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是不走空,連吃帶拿的……”舒爾密笑嘻嘻地擺弄著范婷婷扔給章天河那個金幣說道,“看到沒,一百元,我問過了,這玩意夠咱三吃一個月了……”
“別花這個錢,咱們想辦法再弄,我好不容易才要過來一個,這是我跟那個姑娘的定情信物,能不能繁衍後代就靠它了。”章天河這時正枕著胳膊在救濟院的床上發呆,“一百元就夠我們吃一個月,那說明這地方的黃金產量不高,要是我們能想辦法販一點黃金進來就把它的市場搞垮了……”
“你怎麽從來不給人操好心?”王伯昭對章天河向來是一句好話都沒有的。
“你懂個屁……這個意思是這地方的經濟一定是區域性的,換句話說他們絕對不歡迎外人進來,特別是不歡迎盛產黃金的地方上的人進來,比如你——你看見土星光環沒有?那個地方都被人打散了,這地方的難民就會越來越多,我覺得老子發財的機會到了……”
“怎麽說?”舒爾密這時雙眼放光道——章天河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舒爾密跟著他跑到天衛上來其實對他來講是一種折磨,因為舒爾密本來是一天沒女人都不行的,而要有女人就要有大量的錢——以前他可不缺分,而且用起分來土豪無比,現在突然變窮他都不好意思去追姑娘了……
“只要有人進來我們把他忽悠住,把他黃金搞過來不就行了,這就需要進行兩個動作,一個是盯緊來天衛四的人,一個是……舒司令,你得出去做個市場調查,看看這裡的人錢都從哪兒來往哪兒花,知道這個我就有辦法把人們的錢搞過來……你再忍忍,在繁星號上我能讓你不缺錢,在天衛也一樣,不就是錢咩?辦它!”
“我信你!”舒爾密馬上說道。其實對他來講他最擅長的就是打仗,以及給姑娘花錢,除了這兩樣手藝別的他都不怎麽樣,所以搞錢他還是差點意思——只能靠章天河了。
“你信他?信他他就淨給你弄點要連命都丟掉的事……”王伯昭咂著嘴說道,“木衛二上的事就不說了,他自己也差點丟了命,開足火力往天衛四來怎麽個意思?明知道停都停不住……”
這個意思就是他們往天衛四上來的時候根本沒準備這地方有人或是怎樣,就是直勾勾地撞上來的,所以才叫墜毀嘛……你的飛船到達一定的速度以後以天衛四這樣的體量怎麽製動它都拉不住你——木衛二的魚雷艇就是這樣,提到極速也飛不了多快,減速也減不下來,開著這個玩意出來飛就只能靠命——切個切線往天衛四上撞就完了,撞完再說——因此上王伯昭憋著對章天河的一肚子火,這個人做事就沒有一點由頭,就跟瘋子似的。
“老頭,抱怨少一點,做事多一點,你是個科學家哪來那麽大的怨氣……”章天河把那枚有個油桃大的金幣要過來一邊把玩一邊說道,“我推測現在土星以內都亂成一團了,大量的難民會飛到天王星系來,以前他們怎麽被打得沒地方去就往天王星來,現在還是一樣,而木衛土衛上可不缺黃金,咱們就能利用這一點搞一點金子過來——我跟你講吧,這世上的事都是有規律的,有錢人一定是跑得最快的,一跑就會帶大量的黃金,我們的關鍵點就在於怎麽搶在天衛四政府前面把他們的金子搞過來——要做這個事需要大量的人手,光咱們兩個半可不行——不是我小看你,老頭,你只能算半個男人,你陰陽怪氣的話太多,女人們才這樣,就算恨我你也該恨得差不多了,
怎麽還沒完了呢?——來,開始創業的時候大家總是要艱苦一點的,舒司令,你的任務就是出去接觸一下天衛四的社會,搞一個民調出來,必須得知道天衛四上這些人在幹什麽,我們幹什麽才能把他們帶到節奏上來,這個事交給你了。老頭,你知道難民意味著什麽嗎?就是安置,我高度懷疑天王星系的這些人絕不會讓哪怕一艘飛船繞過他們到達海王星,每一艘都要給它攔下來,攔下來的人就得有安置的地方,這個救濟院可是太小了——你不是搞設計的嗎?我勸你不要天天罵人,做一個安置點的設計圖出來,天衛四的人到時候要用,只要你的圖做得夠科學夠省錢他們就會用,你一下就發達了。至於我,我要埋頭創作了,我得趕緊把《太陽經》寫出來……” “你還真把這個事當真了啊?”王伯昭雖然覺得章天河的話有一定道理,仍是忍不住地就想跟他抬杠。
“沒一個不論是科學還是神學上的系統性的東西把人們嚇得屁滾尿流誰會乖乖把他們帶著的黃金給你?我要編一個讓人們特別難往外挑毛病的經出來,本來我想叫它《太陽神經》,不過這‘神經’可是太難聽了,就叫‘經’吧——從明天開始老子就足不出戶要埋頭創作了,你倆都不許打擾我,只要我能在三個月內把這個經搞出來我們就佔住了理論高地……”
“為什麽是三個月呢?”舒爾密忍不住問道。
“咱們從木星全速飛過來得這麽久,他們起碼也得這麽個速度,在來以前我就把這杯烈酒給他們備好,一來人就灌,不愁灌他們不醉……醉了,咱們拿他們點錢花花就沒毛病……”
“天衛四上的人允許你這麽做嗎?”王伯昭又問了。
“今兒我那個未來老婆說了,讓我盡管傳……只要你不去搞亂她的行政秩序和市場經濟,只是騙騙難民的黃金應該問題不大……行了!討論就到此為止,大家都知道下一步要怎麽做了,以後就照命令做就完了,少來煩我,我要搞創作了!”
創作……特別還是創作這種東西,沒那麽容易的,要不是章天河是光頭,他的頭髮在後面的三個月一定是掉完了——他的確用了三個月就把《太陽經》寫了出來,這部書比起《聖經》來當然還差很多意思,但這玩意本來也不具有可比性。故老相傳的很多東西後來都變了,《聖經》也不是至高神和耶酥兩個的思想,而是後面的人不斷增刪修改寫出來的,所以在地球時代傳了兩千多年都很難挑它的毛病。類似的東西還有漢唐人的《春秋》《論語》,這類上古時代的書早就不是原本的樣子了,後世進行了大量的刪改,這種經過歷史錘煉的東西就特別扎實,挑它的毛病就特別難。而要創作一部讓當世的人看了以後說不上什麽具體毛病的教義一類的東西基本上是辦不到的,對章天河來說他其實特別明白這一點,那就是說人類的思想不具有一個整體的可向往的東西,就是說人類的思想本身就是一個混沌系統,不可能用一個東西統一起來,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卻有點這個意味……所以是身體上為了人類死了兩回,思想上還要死一回,也不知道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麽孽……
其實他要創作的東西也簡單得很,就是把如今太陽系的這八顆大行星周圍的人們生活狀態做個歸納和總結,然後找一個人人都怕的事情,讓他們相信末日一定要來臨,你不信我的這一套你就得去死去……不,還不能就這麽簡單,死你是一定要死的,你不信我這一套你死都死得不明不白,這個就比較有意思了——要從這一點上說服人特別難,因為他自己也並不是特別清楚,不過倒是因為和陳談有過那麽一次模模糊糊的勾連他可以把大量的精力用來描述在這一個形態上人能做到的事情——人是可以穿越時空間的,比如說吧,人的身體受到許多禁錮,也就是在現實、物質的這一形態裡時間和空間對人來說就是一種絕對的禁錮。但超越了現實在意識層面的時候時空間的禁錮就不那麽明顯了,意識可以到達宇宙的任意一處,即送即達,只不過當你的意識想要回到現實對現實產生作用的時候才會再次受到空間的限制——意識波就表現出這樣的狀態,那就是意識作用於現實的時候會受空間限制,遠了就打不到了不是嗎?所以人的意識態一定也受到時空間的限制,換句話說,人的意識也會死亡,也許是物質態死了以後意識態還能活一定的時間, 但它們也受時空限制,也會消散和死亡。而有一種東西是可以突破時空限制的,那就是人的靈魂,也就是章天河在飛往天衛四淚汪汪地看著陳談時他那個形態,當時他們的溝通就是靈魂態上面的溝通,不受時空間限制——你既無法在那種溝通裡錨定時間(章天河可不知道他當時和陳談在不在一個時間線上),而且空間也變得可以瞬間抵達了(從上帝視角看陳談當時在土星,章天河在距他八個天文單位的地方——其實是一樣的,哪怕就是章天河在一百三十億光年以外只要具備了連上的條件還是能連上),而在章天河的教義裡人的靈魂態的東西才是可以永久存在下去的東西——就是說,在他的教義裡人的物質死了還不夠,意識還要再死一遍,然後你才能到達他指引你去的靈魂態,達到永生……
就是說,這是一層一層的,人可不一定都能到達意識態,更不可能個個人都能到達靈魂態。要想到達意識態,你先把你的金子掏出來給我,我不是騙你,是這玩意對你達到意識超脫的狀態一點好處都沒有,除非你經過章天河,不,辛巴達大主教的洗禮你才能受到認可,他覺得你不交也行你就算經過官方認可可以黃金自由了。至於要從意識態到靈魂態,你不但得日日持經還得跟著舒長老去修行、去傳教(這樣舒爾密就把他最喜歡的女人挑出來了),最終修行的極致就是你會達到靈魂飛升的狀態,隨時隨地和另一個有相同能力的人相連,哪怕你們分別位於宇宙的兩端——就這個狀態,不用說太陽爆炸,宇宙爆炸也炸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