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安長得很好,是一個相當開朗的男……人?男孩?應該說是男子漢吧,因為他方方面面發育得很健康,而且你從一點就能看出來這小子十分有頭腦——他也沒被星靈波治死不是嗎?甚至他爬起來得還比郭秦川早了幾個鍾頭,把他養父弄到床上這小子就跑到監控室放出了大量的飛行機器人看看四周的情況如何,開始救死扶傷了——當然,火星的科技救死扶傷簡單得多,只要派一個醫護機器人過去就行,這不是章天河挨打時用的那種,而是一個像會跑的棺材一樣的機器人,它能把你扶進棺材裡做一些簡單的、基礎的治療,然後把你帶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如果你還活著那就是醫院,如果你死了那就是太平間,我們說了火星人死了就想埋沒那麽容易,得先進一躺太平間把能用的東西挖出來,然後才能煉成有機肥將來回到火星的土地裡去。
按常理來講,如果火星有一億五千萬這種醫護機器人其實是一個人都不用死的,把它們派出去就能把所有人都簡單看護起來,到時候你就會看到大量的棺材滿街跑著給裡面的人倒屎倒尿。不過可惜這種機器人沒有那麽多,不然從一個外星人眼裡看火星人就是進化成棺材的樣子了,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何感想……
總之,孫長安的頭腦也是十分堅固的,頭腦的堅固我們很難交待得明白,因為這種意識上的東西特別難形容,只能舉例。就好比說地球時代許多的連環殺人犯,比如《沉默的羔羊》裡的漢尼拔,他的頭腦也非常堅固,把他扔在火星多少星靈波都打他不動,他的犯罪已經成為了一種堅固的信念——好在火星沒有這種人,除了因為火星的教育呀各方面的因素呀,還有火星芯片在監控每個人,有點問題的人都被踢出去了,所以此類的極端暴力犯罪在火星是一件都沒有的——在火星生活有火星生活的芯片,出去宇航有出去宇航的芯片,特別的人比如章天河、王燼、卡珊德拉有他們特殊定製的芯片,不存在什麽監控不到或者激情犯罪——你以為激情犯罪就是某一天突然奇想就跑去殺人放火了嗎?還真不是,每一個激情性犯罪的人都有一定的行為模式,火星議會一看這人可能哪天控制不住就要殺人就把他弄出去宇航或者弄到水星去,反正不會把這個犯罪的種子留在火星……他們可能隻錯看了一個人那就是章天河,這人動不動就要殺人,他在火星那麽多年居然就逃過這種監控了……這很可能是因為他的芯片跟一般人不一樣的緣故。
孫長安完整地繼承了郭秦川那套理論,就是說只要人的本身不出問題還在慢慢向著好的方向進化那麽整個人類的整體就沒有什麽毛病,關於消失的探測器、水星的蠢蠢欲動、地球人在暗地裡的覬覦,對他來講其實不過是人類史的一部分——不論將來發生什麽,只要是人類和人類之間的故事,那都只是人類史,人類這個物種整體上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就倒下去。這就是說他們其實並不太在意火星人的將來會怎樣,他們有一個更宏大的視角,不論將來和地球人、水星人的接觸是怎樣的對他們來講都無所謂,人類的關鍵問題在於自身的健康進化不能出問題……這個吧,這不一定就是錯的,這世上本來很多事的對錯就是非常模糊的,都需要事後才能分辨,不同的人只是根據自己的主義做出不同的行為罷了。章天河被人打了就會永世不忘地去報復,郭秦川和孫長安被人打了就趕快收拾局面去救人,這些行為本身並沒有什麽對錯的,
不過是在不同人的眼裡有不同的意識反應罷了。 孫長安的理念固然是那樣的,不過他比郭秦川年輕,在參加後面的救護工作和處理屍體的工作中間他的某些心態默默地就發生了變化——他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變化,就像我們前面說過的一個人慢慢地長胖十斤他自己很難發現的,而且郭秦川也沒發現他的變化,倒是有個人很敏感地注意到了,這個人叫王青雨,是他的……這該怎麽講……就是那種並不怎麽愛但因為接觸得多而且互相需要所以老泡在一起的男女,怎麽說來著?姘頭?這個詞還是比較合適的,至於他們的關系到了哪個程度你自己去想象吧。
王青雨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她本來是在和平城的夜總會工作的,這個活有點不太上道,但是誰年輕的時候還不乾點不上道的職業呢?正常。不過她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這個女人特別聰明,不然她就被星靈波打傻了不是嗎?我們說每一個沒被星靈波打傻的人描寫起來都特別麻煩的一點就在這裡,因為吧,這些人太聰明了,自己的腦子銅牆鐵壁的,要把裡面的構造弄懂很難。王青雨很年輕的時候,具體來講就是剛成年不久就進入了和平城夜總會開始工作了,後來做到了地球時代叫作“媽咪”的那個程度,八卦一下,她還接待過章天河哪!這個姑娘後來變得十分厲害,簡單的肉體上的或者意識上的聰明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因此上你總猜不到她後來幹嘛去了——掉頭回去上學,一邊打工一邊還在上學,白天是個學生,晚上是個媽咪,那年她才二十歲……所以我們說你根本想不到一個聰明人能把自己的人生過成什麽樣子,這個王青雨白天做學生的時候特別清純,晚上帶著一幫人在夜店裡穿梭的時候又能特別的浪,這種女人往往是把人生看穿了——什麽都拿不下她,就是說,不論身體上還是思想上她什麽都不信服隻信服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把她……這個時候她遇上了孫長安。
小孫是個相當純潔的人,熬不住的時候最多用用養父的“爽死你”,平常就是專注於他的也就是他養父的事業,因此上他沒怎麽來往過女人——也不需要呀!我們說,如果你有一台“爽死你”那你要女人幹嘛,沒啥用處還怪麻煩,她能給你的“爽死你”就全給你了,她給不了你的“爽死你”也能給你,反正就是這樣一個東西可以取代所有的女人,因此上孫長安對女人根本就沒興趣。但是偶然的一次見面,他那時跑到和平城辦點事跟著別人去玩見到了王青雨,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地方就看上了,從那以後就天天去,這樣追呀追呀追了好長一段時間,具體來講大概就是一年多,把王青雨從一個媽咪的角色弄成了一個研究員。
我們說過一種生活是有慣性的,過上了夜總會那種生活其實就很難脫身,想象一下天天晚上要穿花引蝶般地在眾人之間周旋,然後突然有一天晚上不讓你去了,就讓你在家裡一個人對著一個全息投影發呆,誰能扛得住?王青雨的聰明其實是扛得住的,但是沒那個必要,人生本來就是你喜歡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她不知道自己喜歡做什麽,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喜歡做什麽——像一個正常火星人一樣天天工作、休息、生兒育女,這是她不喜歡的,她就想整點刺激的。但是在火星最刺激的是“爽死你”,但這玩意人家不讓你用,你就只能找找別的娛樂項目。前面我們講毒品的時候說過一點神經麻痹,其實生活也會麻痹人的神經,沒個好點的腦子過著過著就麻了,還別說是王青雨這種花天酒地的生活。可是你別以為她在這種地方做這種工作你就能小看她,她剛入行的時候可能是有點輕易地就會跟別人發生關系,但是發著發著麻掉了,這個事對她來講已經意義不大了,但是跟誰發生的意義很大——所以其實是大多數人入不了她的法眼,她是一個會讓男人魂飛魄散的女人,她自己也知道,因此上她從一個蕩婦居然變成一個烈婦了呢!
在地球時代也有此類變化,但是她們的變化一般是因為玩夠了擺出這副樣子來玩弄男人,王青雨不一樣,她也玩夠了但她貞節起來不是為了玩弄男人,而是為了對得住自己——能明白這中間的差別嗎?就是說以前挺傻的但是現在學聰明了,而且不是聰明得要去玩弄男人,而是聰明得要做一個好一點的自己了——玩弄男人的聰明很多姑娘都有,做好一點的自己的聰明大多數姑娘沒有,個個都這麽說,那是一種包裝,你得看她晚上的時候往哪跑——夜總會裡可沒法生產出比較好的女人,這種地方是專業製造妓女的,不供應好姑娘。
所以你知道孫長安為了王青雨花了多大的心思嗎?其實每個人一輩子裡不論如何應該有那麽一回勇氣,拚了,就她,體會體會自己能為一個異性做到什麽地步——這感覺很刺激,是本書裡為數不多的單獨提出來告訴你人生裡一定要有一次的東西,而且吧,這玩意還是你能找到的不違法犯罪的最刺激的感覺。不過提醒你一點,當你要這麽做的時候你別告訴她,女孩子全部都不識好歹沒有意外(其實我們男的也是),她哪怕知道你是一片好意也會辜負你的,所以你默默去做,有結果當然好,沒有就當找刺激了,在你能承受的范圍以內盡可能地多付出一點,這比哈粉刺激多了,搞不好就能影響一個人的後半生,去試試自己的器量能不能禁得住這樣的打擊——打擊一般都會打擊,因為這不是愛情,也不是婚姻,這就是一種刺激——你這麽愛她不是為了你,也不是為了她,更不是為了愛情,就是為了刺激——等你這麽爽過一次還能清醒之後你就會知道人生裡很多東西其實都會回歸到“有趣”、“幽默”這個范疇裡來,很多人們所說的感受上的東西還是會回歸到形態力上面,不過是各種形態力深深淺淺大大小小多多少少的作用罷了,原理很簡單,在中間體會到樂趣最最最重要。
當然,孫長安沒有這樣的境界,他就是喜歡這個姑娘,想跟她天天困覺,困到不想困為止。而王青雨雖則十分聰明而且也看出孫長安是個再好不過的小夥子,因為那種生活的慣性也吊了他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