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和平解決的念頭被打消,慕言也不猶豫,直接拔出藤吉郎腰間的打刀。
“借你刀一用。”
“哎!?”
當人與人之間理念相反時,一切爭論沒有任何意義,誰也無法說服誰,何況這種衝突上升到神明與信徒之上。
而對付信徒,沒有什麽比讓他們心中的天平偏向恐懼一方更好的解決方式。
在慕言握上長刀的刹那,氣質突然一變,森然冰冷的氣息撩動著每個人的脆弱的神經,長刀搖搖比劃著,似乎在考慮該如何下刀一樣。
人群中,一個名叫堅二的男人滿頭冷汗地大量著周圍同樣僵著臉的同伴。
為什麽?
明明他們一方人多勢眾,而慕言孤身一人,勢單力薄。
正常人都該認慫退去,偏偏撞上個瘋子。
那個男人要殺人了!?
看著搖搖晃動的長刀,堅二總感覺那鋒銳的尖刃是在他身上比劃著,頓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天見可憐,他只是一個家財萬貫、衣食無憂,手無縛雞之力的地主老爺,又不是邋遢的賤民和武士。
誰都好,趕緊出來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和和氣氣把那瘋子放進來不就行了嗎,何必賭上身家性命。
可惜,在場一眾人的身份比起堅二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想法也是如此相似,他們同樣等待著那個和事佬的出現。
然而讓他們失望的是,不僅沒有和事佬,反倒站出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豪傑。
“混帳,居然敢在神明眼底大動乾戈,你一定會受到神明的神罰的!”
老嫗巫女話聲一出,瞬間讓一眾人心中腹誹不已。
媽蛋,究竟是誰帶頭跟這老妖婆起哄的!?
下一刻,慕言眼神一變,長刀隨即空揮斬下。
——呼~
只聽一聲輕嘯聲在耳邊響起。
刀尖所向之處,堅二隻感覺渾身一涼,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
以往種種記憶如雪花般在腦海中閃現。
從年幼之時在幾十個武士的護衛下,一己之力獵殺黑熊的高光時刻,再到夜禦百女榮獲天下第一槍神的殊榮。
氣息逐漸急促,堅二隻感覺眼前模糊一片,身體隨著慣性向下倒去。
沒想到,世事無常,即便逃過了逢魔之刻,最終卻倒在一個默默無聞之人的手下。
不過,縱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堅二也要中氣十足的在這世界留下他最後的聲音。
“啊啊啊!!!”
“……”
“……”
“堅二,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癖好,實在是……”
一道恨其不爭的聲音將堅二拉回現實。
渾身涼颼颼的感覺讓他緩緩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雙神情各異,卻火辣無比的眼睛。
“我沒死!?明明感覺被刀砍中了一樣,騙人的吧?”
短暫的懵逼後,堅二在一眾火辣的眼神示意下,本能伸手朝胯下一摸,那親切熟悉的觸感……
“啊啊啊,我衣服呢!?”
……
慕言不動聲色地挪開目光。
他不會說,其實剛才的空揮只是想著運用劍氣的效果將人群給推開。
關鍵是,慕言一直使用武技的對象是妖鬼,自然全力而為。
一旦對象轉到人類慕言就有些為難了,如何在不傷及人生安全的情況下起到震懾效果。
想通這點的慕言急忙收力,激發出去的劍氣自然不可能收回,不過失去後續力量供應的劍氣如無根之萍,最終達成碎衣效果。
“刀還你。”
“哦、哦哦。”藤吉郎慌忙接住遞來的長刀,表情有些怪異。
這陰差陽錯的舉動起到的效果堪比殺人。
在場的眾人無不是貴族階級亦或者家屬,同處京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這樣憑白無故的上演全裸行,這不就要他們的命嗎?這老臉還往哪擱?
因此,慕言每向前踏出一步,一眾人便配合的退後一步,生怕被慕言給盯上似的,個個眼觀鼻,鼻觀心。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慕言走向深處本殿。
當然,並非所有都沒意見,比如老嫗巫女,只不過在一眾人的阻攔下,直到慕言走遠後,才抱著一座狐狸石像露出一副悲憤欲絕的模樣。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藤吉郎撓了撓頭,旋即緊跟慕言的腳步。
……
整個稻荷大社佔地極大,但排除千本鳥居與其他事務殿後。
主體由三大殿呈縱向排列,分別為外拜殿、幣殿、本殿組成。
前兩者開放拱信徒或拜祭者出入,本殿則供奉著稻荷神,禁止一切人進入,哪怕是侍奉的巫女等人。
有著濃鬱神力聚集的引導,慕言根本不存在迷路的可能。
很快,慕言便開到幣殿前,典型的唐破風式大門映入眼簾。
幣殿與本殿相連,四周被朱紅色的玉垣僅僅包圍阻攔著試圖越界之人。
不過慕言可不在意這些,當想行動時余光注意到跟上來的藤吉郎的身影,開口道:
“不要再跟來了,這裡面的東西不是你能抵抗的存在。”
不待愣神的藤吉郎反應,慕言徑直穿過玉垣,開到後院本殿前,推門而入。
眼前突然一黑,再次睜眼時,不大的本殿房間內部像是置身於獨立的空間一般,沒有光的概念,卻又不顯黑暗。
“哼哼,人類,沒想到汝竟然真的敢進來。”
”如今,汝深陷吾的神域之中,若是吾死了,汝也會永遠迷失在這空間中,永遠也無法掙脫出去,所以你可不能殺了吾。”
用最威嚴的姿態說著最慫之話。
不過慕言卻一反常態的厲聲吼道:
“閉嘴!”
“哎!?吾可是神……”
只見慕言眉頭一蹙,倉稻魂命的聲音戛然而止。
見聲音消失,慕言這才神情凝重的盤坐下來。
在進入所謂神域的瞬間,系統就變得怪怪的。
一個不停旋轉的透明圓圈出現在慕言視野中。
就好像……
一個遊戲斷連後嘗試重連的狀態。
這裡……有網絡!?
複雜的念頭湧上腦海的瞬間,慕言便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初,系統便因為網絡原因,版本七轉八轉,最終成了目前這種高自由度的放養的狀態。
如今出現這類試圖連接網絡的跡象,慕言心裡自然五味陳雜。
他不清楚一旦聯網成功後會發生什麽,但根據經驗表明,一旦玩家數據與版本數據不相符或者出現重大異常,輕則限制使用,重則銷毀帳號。
就在這時,一聲聲莫名的低語聲在四周回蕩。
【誰都好……】
【誰都好,請快點出現吧……】
慕言眉頭一皺,當即大喊道:
“我叫你閉嘴。”
“……”
“吾……又沒說話,哪有什麽聲音。”語氣中夾雜著莫名的委屈,可惜顯得焦急的慕言並沒有注意到這點。
因為,四周回蕩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誰都好,求求您快點出現吧,救救我們,救救大家……】
【求求您……】
【金錢也好,生命也好,所有的一切都能獻給您,求求您救救大家……】
【嘭、嘭、嘭、嘭……】
聲音愈來愈大,緊接著便響起一陣沉悶而規律的悶響持續不斷。
慕言心中一動,從懷中掏出從在地獄中得到的裂開的酒盅,將其擺放在地。
紅黑相間的酒盅,一道缺口裂至碗底,在被慕言放置在地上的瞬間,一縷晶瑩的液體在酒盅中浮現,愈來愈多,直到盛滿一杯。
見此, 慕言眼神一凝。
裂開的酒盅不僅是通往無間地獄的鑰匙,更重要的是具備成為稀人的功能。
而眼前酒盅盛滿晶瑩液體的一幕,正是接到求助的信號。
稀人的意義不再贅述,它的本質其實就是工具人,一個實力足夠強大的工具人。
因為,但凡召喚稀人,這就意味著召喚者遇見了無法解決的敵人、困境,而稀人的存在便是幫助召喚者渡過難關。
喝下酒盅之酒,即代表響應召喚,跨越世界的隔膜,以稀人之身協助召喚者。
這一刻,慕言甚至不再關心系統聯網的後果,拿起酒盅便一飲而盡。
不會要求不顧一切的高尚,但會承諾恰到好處的善良。
有人求救。
他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