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鄉的盧家大屋,盧宗漢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有些心神不定。原本以為和梅子俊一番密謀,自己能從中獲利,沒想到卻搭進去麻老三這樣一個暗藏的樁腳,怎麽算都是一筆虧本生意。
一旁的劉彪有些憤憤然:“司令,我看壞事就壞在那個乾柴棍身上,他自己露餡了,還要拉個墊背的。要不,麻老三根本不可能暴露!”
“麻老三這個人平時很謹慎。可是,乾柴棍是怎麽識破他的身份的呢……”
劉彪猜測:“那個乾柴棍以前在保安團的時候,就喜歡嘻嘻哈哈溜須拍馬,會不會麻老三被蒙蔽了,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而沒有覺察?”
盧宗漢斷然說道:“絕無可能!我了解麻老三,他的口風甚緊,不可能在乾柴棍這種整天嬉皮笑臉的人面前露出馬腳。這裡面,必定另有隱情。可是,我就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司令……”黃勝瞟了瞟劉彪,上前一步,分析:“是不是梅子俊擺了我們一道?”
劉彪一臉鄙夷,“切,你又想當事後諸葛亮,誤導司令?”
盧宗漢卻示意黃勝:“你怎麽想的,說出來聽聽!”
“司令,要說那乾柴棍是保密局的人,我是不信。頂多是個受到要挾,被別人拋出來的棋子。他的作用,就是名正言順的釣出麻老三,以免引其司令懷疑。幕後真正的推手,我認為就是梅子俊!”
“如真是梅子俊,那他的目的何在?”
“當然是一面順理成章地除掉司令的耳目,一邊好讓他的人成功滲透到司令身邊,最終目的就是司令手下的隊伍……”
“不錯!”盧宗漢肯定了黃勝的分析,“你說的很有見地。我盧宗漢一輩子精於算計,沒想到連國民黨保密局的人都打起了老子的主意。這個梅子俊實在是老辣啊。”
劉彪上前討好:“司令,我再派個人化裝成小販,去石城偵察共軍的動向……”
盧宗漢不屑:“你這才是馬後炮!平時不上香,臨時抱佛腳,有個屁用!好在老子還有後手,梅子俊以為我現在成了睜眼瞎,只有靠他才能掌握共軍的一舉一動,可惜他要失算了。”
一名匪兵抱著隻鴿子從外面跑進來報告:“司令,石城來消息啦!”
“快看看,有什麽消息!”
匪兵把纏在鴿子腿上的一個小紙筒取下來遞過去。盧宗漢打開來看了看,臉色陡然凝重起來,走到椅子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把杯子又放下,仰頭靠在椅子上,歎氣:“果然不出我所料,共產黨的南下工作隊來了,這是要大張旗鼓的建立基層政權,搞土地改革,壓縮我盧宗漢的生存空間。這次,恐怕真的難逃一劫啦……”
“司令,沒那麽嚴重吧?”劉彪還心存幻想。
盧宗漢瞪他一眼,罵道:“蠢才!現在向財東、陳孟之、陳次之以及舒巴子他們,都是倚著15軍,背靠大樹好乘凉。惟我南鄉孤立無援,是共軍圍剿討伐、打開工作局面的首要對象。他們的南下工作隊一到,就是我們的大限之日!”
劉彪趕緊說:“司令,趁他們還沒來,我們上太浮山吧!太浮山那麽大,橫跨幾個縣,歷來就沒有人把它管下來過。只要上了山,那可是我們的天下,管他來多少共軍,我們不怕他!”
“上山……”盧宗漢又站起身,在屋子裡踱步,頭搖得象撥浪鼓,“上山也不保險。過去國民黨管不下太浮山,那是因為他們不懂遊擊戰術,
而共軍是靠打遊擊起家的,那是他們的看家本領,我們上山和他們去打遊擊戰,不是個好主意……” 黃勝獻計:“司令,我看不如聲東擊西。明面上,造成我們上太浮山的假象,實則另辟蹊徑,找一個易守難攻、有險可據的地方, 只要武器彈藥和各種保障物資儲備充足,堅守個一年半載,再看形勢定奪未來,不知司令意下如何?”
“現在共軍馬上就要進駐南鄉,如何做到掩人耳目?”
“司令可以假意與共黨進行談判,拖延時間,暗中派出可靠之人做另一手準備。只要不走漏風聲,司令完全可以從容應對。”
盧宗漢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黃勝,“我盧某人總算沒有看錯人。關鍵時刻,你才是能為我排憂解難之人哪!”
黃勝受寵若驚:“謝司令誇獎!”
劉彪不屑地瞟一眼黃勝,心生嫉妒。
盧宗漢吩咐劉彪:“通知陳跛子,讓他把陀螺寨收拾乾淨,從現在開始,你每天晚上親自帶人向陀螺寨秘密轉移武器彈藥和生活物資,做好充足的準備。”
“是,司令!”
“記住,不要走漏消息!”
“明白。萬一有人遇見,問起來,我就說我們準備把所有的東西都搬上太浮山觀音洞。”
盧宗漢揮一下手,“好啦,去吧!”
劉彪快步走出去。到門口還不忘回頭偷瞄一眼黃勝,對他咬牙切齒。
盧宗漢看著黃勝,若有所思。黃勝上前一步,恭敬地問:“司令,您還有什麽吩咐?”
“派一部分人去太浮山,在山上掩埋一些武器,再讓弟兄們改頭換面,化妝成砍柴的老百姓,悄悄走小路回來。”
“是!”黃勝也轉身跑了出去。
盧宗漢終於靜下心來,端起茶杯慢慢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