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三人的一個年青人岩井,是島上的警務工作人員,也是正和道的眼線。
他不會中文,就由美香給章程翻譯。
大概情況一說,四人立刻撲向吳天明藏身的村寨。
這小子從靈島遊逃出來後,餓得不行,就闖入島上原住民村寨中找吃的,將一戶人家的老頭老太太製住後,卻不懂科技,被家裡隱藏的攝像頭傳到了町公所岩井的電腦上,岩井第一時間用衛星電話報告了寺內。
半個小時前,監視顯示,那小子正在呼呼大睡。
穿過沙灘,是一條極茂密的小道,幾乎無法過人,三人小心翼翼穿過,上了一個山坳,遠遠看見一片水泥房子,隱隱傳出燈光。
村子離海邊最多兩公裡。
岩井腳步過重,指了地點後留在村邊,章程三人飛快撲了過去。
天眼顯示,這是一棟不大的村居,一條土狗倒在屋前,當頭是活動廳,分別連著兩間臥室。一間捆著老夫老妻,另一間,榻榻米上正睡著脫掉潛水服的吳天明。
得來真不費功夫。
三人一射而入,一拉木門,吳天明有感而起。
房內燈一下亮了,吳天明看著第一個走進來的寺內良道裂嘴笑了,“良道兄來得好快!”
再一見到章程,毛發瞬間倒豎,手一撐就從地鋪上一站而起,兩個眼睛驚恐地亂轉。
潛水服和那杆蘆笙樣的冰凝槍放在牆角,卻不敢去拿。
章程感覺到吳天明的心在狂跳。
心頭得意一笑,這小子也會害怕啊。
靜靜看著他,天眼全放,感覺掌控了局勢。
房間隔斷雖是木質,外牆卻很厚,吳天明想要穿牆而逃,起碼會有半秒的遲礙,以他的速度想在方圓幾公裡的島上逃脫,概率幾乎為零。
良道把手從開關上收回,“吳兄,我可以拿回我的東西了嗎?”
吳天明腦內飛轉,如果只是寺內兄妹,他有絕對把握逃走,只是章程怎麽會在這裡?章程的身手太恐怖了,昨日光明大殿被摧毀一幕讓他不寒而栗。一想到此,汗水立刻從一向鎮定的臉上滾過。
“當,當然。”
美香也不看吳天明,上前跪坐,仔仔細細地收拾起潛水服,放氣,撫平,然後精致地折成一個手提箱模樣,又掏出一條繩子捆成了一個整整齊齊地豆腐塊。
美香腰杆挺直,心無旁騖,做得非常專注。章程看得心動不已,美香做起事來真動人。
良道袖著的手慢慢放松,“這樣,我們就互不相欠了,謝謝吳兄。”
一轉身,領著美香出去了。
美香抱著潛水服經過章程,臉上露出微笑,看了章程一眼,螓首深深一低,走了出去,還帶上了推拉門。
章程天眼看去,兩人去解救老夫妻了。
左手扣著枚影雷,右手握著激光槍,可惜那個“電繩”還給了李天霞,活捉可有點不現實。
而且,現在滿腦子都想的是美香和蘇梅,還有美香口中的香格裡拉,長生,飛升。
吳天明,不重要了。
突然開口道:“你自裁吧,我不用動手,你也可以留個全屍。”
吳天明驚恐地縮到牆角,瑟瑟發抖地大叫道:“不!章程,你不能殺我!我有病,我經常作惡夢,夢中有人叫我去殺人,我也不想殺人但要是不殺惡夢就會追隨我不得安寧,我願意接受審判我願意伏法......”
章程笑道:“你認為光明門會聽你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
我每次去一個地方都有人給我托夢。光明門?你不是大陸的警察嗎?為什麽要把我交給光明門,我不回去。” “有人給你托夢?是誰?”章程有些詫異。
“一個老頭,我不知道他是誰,他老是出現在我夢裡,老是出現在我夢裡,我是迫不得已。按法律來說,我這是有病,是精神病,你不能把我交給光明門!我要接受大陸法律的審判。”
章程搖搖頭,“大陸法律,也不會對你這個手上有三百多條人命的凶手網開一面的。”
“可我是精神病,精神病是不會被判死刑的!”
“精神病?精神病殺人時會那麽心思縝密?你還不如說是激情殺人!”章程嘲諷道。
“你說的對!我真的有些不正常,你看見的,我一衝動起來連我師兄也殺了,他其實對我很好……”
看來,是把事情想簡單了,任何人在臨死前都會掙扎,想讓吳天明自盡,自己太天真了。
但村裡,很多人還沒睡啊。
想到一計,點頭道:“你說得也有理,那我就帶你回大陸,不回靈島了。”
吳天明陰沉著臉。
“走吧,我們的潛艇在海邊等著。”章程拉給了門,同時給良道和美香傳了音。
吳天明眼球一轉,慢騰騰地跟著章程,卻想去拿那杆冰凝槍。
章程靈機一動,口中吐出一股微能,一團紅光飛出將那槍整個包裹住,然後聚神控制。
那槍突然騰空,又平穩飛到章程手中。
吳天明驚愕看著,再沒敢動。這招內力隔空拿物足足比他控制硫磺彈強了十倍不止。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村落,又走上山道。
風很大,台風過去後的與那國島,繁星閃爍,明月當空,平靜的大海上波光粼粼。要不是岸邊躺倒的椰樹還殘留著台風來過的證據,島上景色迷人,當真是談戀愛的好地方。
想起美香,章程心旌搖動。又想起蘇梅,心中滿是苦澀。章程很想找人傾吐,可是,找誰呢?
這個時候,贏老都睡了吧……
領著吳天明,兩人坐在沙攤上裝著等潛艇,章程卻不知該怎麽辦。
殺了他,以自己的身手,加上一顆影雷,綽綽有余。
難道還要沾上一條人命?
沒必要了。
天眼看向吳天明,這小子萎瑣坐著,看著就令人惡心。不殺?自己又怎麽處理他?
兩難啊!
章程啊章程,發起瘋來殺了那麽多人,殺得自己破產。清醒過來,連一個該死的壞人都下不去手……
還有美香和蘇梅的問題,香格裡拉和長生的誘惑,都令人心潮難平。
我確實有點放不開,小山村走出來的人,格局如此,要是換作是歐陽會怎麽做呢?
是啊,歐陽會怎麽做呢?
他會很果斷,因為,殺掉吳天明有足夠的理由!
那我也必須果斷!
目光轉向吳天明,一道凶光寒冷逼人。
吳天明有感,“刷!”就跪在章程面前,一邊說一邊磕頭。
“章程,我知道你想殺我。你先別動手,我告訴你神墓的秘密,我把從美香那借來潛水衣藏在淵壁就是為了去神墓,你手上那把怪槍也是我從裡面找到的……”
一席話完,良久無聲。
聽完吳天明的話,章程突然有了主意。
“我可以留你一命,但你要把這些全都老實交待出來。現在你配合一下。”
吳天明大喜,又磕了三個頭才站了起來,“章兄,你能放我一馬,這輩子必報大恩!要我做什麽?”
章程起身走到海邊,“你過來,裝個死。”
二十分鍾後,一團大霧將海灘籠罩。
飛碟裡,吳天明一臉血汙,驚恐得張大了嘴。
費翔領著兩個地心戰士,面無表情地用約束繩把吳天明捆了個結實,又遵從章程的命令,直接把他弄成深度昏迷,還用個大冰塊封了起來。
章程把那杆冰凝槍交給費翔,“把這人和這槍交給贏老,這人在地表惡貫滿盈,小心看守,他知道一處地表的外星遺跡秘密。”
費翔身體一肅,敬了個禮,“是,章程長官!”
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至少現在,章程感覺很心安。
“現在贏長老已經休息了吧?”
“是的,現在是地心時間晚上兩點。”
“哦,”章程失望地吐了口氣。
“辛苦你們了,只是今晚,我可能還有事......”
費翔又一個立正,“不辛苦,這段時間人人都在忙,地心在加班加點的生產武器,所有通道都在加固,重建防守。我們都閑得不好意思了,有事做最好不過。”
章程點點頭,地心在戰備啊,真不想自己太閑,但晚上確實做不了事。
心思又飛出遙遠,現在還能找誰說話呢。
哪道找她嗎?
月色中,飛碟一閃而沒。
二十分鍾後,雲層之下,煙雨溕溕,一座水滴樣的小島正接受著難得的雨水滋潤。
這次章程沒有托大了,降到二十米高才一躍而下。
H字上,一道綠影輕輕落下。
麗雅深情款款地撐著把大傘,身披著黑色外套正在等他。
“章,你太給我驚喜了。”麗雅欣喜地上前一把挽住章程。
都睡了,章程只能想到麗雅,正好這邊還在下雨。
也算是天意吧。
“老哈利還在睡嗎?”
麗雅調皮地一歪頭,“地心對他的工作很滿意,昨晚又運動得很晚,哈利可能要到中午呢。”說完,自己先笑了。
這兩人。
在章程上次住的臨海客房。
章程打開窗戶,海面上晨雨紛紛。
麗雅端了兩杯紅酒,好奇地坐在章程對面,上下打量著。
“章,你怎麽穿個少校的軍服?”
章程一笑,不答反問:“親愛的麗雅,你睡覺不穿睡衣麽?”
“一般我什麽都不會穿,人為什麽要受衣物的束縛?只是你們東方人保守,所以我才找了一件穿上。”
章程搖頭道:“不是我們保守,而是男女有別,人和人之間走得太近了,會有很多矛盾,就是牙齒也會咬到舌頭,何況是兩個人。”
麗雅把頭髮往腦後一捋,“這話好有哲理。不過,章,你不會這麽遠來和我談哲學的吧?”
“上次,你誘惑我是為什麽?”章程沒想好怎麽說,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和上次味道不同。
麗雅低頭笑了,“你真聰明,是哈利讓我做的,他說你年青氣盛,如果不對你好點,說不定你會取代他的位置。”
說完,又捂著嘴笑了,“但後來,你很快走了,哈利才放了心。”
“那後來,你倆去了哪?”章程不動聲色地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