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燕明歎了口氣,對劉貴之等人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叫劉貴之,人應貴在自知。”
“哈哈,笑死我了!一個外門弟子而已……”
“能動手,就盡量不說話,劉師兄,何須再說!打殘他!”其余人幫腔道。
“混帳,你一個外門弟子,膽敢以下犯上,今日豈能饒你!”劉貴之怒道。
“媽的!當年的這一拳,老子還給你!”劉貴之大吼一聲,一拳打向燕明。他如今,已是凝氣七層修為,心中思索自己這一拳下去,這燕明定會重傷。
“哎!這又是何必!”燕明輕歎一聲,只見他蹬地,盤身,彎腰,出拳,使出一記蠻牛頂角。
燕明的拳,後發先至,打在劉貴之右肩膀之上。
“砰”的一聲,燕明紋絲不動,劉貴之被擊飛出七八丈外,重重摔倒在地。
“哇……”劉貴之一口鮮血噴出。
與劉貴之一同的數人,皆露出驚訝之色,衡量了自身修為後,一時間,竟鴉雀無聲。
“劉師兄,告辭呢!”燕明輕語一聲,舉步離開。
“你究竟叫什麽名字!”劉貴之面色蒼白,聲嘶力竭的吼道。
“他叫燕明,歸燕的燕,明日的明。”一道熟悉的悅耳之聲傳來,躍入眼中的,是一清秀如仙的少女,一襲白衣。
“燕明嗎?我記住了。”劉貴之緩緩站了起來。
“他已經手下留情,人貴自知!”秦如月輕歎一聲,說道。
一群人架著受傷的劉貴之,灰溜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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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微微一笑,說道:“許久未見,秦姑娘仙顏,一如往昔!”
“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燕明小朋友!”秦如月的悅耳之聲響起。
“小朋友?”燕明腦海冒起黑線。
“本姑娘今年十五,不知道你這小朋友,今年貴庚啊?十一歲?還是十二歲?”秦如月微微一笑。
“本人年齡小,東西未必小啊!”燕明前世也常和人鬥嘴,此時也趁口舌之利。
“你的年齡,不是比我小嗎?還有什麽東西未必小?你……”轉瞬之間,秦如月似乎反應過來,雖然年僅十五歲,有一些事情,還是勉強明白的,忽地臉色一紅,怒道:“早就聽說,這幾年新入的門人,都不是好人!”
“姑娘此言差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萬千世界,物競天擇,長此以往,以至於人性自私。皆是為自身利益而已,所以,又哪裡有絕對的好人,和絕對的壞人?”燕明感歎道。
秦如月微一錯愕,又短暫思索,說道:“你總能說出一堆奇奇怪怪的話,似乎也有些道理,偏偏我又無法反駁。”燕明說的這些道理,皆出前世,此世本無,秦如月並未聽過。
“這些都是天地至理,即便姑娘口舌雖利,卻也無法反駁。”燕明說道。
“是嗎?”秦如月說道。
“今日,一位故人逝世,另一位故人遠走他鄉。不知為何,卻忽然思及姑娘。不想天遂人願,未幾,便又一睹芳容。看來,我和姑娘的緣分,似乎不淺啊!”燕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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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也忽然想起了你,正好遇見,有幾個事問問你。”秦如月說道。
“姑娘也想我?該不會是覺得我長得好看,上一次,咱們大青河相見後,你一見傾心,一直念念不忘。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燕明這話一說完,
也覺自己的臉皮,有點厚。 秦如月笑彎了腰,說道:“你一個毛孩子,我傾什麽心呢?”
“既不是傾心,那秦姑娘又是因為什麽事,想起我來呢?”燕明說道。
秦如月嫣然一笑,說道:“大青河邊,你說的那些道理,我最近一年多來,一直仔細琢磨,略有所得。但還有些字句,沒有弄懂,你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下……”
前世《道德經》所載,今世的人,又如何盡懂。
“哦!原來如此!”燕明頗有些失落。
“走吧!到大清河那邊去逛逛,一邊走,一邊說!”秦如月說道。
“我們這算是約會嗎?”燕明面露喜色。
“什麽是約會?”秦如月問道。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算呢!說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說,我又怎麽明白?”
燕明一陣頭疼,說道:“算了,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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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燕明說道。
“我不太懂……”秦如月說道。
燕明又說:“大概說的是,有一物混然而成,在天地形成以前,就已經存在。聽不到它的聲音,也看不見它的形體,寂靜而空虛,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獨立長存,永不停息,循環運行,永不衰竭,為萬物根本。我不知道它的名字,所以勉強把它叫做道,再勉強給它起個名字叫做大。它廣大無邊,而運行不息,運行不息而伸展遙遠,伸展遙遠而又返回本原。所以說道大、天大、地大、人也大。宇宙間有四大,而人居其中之一。人取法地,地取法天,天取法道,而道純任自然。”
秦如月蛾眉微蹙,說道:“似乎說的有道理,又有點似是而非……不過,大致的也算明白呢!只不過這些經文和道理,你到底是如何知曉的?”
“聽騎青牛的老頭說的……”
秦如月頭冒黑線……
“那騎青牛的老頭,該不會是你吧?”
“是個毛線啊!”燕明說道。
……
“我修煉日短,所知所悟所得,或不及姑娘,平日裡讀書又少。故有所問,不知那鍛神境之上,又是何境?”燕明問道。
“鍛神以後,據說下一個境界,已涉及仙道,世間已不可尋……”
秦如月說道,神色之間,全是迷惘之色,接著又說:“即便是鍛神巔峰,這當今之世,也僅寥寥十余人,那三教之主,當今大乾皇帝,或許九宗之中,天王宗、花間道等也有。修至鍛神巔峰,壽可三百歲。據說天魔教之中,還有奪舍之法,法相寺也有轉世之法,皆可多活一世,壽元皆是悠長。
惟有大乾皇帝,修煉時,須以朝廷聚集的龍氣為本,化龍氣為真力。雖修煉進度奇快,威力也霸道絕倫,昔年大乾太祖,鍛神巔峰,又是一身天子龍氣所化的玄功,當年可謂鎮壓四方,三教九宗皆戰戰栗栗。可有得有失,其壽命,卻與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想知已知,謝秦姑娘!”燕明說道。
“你怎麽謝我呢?你給我講了這些道理,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秦如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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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姑娘修為頗高,又見識廣博,這身衣著,似乎價值不菲。想來姑娘,定是哪位長老之女?”燕明說道。
秦如月淡淡一笑,說道:“怎麽?出身很重要嗎?”
燕明一時語塞,支支吾吾說道:“不是,隨口問問而已。”
“你的出身呢?”秦如月問道。
燕明呵呵一笑,說道:“紫水縣,小竹鎮,一戶農戶家,清貧,艱難,困苦。”燕明所說的,其實是原主的出身,自己附體而來,在那個家中,並沒有家的感覺。
秦如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有時候,出身好,未必是好事。很多時候,身不由己。”說完後,似乎,她的情緒也低落下來。
燕明輕聲說道:“你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嗎?”
秦如月歎息一聲,說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
不多時,大青河已至。
河水翻滾,盡數東去。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 幾度夕陽紅。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望著這河水,燕明不禁想起了前世,口中吟誦著這首前世的詞。
秦如月莞爾一笑,說道:“這首詩,似乎並不押韻,言語中多是老氣橫秋之意。雖然之前並未聽過,似乎,也並非你所提筆。”
“這是首詞,須和曲而唱,說了你也不懂。”燕明白了她一眼。
“那你唱給我聽!”秦如月笑道。
“我也隻知文字……”燕明無奈地說道。
“那你唱一首,你會的!”
燕明不由得摸了摸額頭,說道:“我是公鴨嗓,很難聽!”
“我不介意,你唱吧!”秦如月笑道。
燕明清了清嗓子,唱道:“……為何愛判處眾生孤寂,掙不脫,逃不過。眉頭解不開的結,命中解不開的劫……”這首歌,是燕明前世最喜歡的一首歌。
秦如月撇了撇嘴,說道:“唱得挺差,不過詞挺好的。”
“也許吧!”燕明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卻不知,是否還能回到那裡。
“走吧!回去呢!時候不早呢!”秦如月說道。
燕明點點頭。
“我先走一步呢!”秦如月臉色微紅,只見她雙足發力點地,身形便如風中的一片飛絮,輕飄飄掠至十丈開外,轉瞬,消失於眼簾。
“今天,我很開心!”遠遠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
“每次都這樣!剛聊完天,抬足就跑!”燕明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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