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死者胸前的傷口非常深,顯然是被人一刀斃命的,而且這個傷口我檢查過了,和王虎身上的傷口一模一樣。”
許久之後,那已經上了年紀的仵作終於站了起來,面色凝重的說道。
這倒是並沒有過於讓陳玄吃驚,但是讓他奇怪的是,凶手或是非常可疑的劉夫人,又或者是劉夫人說的那個跳窗而逃的男子。不管凶手是誰,為什麽要在用刀將劉老二刺死之後,把屍體從二樓扔下來呢?
陳玄相信凶手的任何動作都會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將屍體扔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這個舉動直接導致了官府在第一時間介入。這裡面似乎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泄憤意味…
既然劉夫人還在家中,陳玄便差人將李修遠從城門處叫了回來,不過依舊留了幾個官差在那裡檢查出入的可疑人員。
已經有人去檢查過了,後街的窗戶下面的確出現了一連串的腳印。看來劉夫人沒有撒謊,那麽那個人又是誰?雖然安排了幾個人循著那些腳印追查下去,不過陳玄並沒有抱多大希望。
陳玄第一次覺得這個案子變得有些詭異起來,直覺告訴他,凶手就是劉夫人,而且她也的確可疑。
但是有幾個地方卻完全解釋不通:如果劉夫人沒有功夫的話,光是在殺王虎那件事上,她恐怕就無法順利完成。所以劉夫人的身手應該是很不錯的,但是劉老二又怎麽可能對這樣的一個劉夫人整天大打出手?
如果沒有家暴存在,那麽劉夫人的殺人動機又是什麽?難道是和那個跳窗逃跑的人有關?
陳玄的腦海中浮現了一副畫面:劉夫人和那個男子有染,並且被劉老二早就察覺了。但是礙於劉老二的身份,所以即使劉夫人的身手很好,卻也不敢對劉老二痛下殺手。
不過她卻殺了王虎,以此栽贓嫁禍劉老二。而今日劉老二突然回家,湊巧這兩人被劉老二捉奸,所以劉夫人這才別無選擇,直接殺了劉老二。
真的會是這樣嗎?陳玄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的想象力實在是太豐富了。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很小而已,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這樣的話,殺完劉老二後他們為什麽不直接逃跑?
只要不把劉老二的屍體扔下來,短時間內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劉老二已經死了,他們要是想逃跑的話,應該沒多大問題。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樓上也已經檢查過了,他應該是在圓桌處被殺害的,那裡的血跡呈匯聚狀。而從圓桌到窗戶這一段距離的路徑上,只有幾滴零散的滴落狀血跡。”
仵作說的這一點,陳玄剛才也注意到了,這一點足以證明劉老二是被人硬生生扛了過來,那個劉夫人應該不容易做到吧?
樓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凶手做出如此怪異的舉動來。
突然圍觀的人群被撕開了一條口子,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在幾個下人的簇擁下擠了進來。
而被擠開的人雖然一肚子怒氣,不過在看到來人是誰之後,一句牢騷也沒敢發。
陳玄當然認識這個人,正是死者劉老二的大哥。
“陳大人,今日之事你可得給我劉家一個說法。”
劉大公子的話中充滿著警告意味,雖然死者是他的親弟弟,但是顯然他更在乎的是陳玄這個縣令能不能盡快找出凶手,盡快結案。而不是在乎死掉的這個人。
“劉公子,我有一事想請教。昨日我明明安排官差送令弟回了劉府,
並且一再警告他最近就留在劉府之中,為何他卻今天就離開了,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玄知道自己所問的問題與案情的關系可能並不大,但是這劉大少爺一來就是這副語氣,讓他覺得非常不痛快。
劉大公子看都沒看那個死去的弟弟一眼,冷哼一聲:“前段他欠了賭債,竟然偷走了老爺子的傳家玉扳指,最近幾天老爺子才發現的。也許是他心虛吧,所以昨晚連夜跑了回來。”
陳玄大吃一驚,原來劉老二這家夥是昨晚就回來了。這樣一來,如果凶手真是劉夫人的話,豈不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更容易得手?
“三天時間,三天時間我要你抓住凶手,否則我會向渝州城求助,等到他們介入的話,你這個縣令還能不能坐的安穩就不好說了。”
陳玄初來乍到,實在是不知道這個渝州城又是什麽地方。自己好歹也是一個縣令,怎麽會被一個商人如此威脅呢?不過他心裡沒底,也沒有當眾撕破臉皮,打算私下裡好好了解了解這個渝州城到底有什麽惹不得的地方。
雖然陳玄沒有說話,但是衙門裡的其他人卻並沒有給劉大公子任何好臉色看,雙方之間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
陳玄笑了笑說:“不用三天了,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臉色突變, 他真的知道凶手是誰了?
劉夫人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瘦弱的身子如同在風中搖曳的孤草,讓人擔心她隨時有倒下去的風險。
她的臉上充滿淚痕,眼睛紅腫,看樣子是不久之前大哭過一場。但是她下樓之後卻並沒有去往死者劉老二身旁,甚至同樣沒有再看他一眼。
陳玄心中一陣無語,這劉老二到底是怎麽把人做到這個地步的?偷老爹的東西,死了之後大哥也絲毫不關心。雖然他的妻子大哭過一場,但是從眼前看來,人家的眼淚卻根本不是為他流的。
“哦?凶手是誰?”劉大公子很有興趣的看著陳玄,他尋思著這個年輕縣令難道是要隨便找一個替罪羊?
“凶手就是劉老二的發妻。”陳玄面無表情的說道。
在眾人瞠目結舌之時,陳玄轉頭看向這個如同浮萍一般的弱女子,語氣哀傷的說:“劉老二生前屢次對你大打出手,你早就忍無可忍,所以你殺了王虎,意圖栽贓於劉老二。眼看一計不成,劉老二從牢獄中脫身而出,在他又一次對你動手之時,你便殺了他。”
“陳玄,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個神秘男子你怎麽解釋?”陸瑾瑜低聲說道。
陳玄並沒有回答陸瑾瑜的問題,依舊看著劉夫人,他在仔細觀察著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
在說出凶手是她的時候,陳玄敏銳的捕捉到她在某一個瞬間嘴角上揚。
那似乎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淺笑。
“凶手是你,對嗎?”
女人沒有反駁,但卻同樣沒有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