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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說完那句話後便離開了。
陳玄繼續看著牆上的畫像,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看著秋水的畫像。
陸瑾瑜有些遲疑的說:“陳玄,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要開棺驗屍吧?”
秋水死去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快要過去十天了,不管那具屍體是不是秋水的,可是一想起要去檢查那具已經腐爛到了一定程度的屍體,陸瑾瑜便覺得心裡直發毛。
“怎麽,難道我們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女俠心裡害怕了?”陳玄揶揄道。
“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會害怕。我只不過是想,既然已經過去這麽久了,屍體上就算有什麽疤痕,也已經腐爛了,說不定早就看不清楚了。要不你再想想什麽其他的辦法,我們沒必要真的要開棺驗屍吧。”
說話時,陳玄又想起了梅瑤不久之前提起過,春桃的身手非常好,所以他將目光又挪到了旁邊的春桃的畫像上。
與秋水不同,畫上的春桃臉上帶著絲絲笑意。春桃的丫鬟是通過頭顱上的頭髮樣式及那個桃花發簪確認春桃的屍體的,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可是當陳玄盯著那個發簪在她頭上的位置時,忽然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當日他曾比對過那顆被砍下的頭顱上的發簪與畫像中的春桃是否一致,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他才會確認那就是春桃的屍體。而此時回想第一次見陸沉,陸沉為身旁的女子畫像時的情形又出現在陳玄的腦海中。
“瑾瑜啊,我們真的得開棺驗屍了。”陳玄沉聲說道。他現在隻想要確認一件事。
陸瑾瑜苦著臉說:“現在?可是現在這麽晚了,應該看不清已經腐爛的屍體胳膊上的疤痕有什麽異常吧?”
“不,我要挖的不是秋水的墳,而是春桃的。”
“春桃的?”陸瑾瑜更吃驚了,怎麽陳玄之前一直在說懷疑秋水沒有死,現在一轉眼又說要挖春桃的墳了?
“陳玄,你確定你是真的想好了嗎?別衝動啊,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過陳玄很果斷,他已經將春桃的畫像從牆上摘了下來。
“瑾瑜,你在這兒等我一會,我去找鐵鍬。”
“什麽?你該不會是想就我們兩個去吧?”
“當然是只有我們兩個了,挖墳這種缺德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在陸瑾瑜不斷的抱怨中,一男一女兩個人偷偷摸摸的走在大街上。女子是滿臉的不情願,不過還是手中拿著一卷什麽東西跟在男人後面。而男人的肩膀上扛著一把鐵鍬。
在出城的時候就遭受到了城門口處兩名守夜官兵的阻攔,而且看到男子身上帶著家夥,衛兵馬上抽出刀來。
“陳大人?”走近之後,兩名衛兵終於看清楚了來者是縣令陳玄,便將手中的刀收了回去。
“陳大人,您這是要幹什麽去?”
陳玄撓了撓頭,“沒事,我晚上睡不著,就出城去鍛煉鍛煉身體。你們繼續好好守夜啊。”
陳玄大著臉走了出去,陸瑾瑜衝著兩位官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兩名官兵看到長相如此俊俏的陸瑾瑜,臉上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來陳大人豔福不淺啊。
出了城之後,陸瑾瑜便舉著火把走在陳玄的前面。
而陳玄也有了一個猜測,那就是山上的和尚所說的跟著秋水一同去青山寺的其實並不是她的丫鬟,而是春桃。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春桃對青山寺比較熟悉,而且身手非常好,能夠輕而易舉的完成一些事,比如長青山上的布局,白悠悠的上吊假象等等。而且春桃是俞靈在風月樓中唯一親近的人,她可以很輕松的通過欺騙讓俞靈寫出那樣一封信來。
春桃幾乎符合陳玄關於凶手的所有推測,現在關鍵就是那具屍體到底是不是春桃的。
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墓地。
短短數日之內,這裡出現了六座墳墓。
還沒等陸瑾瑜說完,陳玄直接一鐵鍬對著春桃的墳墓鏟了下去。
“死者為大,你小心一點,別把棺材給弄壞了。”看著陳玄粗魯的動作,陸瑾瑜有些心悸的說。
“沒事,我會注意的,你放心吧。”
其中冬姐是今天下午才下葬的,旁邊還放著一些新鮮的水果。
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一男一女在挖別人的墳。
在陸瑾瑜的心中,陳玄只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而已,她覺得自己就這樣看著陳玄一個人勞動似乎有些不太合適。
“陳玄,需要我幫忙嗎?你要是太累了就和我說一聲,別硬撐著。”陸瑾瑜故作輕松的說著玩笑話,盡量不去想接下來會看到什麽。
陳玄胡亂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不需要,你在心裡給我加油就行。”
春桃下葬時間不長,所以土並不怎麽結實,陳玄沒用多長時間就把墳包挖開,露出了其中的棺材。
棺材是被釘死的,陳玄深吸一口氣後,將鐵鍬插進了縫隙中,然後手上猛地一使勁,木頭棺材非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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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被撬開了。
聽到動靜後,陸瑾瑜捂著鼻子湊了過來。
在這種天氣下,加上處於棺材之中,屍體早就高度腐爛了。
兩人強行忍住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一起將棺材板掀開。
可是棺材板掀開之後,那股腐臭味更是撲鼻而來。
陸瑾瑜感覺到完全無法忍受,將手中的火把塞到陳玄手中之後,馬上跑到遠處大喘氣。
陳玄忍住心中的不適,將火把湊上前來。
雖然屍身和首級是分開的,但是在下葬的時候已經粗略縫合在了一起。
借著火光,陳玄看了看那張早就看不出相貌的臉。
由於頭顱曾被嚴重破壞過,所以這也在陳玄的預料之內。
那根發簪就插在屍體的頭髮上。
顯而易見,發簪是由身體的右側插進一頭黑發中的。
陳玄從墳上跳了出來,來到陸瑾瑜的身邊後,將那幅畫再次展開。
畫中的春桃頭上就插著那根發簪,發簪尾部的裝飾同樣是在春桃身體的右側。
同樣的發簪,同樣從右邊插進頭髮中。
看似沒有問題,卻恰恰證明了這裡面有大問題。
可是當日仵作在檢查屍體的時候說過,這兩具屍體小腿上的肌肉要比尋常女子結實一些,由此可以判斷出是經常跳舞的女子,簡而言之,這兩具屍體的確是屬於冬月樓的舞姬的屍體,這又是怎麽回事?
陸瑾瑜並不打算親自去看那具屍體,所以她想直接問問陳玄的結論。
“怎麽樣,那是不是春桃?”
陳玄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的說道:“應該可以肯定了,那不是春桃的屍體。”
聽到陳玄的回答後,陸瑾瑜馬上拿著那幅畫和火把來到了被掀開的棺材處。
而失去光亮的陳玄則開始被黑暗吞沒。
如果那真的不是春桃的屍體,陳玄可以肯定春桃就是凶手。可是那屍體又會是誰的呢?
和春桃體型相近?七個舞姬中,除了梅瑤和俞靈之外,其他幾名女子的體型都差不多。
白悠悠死在長青山上的命案之後,而秋水則是在長青山上被殺的。
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難怪她要砍掉那兩顆頭顱,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死,只要製造出她已經死了的證據,那麽她就沒有嫌疑了。
陳玄自問他雖然一直覺得春桃是殺害墨蘭的凶手,可是在春桃被證實已經身死之後,自己就失去了所有方向。
有誰會懷疑真正的凶手會是一個早就被殺的人呢?
“陳玄,你到底是怎麽看出這具屍體不是春桃的?”
陸瑾瑜有些崩潰,這具屍體早就面無全非,她對照著陸沉畫出來的畫像看了半天,根本沒有看出任何名堂出來。
陳玄到底是憑什麽斷定這不是春桃的?
別的不說,單是親眼看了這具屍體這麽久,陸瑾瑜覺得自己明天一整天可能都不用吃飯了。
“你看發簪的位置就行了,別的地方你根本看不出什麽來的。”陳玄同樣大聲的問答她。
“發簪的位置。”陸瑾瑜默念了一句,然後又觀察了半天。
一模一樣啊,頭髮的形狀,發簪的方向全都一模一樣。
陸瑾瑜有些喪氣的走到陳玄跟前,拉著臉說:
“陳大人,小女子真的看不出來發簪處有什麽不同啊。您能不能說的再明白點?”
“發簪的方向錯了。”
“沒錯啊,的確是這個方向啊。”陸瑾瑜用她的手指指著畫像中春桃的發簪。
陳玄並沒有急著反駁她,而是問道:“不知你有沒有看過陸沉畫畫?”
陸瑾瑜點了點頭,“看過幾次,不過我覺得有些無趣,也沒怎麽注意。”
“我記得非常清楚,陸沉在為人畫像的時候,並不是讓畫中人站在他的面前,而是站在她的旁邊。”
陸瑾瑜想了一下,的確是這樣的,不過這只是他的一個習慣而已,能說明什麽問題嗎?
陳玄抬頭看了陸瑾瑜一眼,就知道她沒明白是怎麽回事。於是耐著性子解釋到道:
“如果畫中人站在你的面前,那麽你就是將她的相貌臨摹在了紙上。而由於陸沉的這種習慣,他一邊回頭看身旁的女子,一邊在紙上做畫,雖然不如臨摹起來方便。但是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他等於是將女子的樣貌拓印在了紙上,就像平時照鏡子一樣,所以才會顯得格外逼真。”
“有什麽區別嗎?咱們是來確認屍體是不是春桃的,又不是鑒賞陸沉的畫的。 ”陸瑾瑜依舊不是很明白。
“瑾瑜,這兩者當然有很大的區別了。一個人養成習慣之後,就很難改過來了,更何況陸沉這種習慣可以讓他的畫作更加逼真,所以我相信他一直都是這樣作畫的。
你先想象一下你平常照鏡子時是怎樣的?假如你右手拿著一隻筆,鏡子中的你是不是成了左手拿筆?”
聽到這裡,陸瑾瑜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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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抬頭,她和陸沉是血親,以前隻覺得他的畫要比別的畫師畫出來的更有靈氣一些,卻從來沒有注意到竟然會是這種效果。難怪他為人畫像的時候總是要回頭看一眼,再在紙上畫幾筆。等他畫好之後,身旁的人看到這幅畫就會有一種仿佛是在照鏡子的感覺。
照陳玄這麽說的話,答案就很明顯了,畫中人的發簪方向應該和真人是相反的。而那具屍體頭上的發簪方丈卻和畫像中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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