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要是說出來了,那麽在這寧州城繼續待下去的危險程度就會上升好幾個檔次,不過想想徐士行的一些奇怪做法,陳玄決定還是冒險賭一次。
如果賭對了,那麽所謂的危險將會不複存在。
“徐少爺,其實有時候殺人並不需要什麽明確的動機,死者可能只是與凶手毫不相乾的人而已,凶手也不是非殺她們不可,只是湊巧罷了。而凶手殺人的原因就是他的內心已經極度扭曲了。”
“說回之前,令尊飽受當年之事的折磨,而他又是寧州城的城主,在這裡乃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他想要做什麽事都可以,時間流逝到了十年之後,也就是現如今,倘若令尊當時就有現在的實權,那麽他當然不會失去令堂了。一方面是權柄在手,另一方面卻是再也挽不回那個被自己親手害死的心愛女子。什麽因為鼠患而死的借口只不過是哄騙別人的謊言罷了,他心裡比誰都明白,其實令堂就是被他親手害死的。
我想在翠紅樓的第一個死者去世之前,其實應該是有一些契機的。徐少爺,你可曾見過那第一個死去的女子?據說是翠紅樓的頭牌,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那個女子和令堂年輕時候應該是有幾分相似的吧?”
徐念卿眉頭緊皺的看著陳玄,不過最終還是微微點頭,他有氣無力的說:“的確,眉眼之間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那就對了,徐士行的內心早就涼了下來,這些年來,他也再沒有去試著喜歡另外一個人,可由於他的身份,可能湊巧在一個多月之前去了翠紅樓應酬。也就是在那裡,徐士行見到了翠紅樓的頭牌,那個與徐念卿母親有幾分相似的風月女子。
已經冷下來的心重新變熱,他恍惚之間以為那個被他親手害死的女子重新活了過來。柳在溪何等人物,自然立刻就看出了徐士行的心思,沒多久,柳在溪就把那名女子送到了徐士行的床榻上。早就分不清現實與虛幻的徐士行沉浸在自己與心上人重逢的喜悅中,可是忽然一盆冷水又從頭到尾的澆了下來。
徐士行發現自己好像是失去了某些能力,這一點從當時陸瑾瑜跟蹤的那名為徐士行買藥的神秘女子身上便可以知曉。
已經十年過去了,徐士行甚至從來都沒有發現過這一點,這盆冷水讓他更是一時間陷入癲狂...
“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令尊也許是喝醉了吧,便在隔了十多年之後,第一次對另外一個長相有幾分像你母親的女子下了殺手,而且死相就和當年的令堂幾乎是一模一樣。柳在溪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不過他卻在一番權衡之後,決定替令尊隱瞞下這件事。所以才會有那麽一種情況,每個死者都或多或少的與柳在溪有一些聯系,我想就是從那之後,柳在溪便和令尊站在了一起。後面的那些命案中,也都是柳在溪為令尊提供的死者的信息。”
“不可能。”徐念卿無比肯定的說道:“這怎麽可能呢?就算你說的事有可能發生,可在我父親醉酒後殺掉了第一個女子,後面為什麽他會接著再殺其他人?那些人都與我父親無冤無仇的。”
看著徐念卿的表情,陳玄苦笑道:“這麽說的話,徐少爺是信了我剛才所說的那些關於令堂就是令尊害死的推論了嗎?”
“這....我不知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父親他怎麽可能會接著殺那些無辜女子呢?”
“對啊,如果是正常人的話,怎麽會隨便殺人呢,又怎麽會采用如此窮凶極惡的手段去殺人呢?你也看到死者了吧,
屍體臉上都被啃了,完全就像是被老鼠啃死的一樣,如果是正常人,能做出這種事?”陳玄的話語剛輕飄飄的落下,徐念卿就猛地站了起來,他此時的確是氣的不輕。
雖然在外人眼中,他和父親徐士行的關系的確不怎麽融洽,可又怎麽容忍其他人如此誹謗詆毀自己的父親呢?
“陳玄,你到底是什麽意思?你難道是想說我父親不是正常人?
“你別大呼小叫的,是你在追問的好不好?”還沒等陳玄說話,陸瑾瑜就先忿忿不平的警告徐念卿了。
陳玄製止了陸瑾瑜接著說下去,此時徐大少爺有點接受不了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了。
“是不是正常人還請你自己判斷一下吧,如果你信了我剛才對於十多年前的往事的推論,那你也應該能明白你父親此時的心境,他親手害死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事後又無比的後悔,接著又把張卉的父親害死了。兩個互有情義的人好歹可以在黃泉路上做個伴,而你的父親呢?他本就因為把你們母子倆逐出城主府而痛苦不堪,後來心生嫉妒又殺了你母親。而徐夫人也看透了這一切,這十來年,她和令尊只是空有個夫妻名義而已,實則名存實亡。 你覺得你父親這些年心裡會好受?他在經受著怎樣的煎熬與折磨?當然,這些都不是他可以隨便殺人的理由。再加上一些身體方面的原因,以及那一日的醉酒,他才會將心中所有的憤懣都一股腦發泄出來,也就是目前城中凶殺案的第一個死者的死因。可能他也以為自己只是一時衝動才殺了人罷了,可令尊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宣泄竟然讓他好似得到了重生一般,也許是內心的黑暗被喚醒了,也許是心中多年的憤懣終於找到了宣泄口,過了幾天之後,他不可自抑的開始尋找第二個死者。
而柳在溪則告訴了他城南的那名曾經流落到翠紅樓的風月女子的處境,那個女子一直都是獨居的,即使是死了也沒什麽人會第一時間知道。所以令尊便開始了第二次殺人。第二次之後,他就徹底控制不住自己了,而柳在溪也只能越陷越深,將後來的那些死者的信息都告訴給了令尊,同時,越陷越深的還有令尊。這倒也不是我亂說,從死者的屍體被破壞的越發嚴重就可以看出凶手的心境也產生了變化,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你簡直是一派胡言,這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徐念卿固執的說道。
陳玄默默的看著徐念卿,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我的確是一派胡言,這些都完全當不得真的,還希望徐少爺在耳邊聽聽也就過去了,不要告知給其他人,畢竟我還想要活著離開這裡呢。”
兩人對峙了很久,直到徐念卿有些頹廢的坐了下來,陳玄心裡這才松了一口氣。
要是你死不相信的話,倒還真是有可能白費了你父親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