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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鏡鴻蒙》第一百四十章 石刻的秘密
  “卿姐…”鍾義端著飯碗,急得要撞牆了,“你吃點再弄吧,好不好,求你了。”

  “我不餓,你放著吧。”程卿說道,眼睛還盯著眼前的石刻。

  此刻,他們一行人位於程卿在D市的一處秘密住宅裡。

  D市是程家老宅所在地,本是最危險的地方。

  但自從鍾義的爸媽回老家之後,程家老宅就徹底空了,羅亞和雲家的人盯了一段時間,但毫無結果。

  他們猜想程卿絕不會那麽蠢,回老宅自投羅網,也就放松了對D市的監視。

  於是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沒有人想到程家在同一座城市裡還有一處暗宅,這事連官雲衣都不知道。

  官雲衣和呂義山可是曾下了大功夫調查過程卿的住處的。他們都沒有查出來,羅亞和雲家查不出來也不足為奇了。

  但這秘密的基地也無法長久地待下去。遲早,敵人會循著蛛絲馬跡找來。

  這一點,所有人都很清楚。所以大家都希望能快點破解出石刻的秘密。

  但似乎欲速則不達,整整三天,程卿這邊毫無進展。

  “我來吧。”嚴昱接過鍾義手中的飯碗。

  “請你出去…”程卿一點面子都不給。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三塊石刻缺一不可?說明它們一定是有組合技的,必須要組合在一起才能看出門道。”嚴昱湊上前去。

  “當然想過。”程卿以關愛弱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但是拚在一起太兒戲了,也太過簡單,所以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拚接。”

  嚴昱伸手摸了摸石刻,“可是這紋路,倒是契合的,難道真是拚起來的?”

  “拚起來之後毫無意義。”程卿搖了搖頭。

  “是不是有特殊的順序呢?”在角落裡的譚守說道。

  嚴昱嫌棄地看了一眼譚守,他並不想讓譚守參與這個事情,可是譚守擔心羅亞和雲家的報復,不敢回去,苦苦哀求。

  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全是婦人之仁,都不忍心看譚守去送死。於是乎,譚守這個廢物,以及奸佞黃士季,居然雙雙被留了下來。

  除了他倆,再說官雲衣。程卿並不希望官雲衣繼續參與接下來的事情,畢竟找神鏡這事有著極大的風險。

  可是官雲衣骨子裡也是個叛逆的孩子,她明確表示,即便程卿不讓她參加,她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參與這件事。

  在搞不清楚她所謂自己的方式到底是什麽方式之前,程卿還是謹慎地將她留在身邊了。

  她倒也不是全無用處,她聯系了她爸爸,讓呂義山調動所有資源應對羅亞和雲家的反撲,為程卿爭取破解石刻的時間。

  “我就是從順序著手的,可是排列組合太多,試了三天,並沒有找到規律。”程卿的聲音裡滿是疲憊。

  “我小時候玩過一種萬花筒。”嚴昱把三塊石板壘在一起,“是這樣轉著看的。”

  “啪!”程卿一把抓住石刻站了起來,嚇了嚴昱一大跳。

  “也許…你說對了…”程卿喃喃說道。

  “真的麽?!”大家都是一驚而起。

  “這樣旋轉著就能看出來了麽?”官雲衣看程卿不斷變換著石刻的角度,好奇問道。

  “不,不是簡單的壘起來旋轉,但是這個思路可能是正確的。因為三塊石刻的紋路相連可以拚接,之前思考的順序都是橫向的。但也許,那是故意的誤導。”

  程卿拿起石刻,

遠離人群,再度陷入瘋狂的工作狀態。  鍾義看著程卿的背影,又看了看被程卿放在桌上的飯,長歎一聲,一臉無奈。

  黃士季走了過去,朝鍾義友好地一笑。不料鍾義卻白了他一眼,徑直往客廳去了。

  從荷葉鎮回來,鍾義對他的芥蒂一直很深,幾乎是把對他師父的怨氣全部發泄在他身上了,從來不給好臉,盛飯都故意少盛一碗。

  “鍾義。你生了幾天的氣還沒生夠麽?”黃士季故意走過去挨著鍾義坐下。

  他是個人精,他知道必須要協調好和鍾義的關系。

  接下來的路不會好走,尤其是,在公然與雲家和羅亞作對之後,這條路會有多艱辛,不言而喻。

  外患之下,若還有內憂,這上古神鏡,也就不必去找了。所以不論之前有什麽樣的芥蒂,在去尋找神鏡之前,都必須要妥善解決才行。

  “你不要跟我說話。”鍾義氣鼓鼓的。

  “你對我有什麽不滿?”黃士季舔著臉,繼續逗他說話。

  “你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之前給羅亞做走狗!後來又…”鍾義說了一半停了下來。

  他倒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細想之下,黃士季好像對他師父的所作所為確實不完全知情,甚至他和圓通,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受害者。

  可一想到黃士季一開始配合他師父把程卿騙去荷葉鎮,鍾義就生氣,“反正你之前給羅亞做走狗!”

  “我給羅亞做走狗是我不對。”黃士季一臉沉痛,認錯的態度相當誠懇,。

  “我是個孤兒,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餓死在路邊…所以我一直特別沒有安全感…”他說得很感人,甚至有些哽咽。

  “砰!”嚴昱把水杯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喝口水再接著演。”

  黃士季嚇了一跳,頓時不哽咽了。

  “咳,所以我才會覺得錢是這世上最讓人有安全感的東西。我承認我這人是沒什麽節操,我給羅亞做狗,那是因為羅亞給了我很多錢啊!羅亞給了我多少錢你知道麽?那麽多錢!別說只是讓我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幫助了,就算是他說他要睡了我,我眼一閉這活我都接下了。”

  黃士季看著目瞪口呆的鍾義,攤了攤手,一副我沒節操我驕傲的樣子。

  “再說,我也沒有為了幫羅亞背叛程卿啊,關鍵時刻我還是站在程卿這邊的啊,我是雙面間諜,拿兩家錢…”

  “我爸那份呢…”官雲衣打斷他。

  “拿三份錢…”黃士季改口道,“做三家事。”他一臉盡忠職守無愧於心地看著官雲衣。

  這不要臉的程度,連嚴昱都歎為觀止。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我們彼此應該多點坦誠。大家之前做過什麽,一筆勾銷。接下來,風雨同舟便是。我黃士季之前該死!上了…”黃士季頓了頓,還是沒說出“妖道”二字。

  他神色一黯,褪去了貪婪無賴的模樣,正色道。

  “反正我之前把大家帶去荷葉鎮,是我不好。但是我指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那樣的,我也絕對沒有想過要害死大家!要是有半句謊言,就讓我一輩子受窮,窮到餓死!”

  一輩子受窮窮到餓死,這對他來說,確實算是最毒的毒誓了。

  他朝鍾義伸出手,鍾義瞪著他,沒搭理,他又轉過去看其他人。

  官雲衣聽他提到荷葉鎮,想起了到現在還生死未卜的母親,心頭一痛,背過身去。

  黃士季歎了口氣,又看向嚴昱。

  “荷葉鎮那事我們暫且不提,但你剛才毫不避諱地承認自己見錢眼開,又憑什麽讓我們相信,以後你就會風雨同舟呢?”嚴昱的問題直戳要害。

  “那…你們出價最高就行了啊!”黃士季想了一下,說道。

  這個答案實在是欠打,他也果不其然地被打了…

  就在屋外幾個人打成一團的時候,程卿走出了書房。

  “有點眉目了。”

  這個唯一正經做事的人,終於使得事情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如無意外,我們要找的地方,在秦嶺深處。”程卿拿了一疊鬼畫符般的圖紙朝大家揮了揮,“比乾墓。”

  “比乾我知道!”鍾義興奮的大喊,“我看過封神榜!”

  “比乾墓不是在河南麽?”一直無法參與進大家談話,毫無存在感的譚守,終於靠專業知識找到了用武之地。

  “衛輝的比乾墓是周武王滅殷商之後封的,只是個衣冠塚。不過比乾死於朝歌,彼時亂世,遷葬不易,應不會出河南,秦嶺這個墓,位置古怪,多半也是衣冠塚,亦或是這藏鏡地只是借用了比乾墓的名頭。既然秦嶺是破解出來的信息,我們可姑且信之。”

  程卿對譚守說道。

  譚守點了點頭:“確實,武王封墓有教天下之意,衛輝的只是衣冠塚。比乾後人封於博陵,距離秦嶺尚有距離,石刻上記載的這處,應該是如是你說,借用了名頭而已。”

  這是兩個文化人之間的對話,對話中的專業信息勸退了大批文盲,文盲們都已經自覺地默默散開,假裝自己在乾別的事情。

  只有官雲衣,以及存在感更低的悶葫蘆肖奉國,還在邊上傾聽。

  肖奉國愛學習,又是歷史愛好者,講座聽了無數,此時譚守和程卿的對話,他還是可以聽得懂一些的。

  “你休息一下吧。”官雲衣看到程卿的眼裡滿是血絲。

  “不用,還有很多地方我不是很明白。”程卿搖了搖頭,依舊專注於那一堆鬼畫符上。

  “石刻後的地圖簡略,加上年代久遠,有些地理狀況可能早已改變,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隻憑秦嶺這一個信息,實在是很難定位。太難找了。”譚守搖頭歎道。

  “所以,這些巫文所做的提示,就非常關鍵。”程卿說道。

  “我再仔細研究一下。”她說罷,又走回書房,將自己反鎖隔絕,再度陷入瘋狂的工作狀態。

  “我們…要照著去秦嶺深處的方向…開始準備麽?”譚守怯生生地問官雲衣。

  “你就不用去了,譚教授。”嚴昱走了過來,“你就安心在這待著吧,但凡我們有所行動,羅亞一定緊追不舍,到時一定顧不上你的,你就安全了。”

  “我是怕死…”譚守低頭道,“不過…我對墓葬很有研究,我可以幫到你們的。再說,我躲羅亞,也不可能躲一輩子…”

  “不用躲一輩子啊,說不定這一趟大家都掛了,就剩你一個了,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嚴昱道。

  “你說什麽喪氣話!”官雲衣踢了他一腳,“你就不能盼點好?烏鴉嘴!要死你自己去死!”

  “我這叫對現實有清醒的認識。”嚴昱不以為然。

  “當年身負絕技的遠征隊都死得一個不剩,你覺得憑我們這幾個人——當然,我是天賦異稟,能力很強,但是拖著你們這麽多拖油瓶,你覺得能順利找到神鏡,並且全身而退麽?”

  他故意嫌棄地看了官雲衣一眼。

  “你說誰拖油瓶?”官雲衣對他怒目而視。

  “拖油瓶,說你呢。”黃士季朝鍾義努了努嘴。

  “我…”鍾義滿臉委屈,想反駁又不知道怎麽說,那模樣憋屈極了。

  “怎麽了,我說的就是你。”嚴昱毫無懼意,衝著官雲衣說道,“你就是最大的拖油瓶,你說你去了能幹什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學無術。”

  “我不學無術?!呵呵!”官雲衣冷笑道,“你連衛輝比乾墓是什麽你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那個幹什麽!那是程卿的事情。她負責文,我負責武!”嚴昱道。

  “你負責武?!”官雲衣再度冷笑。

  “你大概忘了在紫微垣被一隻鳥打成什麽熊樣了吧?手腳並用都不夠,連咬人這種上不了台面的招數都用上了。”

  官雲衣撇了撇嘴,也是一臉嫌棄,“不,還不是咬人,是咬鳥,咬了一嘴毛!這事我都怕你丟人沒說出來!那個時候你還有魂祭在身上!現在你沒有魂祭你打得過誰?”

  “你管我咬不咬,起碼我贏了啊。”嚴昱瞪了她一眼。

  “你那也叫贏啊,要不是程卿戳瞎了蠱雕的眼睛,你現在屍骨已寒了!你要不要臉啊!”官雲衣繼續嘲諷。

  “蠱雕眼睛是我戳的好麽!我先戳了一隻,程卿那是錦上添花,戳了另一隻。”嚴昱繼續反駁。

  “你倆別吵了…”

  嚴昱和官雲衣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連不愛說話的肖奉國都看不下去,出言勸架了。

  “反正你就是拖油瓶。”嚴昱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你除了拖累別人,完全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官雲衣卻停了下來,不論嚴昱說什麽,她都不回嘴了。

  “反正你不準去!”嚴昱見她不說話,便撂下這麽一句作為結語。

  “說的好像我會聽你的一樣。我知道你是想刺激我,不想讓我去!”官雲衣斜了他一眼。

  “但其實你很清楚,不管你,或者程卿,又或是我爸,你們說什麽都影響不了我的決定。這一趟關乎我媽的生死,我是一定會去的。不過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她居然伸手拍了拍嚴昱的腦袋,宛如摸狗一般,然後在嚴昱發火之前,嘻嘻一笑,轉身跑出了大廳。

  嚴昱看著她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然後也走到角落不說話了。

  肖奉國也歎了口氣,走到嚴昱邊上,默默陪他待著了。

  “哦…昱哥故意氣雲衣姐,是不想雲衣姐去…去哪啊?”幾分鍾後,鍾義一臉後知後覺地開口了。

  “嘖嘖,我倒是…”黃士季微笑著看著鍾義,“第一次感受到了,咱們這支隊伍的凝聚力了。”

  “誰跟你‘咱們’!”鍾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一點面子都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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