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華慶

　　“老爺子，那你知道現在還有誰會這門手藝嗎?”

　　顏都逸很是乾脆。“不知道。”

　　商少峰用手搓了搓疲憊的雙眼，歎道:“得，線索又斷了。”

　　顏都逸笑呵呵道:“臭小子，送你一句話，眼見未必為實。”

　　顏老頓了頓繼續說道:“就跟這封信一樣，從表面上，無論從行間自居還是筆鋒走向看，這信就是真的，甚至還差點讓我也以為這是真的，可事實呢，這就是由一個個小碎片組織而成，就是一個假貨而已。”

　　顏老的話讓商少峰尤若醍醐灌頂，商少峰就這麽愣在了原地，雙眼薇咪，一動不動，甚至呼吸都陷入了一種很有旋律的規律之中。

　　顏都逸等人哪裡見過這種情況，一個個目瞪口呆不知該作何舉動，“這......”

　　景明和四喜幾人對此都是司空見慣，知道商少峰是再次陷入了空冥狀態，三人怕商少峰被打擾，紛紛拱衛向前，並對顏都逸等人做了禁聲手勢。

　　景明以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過一會就好了。”

　　顏都逸幾人聞言紛紛放下心來，果不其然，商少峰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商少峰當即下令。“老景，你帶著思東去一趟開封府，把常戈屍體帶回大理寺，然後你帶著大理寺所有的仵作一起驗屍，我要你保證做到詳細到每一寸皮膚，或許我們先前真的遺漏了什麽也說不定。”

　　景明點點頭，轉身離去，就在踏出書房那一刻，問道:“大哥，給個方向唄。”

　　商少峰道:“有什麽死法和餓死的表現是一樣的。”

　　景明問，“你是懷疑那常戈並非餓死?”

　　商少峰道:“不，我是懷疑他就是被餓死的，但我想知道的是，你會乖乖的被人活生生的餓死在自己家中?”

　　景明明白了商少峰的用意，轉身離去。“明白。”

　　商少峰轉身對書案旁的顏都逸說道:“老爺子，今兒個可多虧您老人家了啊，事迫年關，案情緊急，我就不多待了，改天再來看您。”

　　顏都逸道:“去吧去吧，老頭子我身邊還有你的三個師兄，你小子安心破案，不用掛念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商少峰拜別眾人。“三位師兄，師父就靠你們了，再會。”

　　顏府，府門前。

　　四喜問。“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

　　商少峰道:“回常府。”

　　四喜說。“還會有新的發現嗎?”

　　商少峰露出一絲詭異的弧度。“可能吧。”

　　商少峰帶著四喜一路兜兜逛逛，向著常府方向慢慢走去。

　　四喜與商少峰閑聊。“又是一年過去了，這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商少峰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今年咱們斷了幾個案子?”

　　四喜稍稍回憶。“案子破了的差不多有七八件吧，沒破的也有個三五件。”

　　商少峰感慨。“唉，現在的案子真是越來越蹊蹺了啊。”

　　四喜道:“大娘和大嫂這幾天還真樂不思蜀了啊，也不知道回來，幾天不見還怪想念的。”

　　商少峰笑著在四喜腦袋上來了一下。“你小子怕是嘴饞了吧，直說得了唄，還說什麽想念，你這臭小子。”

　　四喜指著前面那氣勢恢宏的府邸。“大哥，前面就是常府了。”

　　“走，再審常福。”

　　常府，前堂。

　　商少峰盯著眼前站著的常福。“常福，你可知我為何一日內來這兩次，

去而折返?”　　常福道:“這，少卿的心思咱也不敢妄自揣摩啊。”

　　商少峰提點。“你還有一些地方沒跟我說。”

　　常福愕然，不解。“沒啊，小的知道的都跟大人說過了啊。”

　　商少峰一字一頓的說，“那你為何沒跟我提過常戈要外出一陣子的事。”

　　商少峰的話讓常福徹底震驚，常福很是疑惑的說:“大人，您，您這是從哪知道的?”

　　商少峰問，“現在是我在問你，你為何隱瞞此事。”

　　“是這樣的，因為那只是老爺曾經就那麽說了一下，然後第二天也沒見老爺出現，反倒是書信告知我要閉關研究，所以我也就沒把這事放心上，不過這事也就小的知道，少卿您又是如何得知的?”

　　商少峰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猜的。”

　　四喜在一旁看到商少峰的那抹笑容，心裡的石頭也就落地了，因為四喜知道，商少峰的那種笑就代表著案子有了眉目。

　　常福愣住了。“啊?”

　　商少峰露出一絲苦笑，“真是猜的，事情要不這樣的話，我可就真的沒招咯。”

　　常福對商少峰的話表示懷疑。“小的雖然讀書少，但也不傻啊，這無根無據的從哪猜去啊。”

　　商少峰沒有過多解釋什麽。“因為寫信的人與本案的凶手無關，不，準確來說是沒有直接的關聯。”

　　四喜出聲。“大哥。”

　　商少峰起身，道。“走，我們再去書房看看，常管家你要不忙的話就跟我們一起過去。”

　　常福連忙說道:“啊，不忙，不忙。”

　　商少峰帶著景明和常福向著書房走去，輕車熟路，很快就回到了書房。

　　商少峰試探性問向常福。“進去瞧瞧?”

　　常福連忙點頭。“好的。”

　　商少峰和四喜再次走進書房，還是來到了那簡易木床旁邊。

　　商少峰指著木床問道:“常福，看著書房裡的擺設，這床是後安的吧。”

　　常福回答:“沒錯，這屋裡本先是沒床的，這還是後來老爺吩咐我安上去的。”

　　商少峰道:“常家這麽大的基業，這床明顯很粗糙啊，不符合你們常家的氣質啊。”

　　常福道:“雖然我也這麽認為，但沒辦法啊，老爺喜歡啊，而且書房是個私密的地方，外人是進不來的，再加上老爺在這邊一般都是稍稍休息，所以我也就沒再給老爺更換。”

　　商少峰問。“這床重麽?”

　　常福道:“這床雖然十分結實，看著還很是實誠，但這還真的不重，這床是專門雇木匠特製的，是可以拆開的，我記得當時成品的木架加起來，一個人就可以搬得動的。”

　　商少峰似是抓住了什麽一般，“特製的?”

　　常福道:“沒錯，我覺得當時是專門找了城西最有名的木匠華慶華師傅製作的。”

　　商少峰說，“華慶。”

　　常福很是肯定的點頭。“沒錯，是華慶，當初做這張床可花了足足五百兩白銀，我記得真真的。”

　　商少峰問。“這床是什麽時候做的?”

　　常福道:“大概也得有個兩年了吧。”

　　商少峰繼續問道:“這床近期被移動過?”

　　常福回答著商少峰的問話。“沒啊，這床自打放這到現在，位置是從來沒動過的啊。”

　　“呼。”

　　常福的好奇心被大大勾起，“這裡是有什麽不對嗎?”

　　商少峰問。“這床的重量都有誰知道?”

　　常福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起。“這，這該怎麽說呢?”

　　商少峰繼續說道:“我挨個問，府裡都有誰知道?”

　　常福先是思索了一番，隨後說道:“府裡好像沒人知道，雖然說組裝是在府內完成，但當時的木架製作流程都是在華慶的家裡做的，裝卸車什麽的都是華慶手下人乾的，府裡的人是沒機會接觸的。”

　　商少峰暗暗思忖。“所以說，華家那邊最有嫌疑咯。”

　　常福問。“那個，大人您還有什麽疑惑嗎?”

　　商少峰準備支開常福。“暫時沒有了，等有疑問我會再叫你的，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常福退出書房。“那好，小的就先退下了，那您有事就叫我。”

　　四喜看著遠去的常福， 轉頭問向商少峰。“大哥，接下來我們該怎麽造?”

　　商少峰沒理會四喜的插科打諢。“什麽怎麽造，說什麽呢你。”

　　這下換四喜糊塗了。“支開那管家不就是說方便我們的行動嘛，不然費這勁把管家支開做什麽?”

　　商少峰呵呵一笑，在四喜屁股上來了一腳。“造吧，去取四根麻繩過來。”

　　四喜緊接著就跑了出去。“麻繩，好的。”

　　不一會時間，四喜抱著四捆麻繩跑了回來，伴隨著一聲響動，麻繩被四喜扔在了地上，“累死小爺了，可惜了，這活應該交給思北那家夥來做的。”

　　商少峰笑罵道:“能懶死你。”

　　四喜問道:“接下來咱們該做什麽?”

　　商少峰轉身走到木床邊上，指著床簷上方橫木說道:“趁你剛剛去拿麻繩的功夫，我仔細查看了一下整個木床，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還真的被我發現了一個瑕疵，你看這裡。”

　　四喜定睛細看，也發現了那微不可查的痕跡。“這裡有被打磨過的痕跡。”

　　商少峰彎身從地上拾起一捆繩子，開始了準備工作。“我們先來看看我的設想成不成立，最後再去驗證這個擦痕。”

　　四喜也上前幫忙。“怎麽弄?”

　　商少峰開始將自己腦中的構思付諸實踐。“我們兩個先去外面，然後你上屋頂，將這四捆麻繩從上方那塊瓦片中扔進來，切記，盡量低調行事，不要引起府內侍衛的警覺。”

　　四喜非常頑皮的說了一句，“那咱們悄悄地上房，說話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