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正主吧?你管事對嗎?你們想跟人談事情就是這種作法嗎?先打一頓看看能不能把人打服氣?那對不住,並沒有什麽卵用。你先給我解開銬子我處理一下傷口,再晚了可就要留疤了——想談點什麽你先表現一下誠意,不過分吧?”章天河忽閃著眼睛說道。
“這人眼睛閃得像隻老鷹,他在打鬼主意!別聽他的!”還沒等那個白人老頭說話侯梅林就嚷了起來。
“老頭,你這家教不行啊……你還沒說話她就接口了,你們到底誰是大佬誰是跟班呀?在繁星號上要是有人跟我這麽搶話我上去就一個嘴巴……”
“侯長老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自然有她的過人之處,你不用激我。放開你是不可能的,看你打衛兵那兩下我們兩個人可製不住你,就這樣談吧。”
“也行吧,我沒那麽嬌氣。不過留疤總不是個好事,你在我製服上衣口袋把我的醫療機器人掏出來,讓我治治這幾鞭子的傷沒毛病吧?”
“這個可以。”白人老頭說著向侯梅林使了個眼色,後者不情不願地過來從章天河口袋裡掏摸了一下,拿出一個像火柴盒一樣的小盒子。
“你不會……”
“嘖,你別跟我說話。我要治你也不在今天,我還想看看你們能給我點什麽好處呢——咱倆的冤仇改天我專門找你一回,你直接把這個盒子放在傷口上就行了。”
“哼!”侯梅林本來還想說點硬氣的話,但章天河給她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她開始覺得他說的話很可能算數……她最終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照他說的把機器人放在他背心被抽破的一道傷口上。那個小盒子本來是固體的,她放上去大約過了十幾秒那個盒子就像融化了一樣滲到章天河的傷口裡去了。
“嗯……安心多了……來吧,說正事,你們到底想要什麽?”
“我們要水星那個小丫頭。”這次談判的人是這個白人老頭。
“死了這條心吧,換一個。”
“我用歐羅巴上所有人類城市的地圖、活動區域、武裝情況跟你換。”
“沒興趣,你拿一些棺材和死人和我做交易嗎?”
“我可以告訴你星靈攻擊的實質是什麽。”
“沒興趣,願是什麽是什麽,敵人掄拳頭或者發炮彈對我們來講沒什麽分別。”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怎麽防禦這種攻擊嗎?”
“老哥,我不知道火星政府會怎麽看待你提出的這些條件,看來你對火星人有一定的了解,意見就是針對他們的基本性格提出來的。不過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不太了解繁星號,我倆在打仗這種事上是不跟人談條件的,沒什麽用。你們想好了要跟我們為敵,咱們見高低就是了,我還管你用什麽打我嗎?到時候自然會有分曉,能挨得住那是我們命好,挨不住那是我們手藝潮,這種東西不是知道或者不知道就有用的,所以……你拿點像樣的東西出來吧,別兜圈子了,咱們趕緊談,一會兒我回去還趕得上晚飯……你們樣樣都不行,但是海鮮養得好,我可不想錯過晚餐……”
“你還想著回去吃晚飯……”侯梅林這時嗤了一聲說道。
“管管你的人!她再說話我就不談了!你乾脆地讓她出去吧,我這眼都睜不開怎麽談……”章天河嚷嚷了起來。
“你還是先出去吧。”那個白人老頭對侯梅林說道,她好像要說什麽,但那個白人老頭向她豎了一下食指,這個醜婆娘什麽都沒說就出去了,
那個白人老頭在原地踱來踱去,章天河直到這時才睜開眼,就看著他在那踱步,並不去打破沉默。 “如果我把比鄰星號還給你們呢?”老頭踱了半天開口道。
“對我來說沒用,火星可能想要,但是……老哥,你想,你有一艘超級跑車你還會在意車庫裡的老爺車嗎?你再想想……”
“難道就沒有什麽能打動你的東西嗎?”
“這個可以有……”章天河想撚下巴,要抬手才發現自己被銬了起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你把上次從我這裡跑掉的那個大美女給我搞來,我就把那個醜丫頭還給你……”
“辦不到!你根本不知道神女對新亞特蘭蒂斯意味著什麽……”
“沒那麽緊要吧,不然他們怎麽會把她塞進一個雞蛋倉就發射到太空裡呢……”
“那是迫不得已,而且……”老頭突然反應過來章天河在套他的話,就馬上停住了,他並不生氣,反而對章天河笑了笑,“要不是情勢如此,我們倒可以做個朋友,我挺欣賞你的……”
“你拉倒吧,我想要的你一樣都沒有,你憑什麽跟我做朋友?”
“我想想,憑什麽呢?”那老頭直勾勾地盯著章天河看了半天,後者也直勾勾地跟他對視著,這樣僵持了兩分鍾,老頭才繼續說下去,“這樣吧,就憑我下次看到繁星號不把它擊落,你看如何?”
“……”章天河心裡有種感覺,就是這個老頭可能不完全是在嚇唬人,他自己經常嚇唬別人,他知道嚇唬人的人是什麽樣子……“我想想……算了吧,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到時候咱們看臨場反應,誰把誰打下來還是兩說,交給命運吧——老哥,這沒完了呀!現在是我有你極度想要的東西,你就連一個我極度想要的東西都找不出來嗎?要不我吃點虧,不用極度,你找一個我有點想要的東西,我也可以考慮跟你換……”
“我可以告訴你是誰擊落了比鄰星號,以及肇事者在哪裡……不過我可不能幫你去抓他,你可以自己去找……”
“嗯……有點意思了!老哥,你很強啊!這麽短的時間就能看出我感興趣的是什麽……不過……依我看你跟這鐵膽裡的這些人是兩碼事,我感覺我叩住了你們兩家人的命門,但是你們只是扣住了我一個人的小命,然後就想拿這個跟我做交易……太吃虧,我不能乾,不然都交待不過去自己,更別說交待火星了……這樣吧,你把比鄰星號和七百船員交出來,把在近太陽軌道劫走的我們的人還給我,這倆件事的肇事者是誰、在哪也給我,把星靈什麽運作的機制講給我聽,再搭幾個你們安插在水星的間諜什麽的,我就把那個丫頭還給你們……”
“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
“這種事很講機會的,有利的地位轉瞬即逝,當它出現的時候你一定要好好利用它……如何?我這是給你機會,起碼我不要那個大美女了不是嗎?條件不錯,take it!省得我一會兒又後悔……”
“我可以試試……”
“給你三天時間去做那什麽教皇的工作,我看這木衛二上的時間是按周算的,到時候我也來了一周了,該出成果了。現在,你表表態吧,先把是誰打劫了我們的飛船以及又是誰擊落了比鄰星號說給我聽聽,我記下這個仇就有動力等你乾活了,感覺上這個事是你最無所謂的,你滿可以現在就告訴我……”
“凶手是同一個人,他叫何鳳鳴。”
“哦,他呀……老相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穩穩的,我信,就是他乾的!現在,再告訴我一件事情讓我開心開心,水星上你們到底買通了誰?這也不過份吧?反正你都把他利用完了,而且也再沒有利用他的機會了……”
“準確地說不是買通,是懾服,這個人叫舒成春……”
“哇!終於落到老子手上了!這又是一個老相識,我想辦他想得都睡不捉覺!好!好!好!”章天河連喊了幾句好,可以也看不出來他臉上有什麽興奮,他這樣沉著臉喊了幾句停下了,又歎了一口氣,“冤孽呀!這讓他閨女以後怎麽活,她那麽傻而且只會越來越傻……行了,老哥,不論以後是敵人還是朋友咱們這買賣就算談成了,你把銬子給我解開我回去吃晚飯,也祝你能順利說服教皇把我要的東西都拿出來,散了吧!”
“章船長,希望你能恪守信用,我會爭取到你要的條件,你也要把那個小姑娘還給我。另外,我叫阿瑞斯,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來人!給章船長解開手銬!”
侯梅林一進來章天河就閉上了眼,她不得不叫來衛兵把章天河送出門外,為了遮擋抽他鞭子打的那些傷人們給章天河披了一件鬥篷,這個時候他看起來就像地球時代電影裡那個超級英雄幻視,不過製服顏色有點不一樣。那些衛兵把他送到居民區的正街上就四下走掉了,剩章天河一個人默默地往停在閘口的殲擊艦上走。 被人強行帶走這件事他想到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麽痛快地挖出這些內情來——所以知道得太多沒什麽用,本來是別人的負擔現在就成了他自己的負擔,何鳳鳴倒還好說,舒成春……就會顯得他有些公報私仇。
“船長,你沒事吧?”舒爾密他們正在破拆發動機,見他進來都圍了上來。
“能有什麽事?乾活去!”章天河趕開他們,鑽進一個獨立的艙室解下鬥篷,打開全息圖像看了一下背上的傷,他們的鞭子還是挺狠的,雖然醫療機器人用得及時恐怕也要留疤了……疼當然疼,只不過是有的人能忍著不喊有的人忍不住罷了,醫療機器人是可以打麻醉的,你用通訊器向它們發指令就行。開會的時候他沒帶通訊器,現在他蠻可以戴一個打一些麻醉,但是他也沒這麽乾,仿佛是唯有這種疼痛才能解去一點心裡的懊喪。
火辣辣的……可是還不如舒成春投敵讓他覺得生氣,他生氣的倒不是這種狗一樣的東西做出狗一樣的事情——他還不如狗,狗還比他忠誠得多——而是因為舒言貝讓他們的命運從某種意義上交集了,舒成春乾出這種事就顯得章天河與人來往的時候一點眼光都沒有,舒言貝已經拉低了他一回,她爹還要再拉低他一回,雙重拖拽……當初他和舒言貝在一起的時候一直說服自己她爹沒出息不代表她就沒出息,看來水星人的血脈的確是遺傳的,什麽樣的老子就要生出什麽樣的姑娘,反之亦然……
打報告吧,不論如何得把這個禍害除了。他一邊忍著背上的劇痛一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