨怎麽樣的挑戰。
相較於利斯卡姆城內低沉的氣氛,城外的馬其頓大軍內卻是歡呼連天,親眼見證己方海軍第一次投入戰鬥就獲得偉大勝利的馬其頓步兵們興奮地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扔到空中,而後與身邊的戰友相互擁抱親吻,不少經歷過菲利普國王統治時期的老兵們更是喜極而泣,他們真想穿越回去告訴當年那些反對建造海軍的人,馬其頓的海軍也不是沒有用的!
受到周圍士兵們情緒的感染,安提柯的臉上也帶上了淺淺的笑意,他雖然對海軍很有信心,但他們在這之前終究是沒有經歷過一場像樣的海戰,這第一次海戰的表現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給了他一個很大的驚喜,單就剛剛看的己方損失的戰艦數量還不超過十艘。
有了海軍獲得的勝利,陸軍的士兵們受到了刺激,戰意高漲,歡呼過後便重新拿起工具開始建造營地——事實證明,在受到激勵鼓舞的時候,人類的工作效率會得到很大的提升,原本需要五六天才能建造完成的兩萬多人規模的連片營地現在居然隻用了三四天作用就建好了。
忘了說,因為利斯卡姆城的城牆上配備了投石機弩炮等城防器械,所以馬其頓軍隊的營地不得不建造在遠離這些器械射程范圍外的地方。說來也是奇怪,吉利斯人明明已經點亮了弩炮投石機的科技樹,實際上卻並不怎麽在戰爭中運用這些技術,反而只會運用在防衛城市中,讓安提柯不由得懷疑起他們是不是走歪路了。
……
在安提柯率軍包圍利斯卡姆城的同時,遠在西部地區的努烏郡地區,由提爾格泰人王子懷特率領的本部族軍隊正打著馬其頓王國的旗號猛攻努烏郡第二大城市亞尼加,這座城市雖然號稱該郡第二大城市,但大多數居民早已在戰火降臨的恐懼中舉家逃亡首府努烏堡,即便如此,守衛著這座城市的城防軍仍然不願投降。
騎在戰馬背上的懷特面無表情地看著大量身著希臘式盔甲的部族戰士沿著被撞開的城門衝入街道,與節節敗退的城防軍交戰,為了攻陷這座城市,他的軍隊在這裡被攔截了四天,還陣亡了三百多名戰士。
這還是全員換裝安提柯國王調撥的希臘式盔甲的情況下,如果沒有盔甲的保護,他們陣亡的士兵數量一定會更多。
一個小時後,亞尼加的城頭上緩緩升起帶著血跡的馬其頓國旗,城內緊接著響起提爾格泰士兵們的歡呼聲,聽著這陣陣歡呼,懷特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但他還是下達了一個殘忍的命令——屠城!
因為努烏郡以後不會是馬其頓王國統治的地區,所以安提柯不打算對這個地區的人施行懷柔政策,他也將這個意思透露給了懷特,所以懷特才會這麽肆無忌憚的下達屠城的命令,他也知道安提柯在想什麽,無非是盡可能的在征服努烏郡的時候獲得更大的利益。
於是,亞尼加城很快變成了人間地獄,出身蠻族部落的提爾格泰人士兵在這座城市肆虐,將入眼的每個能夠站著活動的吉利斯人殺死,他們衝入街道兩旁的民居內,把躲藏在裡面的人強行拖出來,或是直接格殺,然後將屋內所有看起來值錢的東西都搜刮帶走。 城內的居民們根本無力反抗,只能絕望地看著屠刀降臨到自己的頭頂,少數不甘被殺奮起抵抗的人也很快被清除。
一隊提爾格泰士兵粗暴的踹開一座商店的大門,蜂擁進入裡面,躲在門背後的店老板手中死死抓著一柄短刀,剛想對衝進來的提爾格泰人下手,卻被後者搶先一步發現,直接被一腳踹翻在地,腹部劇烈的疼痛讓店老板的面容極度扭曲,就在他痛苦呻吟的時候,為首的士兵已然將長矛插入他的胸膛,徹底終結了他的生命。
除了對財物的掠奪之外,平日壓抑久的提爾格泰蠻族戰士也對城內的吉利斯女性伸出了他們那猙獰的魔爪,不論是婦女還是少女,都在屠城中被提爾格泰人強暴,她們的家人無力拯救她們,只能絕望地在屠刀威脅下瑟瑟發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至親被折磨致死……
屠城一共持續了兩天的時間,在搜刮了大量的財富以後,懷特才集結軍隊離開了這座四處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城市,等馬其頓軍隊徹底走遠以後躲藏在廢墟中的居民們才擔驚受怕地走了出來,他們看著昔日美好平靜的家園欲哭無淚,心中亦是保留著對馬其頓人的仇恨和難以磨滅的恐懼。
不論如何,雖然這座城市的人沒有被全部殺光,但再也無法恢復努烏郡第二大城市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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