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說舒巴子。他帶著一夥匪兵趕了一夜山路,來到岩門口附近後,一直躲在樹林裡歇瞌睡,等待時機。
一個乾瘦的小個子匪兵爬在一棵高聳搖晃的樹頂上,眼巴巴地側著耳朵傾聽城裡的動靜。終於,好不容易聽到蔣家洲方向隱約傳來陣陣沉悶的槍聲和爆炸聲,趕緊溜下樹來,向舒巴子報告:“司令,城裡有動靜,好象是響家夥啦!”
“響家夥啦?”舒巴子睡眼惺忪,從地上坐起來,望著縣城方向思忖:“是不是真打起來了……今天共產黨開會成立縣政府,不會是在放鞭炮吧?”
“司令,千真萬確,那槍聲和爆炸聲一陣一陣的,不象是在放鞭炮!”
馬臉等人湊到舒巴子身邊,摩拳擦掌:“司令,向財東他們去了那麽久,按道理,應該要和解放軍交上火了。再說,都這個時辰了,共產黨的會也開得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該動手啦……”
“好,不管怎麽樣,既然來了,總得亮亮家夥,給別人一個交待。”舒巴子掏出手槍,檢查了一下子彈,起身招呼匪兵們:“走!”
匪兵們跨上騾馬,猛揮皮鞭,衝出樹林。
“駕!”
“駕——!”
路上揚起一陣塵土,紛亂嘈雜的馬蹄聲直奔岩門口而去……
岩門口,幾十名守卡的戰士正繃緊神經,見遠處塵土飛揚,一群騾馬蜂湧而來,迅速架起槍支,備好手榴彈,嚴陣以待。看見對方一個個荷槍實彈,知道是土匪來了,領頭的排長一聲令下,幾挺輕機槍率先開火,陣陣彈雨“嗖嗖”地飛向舒巴子等人。
二嘿寶是個楞頭青,騎著一匹黑騾子十分勇猛,衝在前面,一排子彈射來,差點打中他。舒巴子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二嘿寶的韁繩,將他扭轉了方向,往回轉了半個圈圈,吼道:“蠢寶!說好了給向財東裝個樣子,不要和解放軍硬碰硬,你他娘的衝那麽快做嘛?”
二嘿寶摸摸自己的腦袋,傻笑:“司令,一衝起來,我又忘啦!”
舒巴子和馬臉等人勒住騾馬,閃在路邊,沒頭沒腦地朝岩門口開槍射擊。
卡口上的戰士們見舒巴子等人躲在遠處胡亂放槍,卻並不靠近,都有些納悶。
“這幫土匪怎麽回事,老遠放空槍,是不是有什麽貓膩?”
“不會是想套籠子,把我們給引出去吧……”
排長冷靜觀察了一下,命令戰士們:“別管他,堅守陣地,如果土匪敢靠近,就狠狠地打!”
舒巴子在路邊蹲了一會,放了幾槍,吩咐馬臉:“扔幾個手榴彈,把動靜搞大點!”
馬臉獻計:“司令,扔手榴彈多浪費呀,不如放響箭,讓它們在空中炸響,多遠的地方都能聽見。如果再綁上點辣椒面,讓解放軍也嘗嘗我們的厲害,豈不是兩全其美?”
“對呀,我們馬不停蹄從龍潭河跑到這兒,累得跟孫子似的,雖說迫不得已,但總得給解放軍留點教訓。弟兄們,放響箭!”
馬臉和二嘿寶等人從馬背上取下幾副弓箭,又在箭頭上綁上幾個大炮仗和辣椒面,點燃了引線,迅速張弓搭箭,向岩門口上空飛射出去。
“叭!”
“叭!叭……”
響箭在岩門口上空連續幾聲爆響,迸出一團團紅色煙霧, 四處飄散。
“不好,土匪用了辣椒面!”一名戰士嗆得咳嗽一下,突然喊了起來。
排長迅速下令:“別抬頭看,把帽簷壓低,用水壺淋濕毛巾,把嘴捂起來!”
戰士們紛紛取下身上的水壺,從挎包裡掏出毛巾,趕緊淋濕了,把毛巾捂在嘴上,同時壓低帽簷,眯起眼睛繼續向土匪射擊,防止他們乘機突然發起衝鋒。
馬臉等人見辣椒面對解放軍似乎沒起什麽作用,一個個有些失望,看著舒巴子,“司令,這招好象失靈啦!”
舒巴子罵道:“說你們蠢,你們還真的蠢。他們用濕毛巾把嘴捂起來,那眼睛不是還露在外面嗎,再射幾支響箭,多綁點辣椒面,我就不信他們的眼睛還能睜得開!”
“司令,還是你高明!”馬臉不忘拍一下馬屁,又吆喝二嘿寶等人:“多綁點辣椒面,再射幾支響箭!”
二嘿寶等人在響箭上又綁上包著辣椒面的小布包,點燃引線,繼續向岩門口發射。
卡口上的戰士見土匪又在射響箭,早有提防,迅速低下腦袋,用毛巾捂住口鼻和眼睛,等響箭爆炸後,立即握槍向前掃射。
舒巴子觀望了一會,見依然沒什麽效果,也不想戀戰,喝令匪兵:“閃!”
匪兵們趕緊躍上馬背,跟著舒巴子,一路狂奔,打馬而去。
卡口上的戰士見匪兵們虛晃一槍,揚長而去,都有些納悶。排長也大惑不解:“這舒巴子大老遠的從龍潭河跑到這兒來,莫非就是為了做點表面功夫,到底給誰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