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鄉區政府。
被當做食堂的平房裡,擺著幾張八仙桌。戰士們和工作隊員圍坐桌邊,吃著早餐。覃天和許琴、張建明、覃大貴等人同坐一桌。覃天喝完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一個燜土豆,用手直接擦了擦嘴,起身招呼坐在另一桌的李忠:“跟我來!”
李忠還沒吃完,望著覃天,“隊長,這麽早去哪兒啊?”
“去盧家大屋!”
“盧家大屋?那不是盧宗漢的匪巢嗎?”李忠望了望覃天,又看看許琴和張建明等人,不明其意。
許琴一口喝完了自己碗裡的小米粥,也站起身,“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你不能去。”覃天雙手壓住她的肩頭,把她按回到板凳上。
“我怎麽不能去?勸降盧宗漢,不僅僅是剿匪大隊的事,也是我這個區長的責任啊。”
“就因為你是區長,所以不能去。我們兩個現在是一文一武,我去了,你必須留下。萬一有什麽意外,至少我們的領導崗位不會群龍無首。”覃天又拍了拍張建明的肩膀,叮囑:“你的對敵經驗比較豐富,配合許區長做好安全防范工作,等候我和李忠回來。”
張建明不放心:“隊長,還是多帶幾個人吧,如果真的發生意外,不至於那麽被動。”
覃大貴也一臉關切:“是啊,天兒,多帶幾個人安全些。”
覃天坦然地一笑,說:“盧宗漢手下據說有上千人,就算我把大家都帶去,在人數上我們也不佔優勢。盧宗漢本來就是個狡猾多疑的人,我們去的人多了,反而可能引起誤會。所以,我覺得去的人越少,在盧宗漢看來對他的威脅就越小,他可能不會輕易對我們下手。”
李忠喝完小米粥,從桌上的盆子裡拿起一個煮熟的土豆,跟隨覃天走出食堂。許琴望著覃天的背影,有些擔心地咬了咬嘴唇。
盧家大屋,一群匪兵也在吃早餐。
盧宗漢坐在桌邊,慢悠悠地喝著蓮子湯,用湯匙喂了顆蓮米到嘴裡,輕輕嚼動。黃勝站在一旁,給他匯報情況:“司令,我派人在區政府門口監視了一晚上,剛剛回來把信兒說,共軍整晚都呆在院子裡,沒有人出來過。”
“嗯。看樣子,覃天還是很謹慎哪。”
“司令,他們初來乍到,還沒站穩腳跟,小心謹慎,應該很正常。”
盧宗漢喝了口蓮子湯,放下碗,用手絹擦著嘴,“外面的那些窮泥腿子,有沒有不安分的,去區政府找他們?”
“沒有。”
盧宗漢沉吟片刻,看看四周,不見劉彪的影子,蹙起眉頭問道:“劉彪去哪兒了?”
“司令,你忘了?劉彪奉你的命令帶一幫兄弟昨天夜裡偷運一批糧食上陀螺寨去了,還沒有回來哩。”
“這個劉彪,有勇無謀,辦事總是不動腦子。現在共軍已經進駐了南鄉,他怎麽還這麽磨蹭,不抓緊轉運物資?要是讓解放軍找上門來,我們就被動了。”
盧宗漢站起來,在屋裡踱了幾步,命令黃勝:“你給我繼續盯緊覃天和共黨區政府那幫人,只要發現他們有任何動靜,都要及時向我報告。”
“好的,我這就去!”
黃勝剛轉過身,外面一個哨兵慌裡慌張飛跑進來,變著腔調喊道:“報……報告……”
盧宗漢被匪兵弄得有點神經兮兮,在桌邊跌了一下,差點磕著下巴。扶住桌子坐到椅子上,不悅地盯著匪兵,“怎麽啦?”
“司令,
不好啦,共……共……共軍來啦!” “共軍來啦?”盧宗漢本不以為意,思忖了一下,卻如同當頭一棒,目瞪口呆。過了一會,才緩過神來,顫聲問:“有多少人?”
黃勝也上前一把揪住哨兵,咬著牙吼道:“快說,來了多少人?”
“兩……兩個!”
黃勝把哨兵推翻在地,氣哼哼地罵道:“你他媽膽子被狗吃了,兩個人把你嚇成這樣!”
“共軍才來兩個人……”盧宗漢倒是有些意外,摸著下巴反覆思量一番,走到哨兵跟前,冷冷問道:“人在哪裡?”
哨兵從地上爬起來,哈著腰:“司令,就在外面。領頭的一個大高個說是共軍剿匪大隊的大隊長,要親自面見司令!”
“覃天?”
“沒錯,就是共軍的剿匪大隊長覃天。”
“這個覃天,憑兩個人就敢闖我這龍潭虎穴,膽量倒不小!可他一大早來幹什麽呢?”
黃勝揣摸道:“司令,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覃天他來盧家大屋,我看必定大有來頭,不能掉以輕心哪!”
盧宗漢也不是傻瓜,當然知道覃天不會平白無故跑到他盧家大屋來串門。想了一會,說:“他既然來了,我總得會一會他。”吩咐哨兵:“帶他們進來……不,請他們進來!”
哨兵傻不拉嘰:“司令,要繳了他的槍嗎?”
“蠢貨!他們才兩個人,充其量也就兩杆槍,在我的地盤上,料定他們也不敢亂來。”
“我明白啦!”哨兵轉身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