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打量著徐念卿說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嗎?那就讓在下替你還原一下當時令尊徐士行的真正想法吧。”
“據我的猜測以及之前走訪時的發現,當年的事應該這樣的。令尊當時迫於各方壓力,不得不將你們母子二人驅逐出了城主府,而這壓力最主要的來源就是現在的徐夫人。她以為只要兩人分開了,以後感情便會慢慢淡下去,誰知並非如此,令尊依舊在各方面照顧著你們母子。當然,這些事年代久遠,你應該也記不真切了,畢竟當時你年紀尚小。徐夫人心有不甘,為了讓令尊徹底放下,便逼迫令堂再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也就是張卉的父親。這樣一來,令尊總該慢慢放棄了吧。
我估計,事實也的確如此,令尊當時應該是想要放棄了,可是他用情太深,一直都被自己的內心苦苦折磨著。恰好那時候他手裡已經有了不小的權力,便在各方面關心這你們重組的一家四口。張卉的父親是個很好的男人,和他相處的那幾年,你應該也是非常開心的吧?”
聽到這裡,徐念卿默默的點了點頭。
得到了反饋之後,陳玄便接著向下講述:“也許令堂最開始是迫於生計,所以不得不委身於那個男人,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張卉的出生,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越來越好了,令堂也逐漸走出了當年的陰影。為了迎接新的生活,徹底忘卻過去的一切,你們一家四口搬到了城南,也就是現在張卉所住的那個院子,雖然和城主府沒法比,可那一家人相處的溫情也不是冰冷且充滿勾心鬥角的城主府可以相提並論的。總之,你們都非常的開心,尤其是你的母親,早先和令尊相處時的不被祝福與那時的無憂無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隨著張卉的出生,有另外一個人卻飽受折磨,試想想,眼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卻和別人生了一個孩子,而令尊當時的權力越來越大,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而無能為力,這該是何等的煎熬?
與此同時,徐夫人妄想著令尊能夠忘記令堂的計劃也徹底破產,她明白了自己根本就無法代替你母親在令尊心裡的地位,想明白了這一點後,徐夫人和令尊的關系直接降至冰點,從現如今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中便可以看出這一點。
心中苦悶與折磨無法排解的令尊只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們一家四口身上,在他的想象裡,你的母親也是像他一樣備受煎熬的,因為這一切都是被逼無奈的,你的母親愛的還是他。可他卻慢慢發現其實並非如此,你的母親那個時候其實過得非常開心,你們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完全沒有任何不開心的跡象。令尊更是發現這一切並不是你們強裝出來,而是發自內心的。你的母親已經徹底不再留戀他了,而是傾心於張卉的父親。關於這一點,從前些日子我們走訪的那一個白發老嫗口中便可以得知。”
“到了那個地步之後,令尊當時的心境我其實無法想象,不過大概就是委屈,鬱悶,不解,怨恨等等負面情緒糾結在了一起,卻唯獨沒有祝福。因為要祝自己心愛的女子,自己孩子的母親和另外一個男人幸福其實是很難做到的一件事。
在那樣的一種心境下,令尊便開始著手十一年前的那場駭人聽聞的行動,也是你最近這十一年來心頭最大的痛苦根源所在,更是現如今城中命案的起源。”
看到在場其他三人的臉色都有些沉重,陳玄對於自己的這一番講述其實還是比較滿意的。
“其實在我看來,想要讓老鼠將活人啃死是無法理解的一件事,
不過尋遇姑娘深知藥理,應該知道某一些藥草能夠使老鼠這種小動物的性情大變吧?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令堂的死相極為淒慘,當時年幼的你只知道恐懼,或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而令尊應該也是見到了那一幕的,一種報復成功的扭曲快感充斥在他的心頭,衝動之下,他那時候其實並沒有多麽難過的。但是冷靜下來之後呢?自己心愛的女人卻被自己以那種慘烈的方式害死,重新回到城主府的你也整日悶悶不樂,已經甘心放棄的徐夫人也在有意的躲避著令尊,開始專心撫養她的女兒徐可。慢慢的,令尊開始後悔了,但是人死不能複生,他又能怎麽辦呢?幸好他有一點是可以用來安慰自己的,那就是令堂其實是被老鼠啃死的,並不是她親手殺害的。於是,這寧州城就有了十年前的那場轟轟烈烈的滅鼠運動,半年之後,偌大的寧州城中竟然再也找不到半隻老鼠,如此病態的決心,由此可見一斑。”
“往事並沒有隨風散去,而是依舊折磨著他,令尊便開始了他的下一步動作,那就是找人了結了張卉父親的性命。既然他們兩人相愛,那乾脆就在地底下去作伴好了。我想令尊甚至是想對張卉下手的,可張卉身上畢竟流著你母親的血,所以他才遲疑了。而等到他後來再想對張卉下手的時候,你已經無比小心的保護起了張卉,這一保護就是數年,直到現在仍在繼續。”
說完之後,陳玄停頓片刻然後問道:“徐少爺,你覺得我所說的這些有幾分可信度呢?”
“我,我不知道。”徐念卿其實是非常想要反駁陳玄所說的這些,可是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從哪一點去反駁,只能無比頹廢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看出了他心中的煩悶,尋遇無聲的用手輕輕撫在徐念卿的後背之上。
而陸瑾瑜此時有些崇拜的看著陳玄,她小聲嘀咕著:“怎麽感覺你就是徐士行本人呢,要不然你怎麽會知道他當時是怎麽想的?”
陳玄沒好氣的瞪了陸瑾瑜一眼,“我只是瞎說的而已,根據著眼下發現的蛛絲馬跡,推出了一套比較合理的解釋罷了,當不得真。”
徐念卿久久沒說話,陳玄等的實在是不耐煩,索性就不等了,他又接著說道:“徐少爺,如果你有五分相信我剛才所說,那我便將另外一些更讓你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你。”
“更匪夷所思的事?”徐念卿抬起了頭,“陳公子盡管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