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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裡沒好人》一百六十六
  已到了臘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齊備,兩府中都換了門神、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寧國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一色朱紅大高照燈,點得兩條金龍一般。

  次日,賈母身著誥封大袍,帶著王夫人這個四品恭人,先坐八人大轎,帶領著眾下人進宮朝賀行禮,一眾人等趾高氣昂的在榮國府前路過。

  王熙鳳挺著個大肚子也不方便進宮,只能是邢夫人帶著眾位姑娘進宮給皇后請安,可這穿著也是端莊素雅的,皇后才喪子不到一年,如今這日子本應該為喪太子守孝一年的,皆因太上皇太鬧了,才隻三個月就草草了事,如今雖是過年。可皇后正不自在哪,你這趾高氣昂的給誰看啊。

  果然這一去沒多久,其他命婦都留宴了,賈母一行人被送了出來。

  賈赦,賈璉,賈菌,賈敬等身居要職,自然要進宮去過年,賈家諸子弟有未隨入朝者,皆在寧府門前排班伺侯,然後引入宗祠。

  且說薛寶琴是初次進賈祠觀看,便細細留神,打量這宗祠,原來寧府西邊另一個院宇,黑油柵欄內五間大門,上面懸一匾,寫著是“順天賈氏宗祠”六個字,旁書“衍聖公孔繼宗書”。

  真的是只有千年的世家,沒有千年王朝啊,說來好笑,從戰國起源,到漢唐發家,這一朝一代的傳承下來的儒學若回過頭來再去考教孔子,也不知道孔聖人對這儒家文化的考試能答對幾何啊。

  那有什麽儒家文化啊,不過是控制人的工具罷了,若不是孔家這麽懂事,怎麽會歷朝歷代都加官進爵啊。到了我朝,這孔家後人還有了另外的官職,大成至聖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

  這諸子百家還挺有意思的,總結起來就是墨家是教導流氓要有文化,儒家是教導文化人怎麽耍流氓,法家就是教導怎麽用文化收拾流氓。

  所以啊,這世道想要混的好,一要有文化,二要夠流氓,不想看看你自己,混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吃了既沒有文化,還不夠流氓的虧啊。

  寶琴再往下看去見兩旁有一副長聯,寫道是:

  肝腦塗地,兆姓賴保育之恩;功名貫天,百代仰蒸嘗之盛。

  亦衍聖公所書。卻叫寶琴好生奇怪,不知道為何這對聯是反的,明明就應該是:上聯是功名貫天,百代仰蒸嘗之盛”,意思是“仰賴先祖貫天之功,才得代代祭祀(即香火)永遠鼎盛”。

  下聯是“肝腦塗地,兆姓賴保育之恩”,意思是“為了天下民眾保證有生有養,哪怕頭破血流”。這才是上的天恩,下牧黎民啊。

  寶琴雖然心中不解,可也沒多想,隻身進入院中,只見園中白石甬路,兩邊皆是蒼松翠柏。月台上設著青綠古銅鼎彝等器。抱廈前上面懸一九龍金匾,寫道是:“星輝輔弼”。乃先皇禦筆。兩邊一副對聯,寫道是:

  勳業有光昭日月,功名無間及兒孫。

  俱是禦筆。五間正殿前懸一鬧龍填青匾,寫道是:“慎終追遠”。旁邊一副對聯,寫道是:

  已後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榮寧。亦是禦筆。

  裡邊香燭輝煌,錦帳繡幕,雖列著神主,卻看不真切。

  這祭祀本不該這麽早開始的,因為這西府的邢夫人和一乾姑娘家還沒在宮中出來,可是鬧不過賈母總吵吵著不能因為一個續弦和一乾小輩耽誤了吉時,祖宗會怪罪的。

  賈敬也無法,只能開始了祭祀,只見賈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

  所謂皇權不下鄉,可見如今的世道,家法是大過國法的,但無論是什麽法,都的給實力面子,平日裡大家以賈璉為尊,可到了祭祀這一天卻要長幼有序了,面子工程,做給後人看嗎。要是不明白這個的,就去看看電影黑社會,看看有文化的流氓是怎麽做事的。

  所以這日,也是賈母嘴開心的日子,這天:賈敬主祭,賈赦陪祭,賈珍獻爵,賈璉、賈琮獻帛,寶玉捧香,賈菖、賈菱展拜毯,守焚池。青衣樂奏,三獻爵,拜興畢,焚帛奠酒,禮畢樂止,退出。

  隨後眾人圍隨著賈母,至正堂上。影前錦幔高掛,彩屏張護,香燭輝煌。上面正居中懸著寧榮二祖遺像,皆是披蟒腰玉,兩邊還有幾軸列祖遺影。

  賈荇賈芷等從內儀門挨次列站,直到正堂廊下。檻外方是賈敬、賈赦,檻內是各女眷。眾家人小廝皆在儀門之外。

  每一道菜至,傳至儀門,賈荇、賈芷等便接了,按次傳至階上賈敬手中。賈蓉系長房長孫,獨他隨女眷在檻內。每賈敬捧菜至,傳於賈蓉,賈蓉便傳於他平妻,又傳於尤氏諸人,直傳至供桌前,方傳於王夫人。王夫人傳於賈母,賈母方捧放在桌上。

  邢夫人還於宮中未歸,賈母以其為續弦之由不等他了,於是賈家西府也不能沒人供奉祖先,賈母還想讓珠大嫂子替替西府之人供奉,這是知道賈璉在如此大日子裡端是不會鬧起來沒臉的,賈璉本來準備忍了,也堅定了分宗的事情,可惜王熙鳳卻不能忍,賈母這李代桃僵的心思不絕,王熙鳳一分鍾都不能忍,只能挺著個大肚子在供桌之西,東向立,同賈母供放。

  直至將菜飯湯點酒茶傳完,賈蓉方退出,下階歸入賈芹階位之首。當時凡從文旁之名者,賈敬為首;下則從玉者,賈珍為首,再下從草頭者,賈蓉為首;左昭右穆,男東女西,俟賈母拈香下拜,眾人方一齊跪下。將五間大廳,三間抱廈,內外廊簷,階上階下兩丹墀內,花團錦簇,塞的無一隙空地。鴉雀無聞,隻聲鏗鏘叮當,金鈴玉佩微微搖曳之聲,並起跪靴履颯遝之響。一時禮畢,賈敬、賈赦等便忙退出,至榮府專候與賈母行禮。

  尤氏上房早已襲地鋪滿紅氈,當地放著象鼻三足鰍沿鎏金琺琅大火盆,正面炕上鋪著新猩紅氈,設著大紅彩繡雲龍捧壽的靠背引枕,外另有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請賈母上去坐了。

  兩邊又鋪皮褥,讓賈母一輩的兩三個妯娌坐了。這邊橫頭排插之後小炕上,也鋪了皮褥,讓王熙鳳等坐了。地下兩面相對十二張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張椅下一個大銅腳爐,讓寶琴等姊妹坐了。

  尤氏用茶盤親捧茶與賈母,賈蓉蓉妻子捧與眾老祖母;然後尤氏又捧與王熙鳳等,賈蓉平妻又捧與眾姊妹。李紈等只在地下伺侯。

  茶畢,王夫人等便先起身來侍賈母。賈母吃茶,與老妯娌閑話了兩三句,便命看轎。珠大嫂子忙上去挽起來。

  尤氏笑著客氣回說:“已經預備下老太太的晚飯。每年都不肯賞些體面,用過晚飯過去?”

  賈母笑道:“你這裡供著祖宗,忙得什麽似的,哪裡擱得住我鬧!況且每年我不吃,你們也要送去的。不如還送了去,我吃不了,留著明兒再吃,豈不多吃些?”說得眾人都笑了。又吩咐她:“好生派妥當人夜裡看香火,不是大意得的。”這一宗族的人,客氣的如同做客一樣。

  尤氏答應了。一面走出來,至暖閣前上了轎。尤氏等閃過屏風,小廝們才領轎夫,請了轎出大門。尤氏亦隨王夫人等同至大觀園。

  這裡轎出大門,這一條街上,東一邊合面設列著寧國公的儀仗執事樂器;西一邊合面設列著榮國公的儀仗執事樂器,再往西還設置著大觀園的儀仗執事樂器,來往行人皆屏退不從此過。更有好事的族人感歎道:‘這一家人終究是分成了三家過啊!’

  一時來至大觀園,也是大門正廳,直開到底。如今便不在暖閣下轎了,過了大廳,便轉彎向西,至賈母這邊正廳上下轎。眾人圍隨同至賈母正室之中,亦是錦裀繡屏,煥然一新。當地火盆內焚著松柏香、百合草。賈母歸了坐,老嬤嬤來回:“老太太們來行禮。”賈母忙又起身要迎,只見兩三個老妯娌已進來了。大家挽手笑了一回,讓了一回。吃茶去後,賈母隻送至內儀門便回來,歸了正坐。

  賈敬、賈赦等領諸子弟進來。賈母笑道:“一年價難為你們,不行禮罷。”一面說著,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過了禮。左右兩旁設下交椅,然後又按長幼挨次歸坐受禮。兩府男婦、小廝、丫鬟、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禮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

  男東女西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畢,賈母起身進內間更衣,眾人方各散出。那晚,各處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內設著天地紙馬香供,大觀園正門上也挑著大明角燈,兩溜高照,各處皆有路燈。上下人等,皆打扮得花團錦簇,一夜人聲嘈雜,語笑喧闐,爆竹起火,絡繹不絕。

  此時間,邢夫人一行才回了榮國府,過年這日,本就是守歲之時,這一夜是誰都不能睡的,賈母本來仗著自己是老祖宗,還想卸了品階大妝打個盹的,人老了,容易累,容易迷糊,可不想邢夫人一行回來,不是悄聲的回來,而是帶著皇后的賞賜回來的。

  邢夫人抱著有些困倦的巧姐,跟著迎春,惜春。身後兩排宮娥太監,接手捧玉匣,著金絲紅布,上呈禦賜珍寶。

  有三色彤手鐲一對,涵黎紗水鏈一對,瀠影妙容簪三隻,夜雨霖鈴鏈三隻,玥戀祺夢耳環三對,惜泠韻塵古箏,綸玥染顏琵琶等禦賜之物。

  更有沁耀金絲扇,更有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青花底琉璃花樽,青鶴瓷九轉頂爐,攢金絲彈花軟枕,景泰藍紅珊瑚耳環,紅翡翠滴珠耳環,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金絲八寶攢珠髻,朝陽五鳳掛珠釵,赤金盤螭巊珞圈,豆綠宮滌雙魚比目玫瑰配,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翡翠撒花洋縐裙,七寶珊瑚簪,煙紗碧霞羅,薄煙翠綠紗,梅花白玉簪,碧玉玲瓏簪,翠煙衫,水霧綠草百褶裙,梅簪綰起等各宮主位的賞賜。

  賈母慌忙領眾位女眷接旨向宮廷方向謝恩,看著眾位老妯娌羨慕嫉妒的眼神,甚至自在,等接旨過後,正要叫下人們接受,收好禦賜之物,卻不想眾位太監宮娥魚貫而入榮國府,賈母這才反應過來,別看這東西大多都是三份的,可惜一份也沒有大觀園的。

  賈母也只能空這個手,繼續與妯娌吹噓自己的重孫女在宮中是如何的寵,倒也引來了眾人的一直奉承。

  至次日五鼓,賈母是吹了整整一晚,吹得自己都相信了,相信自己的母慈子孝,相信自家兒子爭氣,相信了自己的尊貴。

  可惜無論賈母怎麽相信,賈家終究還是要散的,賈家繁華之下擠壓的矛盾,並不能靠著賈母的幻想而解決。

  家族之間,賈府裡,寧榮二府思想上的差異不會因為除了一個賈璉就能解決, 不論賈敬多努力,想把兩府融合成一家,也改變不了賈璉不在意榮國府,而賈珍,賈蓉又時刻想著“各門另戶,誰管誰的事。都夠使的!”

  兄弟之間榮國府內,不論賈赦爵位再高,也沒有多余的爵位給賈政繼承,而賈政一家子也從來沒熄過繼承哥哥財產的心思。

  夫妻之間,賈政與王夫人,為了孩子,為了姨娘,為了自家和娘家也是矛盾重重。

  尤氏和賈珍矛盾更激烈。不過是上面還有個賈敬在壓了下來罷了,可因為賈珍的心思,尤氏跟著一起在窮山僻壤裡關了兩年,能不恨嗎?

  婆媳矛盾更是多多。誰都恨不得誰先死前頭的,賈母與王夫人因寶玉的婚事你來我往鬥得非常有水平。賈母曾經公開指責王夫人陽奉陰違,要擺布自己。

  王夫人認為李紈克死了自己的兒子賈珠;李紈怨王夫人沒把管家的權利交給她,同時怨王夫人不關心自己的兒子賈蘭。

  剩下的兄弟姊妹鬧矛盾。賈氏其他房的人與寧榮二房有矛盾。妻妾矛盾。妯娌之間的矛盾。在賈母王夫人的一場大戲面前,都不值一提的。

  就這樣的家,還是散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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