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西北鄉的幾大土匪天王向財東、陳次之和舒巴子等人在國民黨新編第15軍軍部參加完梅子俊組織的聯席會議後,馬不停蹄,趕回到各自的匪巢,著手策劃實施各種破壞活動。
陳次之部因相距石城過於偏遠,附近也沒有什麽值得襲擊的目標,基本上按兵不動。盤踞在古河口的向財東和龍潭河一帶的舒巴子被梅子俊寄予厚望,希望他們炮製血案,引起轟動,從而造成老百姓的恐慌,給剛剛上台執政的新政府帶來麻煩。
向財東和舒巴子雖然都想和盧宗漢一樣,保存自己的實力,但也不敢公然和梅子俊唱反調。何況,倆人心裡還有個小算盤,把盧宗漢拱出來和共產黨作對,可以分散解放軍的注意力,有利於延緩自己的生存空間。
利益面前,各取所需。兩股土匪打定主意,開始捕捉目標,伺機而動。
這天大清早,渫河岸邊,一條載滿土匪的機帆船船頭朝著石城方向,停靠在一個隱蔽的河灣裡,周國卿揮舞著手槍,指揮船上的匪兵:“快,快上岸!”
幾十名匪兵荷槍實彈,從船頭跳上岸去。
周國卿最後一個從船上跳下來,上了岸邊的山路,領著匪兵們朝石城方向跑步前進,嘴裡大聲吆喝:“弟兄們,目標:老關橋集鎮。都他媽快點,別掉隊!”
匪兵們向前蜂湧而去。
老關橋距縣城僅二十多公裡,是一座古老的屋橋,橫跨在一條激流奔湧的小河上。屋橋兩端,有一些土屋木樓沿著幾尺寬的石板路蜿蜒排列,形成一個小小的集市。
橋面上,有木板間隔出來的許多象房屋一樣的小空間,供往來商販逗留停歇,方便他們販賣各種貨物,春夏秋冬,風雨無阻。
今天似乎是個集日,橋上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幾名土改工作隊員正在橋中間給商販和行人發放傳單,講解土改政策。
一個文藝乾事打著快板,唱著順口溜:
打土豪,分田地
咱們工農人心齊;
人心齊,泰山移,
天大的困難也不懼。
哎,天大的困難也——不——懼——!
……
一群淳樸的老百姓圍著文藝乾事,聽他打著快板,一個個咧開嘴笑。
屋橋西頭,緊挨河邊橫著一溜破舊的茅草棚。周國卿帶著匪兵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摸了過來,躲在草棚後,偷偷朝屋橋上觀察。
屋橋上,幾名工作隊員只顧著向群眾做宣傳,沒有人站崗警戒。商販和行人也都圍在他們周圍,競相看熱鬧。
“上!”
周國卿朝身後的土匪們一揮手,大群匪兵突然從隱蔽處竄出,衝向屋橋,朝著上面的人群肆意開槍射擊。最外圍的幾名群眾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中彈倒在了血泊中。
“土匪來啦!土匪來啦……”
橋上的人們驚惶失措,本能地朝屋橋的東頭奔走逃跑。幾名工作隊員發現土匪來襲,一邊指揮群眾疏散,一邊閃躲在橋側格子間的木柱後面,幾名帶槍的幹部掏出手槍向衝上橋面的土匪還擊。
“啪!啪!”
“呯,呯,呯呯……”
陣陣槍聲如同燃放鞭炮般,劈哩啪啦,子彈在橋上“嗖嗖”亂飛。
奔逃的人群中,有個老婆婆被地上翻滾的雜物絆倒了。跟在後面的人慌不擇路,差點踩在她身上,下意識地一避讓,一腳把老婆婆身邊的背簍踏得稀爛。
一名女幹部見老婆婆跌倒地上,
半天起不來,趕緊衝上前去攙扶。周國卿看見,抬手一槍,擊中了女幹部的後背。女幹部踉蹌幾步,倒在了橋上。 另幾名工作隊員不停地向土匪射擊, 延緩他們的進攻,掩護橋上的群眾撤離。雙方你來我往,相互對射,不時有人受傷,跌倒在橋面上。
周國卿躲在橋頭的一根木柱後面,指使匪兵:“快,扔炸子!”
“轟,轟隆……”匪兵們朝橋上扔出了幾個自製的土炸彈,一連串的爆炸聲中,木質結構的屋橋土崩瓦解,碎片亂迸。
工作隊員中有人被氣浪掀飛,跌下橋去;有人傷痕累累,血染橋面。
周國卿點一把火,引燃了屋橋,回頭吆喝匪兵:“走,回古河口打牙祭!”
“哦嗚,回去打牙祭嘍!”
匪兵們簇擁著周國卿,迅速退去。身後的屋橋燃起大火,慢慢垮塌,跌落在河水中。
幾乎同時,與老關橋相距幾十公裡外的龍潭河,也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一段狹窄的河面上,幾隻小船在水面上晃悠。船上蹲著幾個土家漢子,手上不緊不慢地放撒著魚網,眼睛卻不時注視著河水的上遊,似乎在等待什麽。
河岸邊的一條石溝裡,馬臉帶著一群匪兵在陰涼處東倒西歪,靜候待命。
二嘿寶在附近的樹底下撒了泡尿,打個尿噤,轉過身來擰褲腰。馬臉在地上撿起一個小石子扔過去,砸在他腦袋上。二嘿寶張口就要罵人,抬頭見是馬臉,把到嘴邊的一句髒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馬臉“噗!”地吐掉嘴上叼著的一片樹葉,吩咐二嘿寶:“去河灘上瞄瞄,看解放軍的運糧船來了沒有。”
二嘿寶扎好褲頭,拿起放在地上的槍械,向河灘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