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燕明的護體光輝,寸寸破裂。
赤紅小劍,眼見就要刺入燕明的眉心。
“只有開啟輪回,才能度過這一劫難了嗎?可惜,我在這大秦世界,還有許多未了之事......”就在燕明一丈金身被破,正要打開輪回屬性欄之時,突兀的兩根潔白如玉的手指,伸了過來,夾住了赤紅小劍。
性命危亡之際,慧明的身影閃移了過來。
燕明先以手指相阻,再以一丈金身護體,爭取了兩個呼吸的時間。以慧明的身手,兩個呼吸足以做很多事,他眼疾手快,右手食指、中指夾住了赤紅小劍。
再微一用力,赤紅小劍斷為兩段,被慧明拋在地上。
“呵呵!這慧明和尚,終究還是慈悲為懷,救了我一命。雖然沒有他,我亦可以輪回逃過此絕殺,只是這大秦世界就沒法在呆呢!算是欠了他一個人情。
如今,真力和生命精氣耗盡,也惟有再次重修枯榮真力呢!第四次了嗎?”燕明心道。
他一身真力及生命精氣,早已用之於一丈金身,他的身體,再次化為枯屍。
只是,化為枯屍之前,他的意志,遁入觀想樹那方天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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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我說了,我要殺的人,你攔不住!”慕容小蛟哈哈大笑道,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慧明看見倒地的枯屍,心中揣測不知這慕容小蛟又用了何種魔功,使人瞬間變為枯屍,他眉頭微微蹙起,說道:“慕容施主,你屢屢對無辜者濫下殺手。貧僧雖早已不殺生,也惟有廢了你的魔功!”
慕容小蛟,“慧明,且不說,你是否有能力廢我魔功。你法相寺不是一向自詡慈悲嗎?廢人修為的事,也乾得出來?哈哈......”
慧明說道:“菩薩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你以為貧僧為何背負殺生魔刀?背負魔刀,便是驚嚇世人不要作惡。貧僧手上曾沾染的鮮血,未必在你之下!”
說完,慧明的眉心之中,一股金光衝出。
此時已快午時,太陽高照。
那金光,出了眉心之後,不斷吞吐天日之光,化為佛家“萬”字。
這一吸取,方圓十數裡的天空之中,陽光盡數被吸納入“萬”字內,原本的白日,驟然變得漆黑如夜。
原本冬日,天寒地冷,此刻更是氣溫驟降。小城之中的居民,不知何事,皆惶恐不安。
那“萬”字不斷變大,罩在慕容小蛟頭頂虛空之中,金光向下流溢,開始鎮壓。
慧明嘴角吟誦佛經,佛唱之聲莊嚴肅穆,又祥和中正。
“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世人仍持殺戮之心,今以‘萬’字鎮之……”
慕容小蛟頭痛欲裂,一身絕世魔功,竟有些搖搖欲墜,開始土崩瓦解。他冷哼一聲,猛地一咬舌頭,一股精血噴出,元神終於不再受佛音迷惑。
“破!”慕容小蛟雙手成爪,身體騰空而起,雙爪黑霧閃現,成天魔之影狀,竟破開“萬”字陣金光,騰飛而出。
“哇!”他又噴出一口鮮血,噴灑在空中。他雖破陣,可依舊受了不輕的傷。
“我數月之內,即可破入鍛神十八重,那時,這些帳,再一並清算!”慕容小蛟施展絕世魔功,在虛空之中不停騰挪轉移,一兩個呼吸的時候,便消失天際不見。
“阿彌陀佛!”慧明輕念一聲佛號。
這慕容小蛟,一身魔功驚天動地,他若有心要走,即便是慧明,也阻攔不住。除非,他動用背上的那把刀,才有八、九分的可能……
慧明又笑著搖了搖頭,此刀一出,必染血而歸。
“只要她安好,又何必動用這把刀……”
*
“多謝大師相救!”張青鸞作了一個萬福。
她適才落入慕容小蛟之手,心中慌張之極,此刻脫困,拍了拍衣衫所沾染的塵土,整理了頭髮,又恢復了往日神采。
“緣來緣去,你我之間,又何必多謝!”慧明單手行了一禮。
“什……什……什麽你我之間?”張青鸞有一些摸不著頭腦,不明所以。
慧明暫時也不理她,徑直來到燕明枯屍前,俯下身去查看。
“咦!這位施主,尚有一絲微弱的生氣,當真是不可思議。”慧明極具智慧的雙眼,在細微探究後,也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形如枯樹,卻一絲生機尚存。這一絲生機,便如樹種,他日必可再次盛開!
樹有枯榮,人有生死。樹枯再榮,花謝再開,可人卻是死後不能複生,天意只允許繁衍下一代,一代一代進化,絕不能自我進化……也許,我的成道之機,便在這位施主身上……”慧明古井不波的臉上,透出微微的喜色。
“看來只有把這具枯屍,帶在身旁呢!”慧明輕聲說道。
他又瞧了瞧一旁的張青鸞,心中暗自歎息道:“是她麽?三百五十二年,終於再相見呢!成道之機,比起她來,又算得了什麽?”
“你叫張青鸞?今年多少歲呢?”慧明微笑道。
“大師,你為什麽問奴家的年歲?莫非……”張青鸞微微驚愕。
“可以給貧僧講一下,你的人生嗎?”慧明說道,他如星眸的眼睛,似乎有些憧憬。
“講……講我的……人生?可是,為……為什麽……要講我的人生呢?”張青鸞後退數步,似乎有些猶豫,又有些驚喜,還有幾分害怕,更多的是彷徨和不知所措。
“多少年呢!貧僧只是想聽聽而已。”慧明笑著說道。
“大師,你們是出家人,也有興趣和女孩子談人生嗎?”張青鸞有些疑惑,不知為何,她一見到慧明,心跳便不自覺地加快。
“貧僧只是想聽你的而已,其她人的,沒有興致。世人之事,本與貧僧無關。”
張青鸞又後退數步,捂著胸口,說道:“大師,你該不會想破我的道功吧?”
“貧僧先給你一個故事吧!”慧明說道,他的思緒開始不穩,那是數百年前的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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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百多年前,那時候,還沒有大秦朝廷,當時的國號還是大乾。
當年的天下,如今天一般紛亂,大乾搖搖欲墜。
在北方一個偏僻的大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落,有一對相愛的少年少女。
一次,少年入山打獵時,誤服奇果,不僅以後的容顏不再更改,體格亦是多般變化。
後來,法相寺的長老無意間路過村落,發現少年根骨世間少有,便想要收為弟子。
少年本不願去,少女卻勸說男兒應志在四方,她在村落等他,以十年為約。
後來,少年隨長老來到法相寺,成為俗家弟子。
十年之中,少年資質卓絕,以俗家弟子之身,竟踏入鍛神境。
任由寺中眾人勸說其落發為僧,可少年的心中,依舊放不下少女,拒不落發。
十年之約終於來到,豈料回村之後,少年才知胡人入侵,全村的人俱被屠戮,僅有數人先前入深山打獵未歸,幸免於難。
據說,少女是被數名胡兵侮辱後殺害,死前還光著身子。
少年恨狂,幾近瘋癲,在其後十數年中,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殺了不少胡人,手染無數鮮血。
後來,胡人被驅趕出關外,少年方才收手。只是,當仇恨不再,少女亦不可複生,舉世再無一親人之時,卻不知所措,不知何去何從。
再後來,少年的師傅出現,那是一位久居地獄的法相寺長老,據說修為還在方丈之上,長老再次帶他到法相寺,終於落發出家。
少年心內再無牽掛,心無旁騖之下,竟然修至鍛神境第十七重境界。許多年後,原本的少年,早已垂垂老矣,即將死去。
不過,法相寺山門所在之處,地底之中,其實是地獄的入口。法相寺的建寺祖師,曾立下宏願,要以佛法度化地獄的怨氣,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所以,法相寺的山門便建在地獄之上。
那地獄入口,有一處三生井, 據說,有緣者可觀三世姻緣。
臨死前,那原本的少年,卻意外看到了少女轉世後的未來景象。只是,三生井給的提示,實在是太少,僅知轉世的時間,是百余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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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少年運用無邊法力,宿慧轉世,再入法相寺。他又在地獄之中,枯坐百年,度無數怨氣戾氣……
終於,轉世的少年,這一世的僧人,於半月之前,又在三生井中,看到了少女的模樣。這一次,有了確切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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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明的故事講到這裡,他如星眸的雙眼之中,已滿是淚水。
張青鸞不知所措,慌慌張張地說道:“大……師,我便是那少女麽?”
“是!”慧明點了點頭。
“難怪,見著你後,我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張青鸞喃喃自語。
“苟活三百多年,寂寂寥寥,便是為了今天和你的再次相遇。”慧明的目中,竟是無限的柔情。
“那個少女,叫什麽名字?”張青鸞問道。
“也姓張,叫張小滿。”
“我沒了張小滿的記憶,我還是張小滿嗎?”張青鸞喃喃道。
“記憶並不重要,相知的兩心,終究還會相知。”慧明說道。
“哦!我們這算是戀愛嗎?”張青鸞眨巴著眼睛問道。
“你說呢?不算,貧僧……不,我須回法相寺,這刀,須得交還方丈師弟……”慧明說道。
“我的前世,似乎有點慘!”
“都過去呢!往事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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