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紅土嶺的戰鬥打響之前,解放軍排長張建明按照預定計劃,帶著二、三十名戰士分別乘坐幾艘木船從澧水河中悄悄靠近官碼頭,待方頂山和紅土嶺同時打響時,迅速棄船上岸,一陣風衝上石階。
槽門邊的崗亭裡,幾個站崗的團丁已跑得不知去向。乾柴棍一個人躲在崗亭後換了一件土家人穿的青布上衣,穿在身上空空蕩蕩的,顯得過於寬大,猶如種田的老百姓為了驅趕破壞農作物的飛鳥而在田間地頭立起的假人一樣,看上去很是滑稽。
張建明等人穿過槽門,舉著槍逼近崗亭,見後面鬼鬼崇崇躲著一個人,用槍指住,厲聲喝令:“不許動,舉起手來!”
乾柴棍舉著手從崗亭後走出來,佝著背,點頭哈腰:“長官,我……我不是國軍……”
張建明打量他一眼,突然喊一聲口令:“立正——!”乾柴棍下意識地並攏雙腳,兩手下垂,做出一個不太標準的立正動作。張建明上前揪住他,用槍頂住下巴,大吼:“哪個部隊的?”
“保……保……保安團的……”
張建明嘲笑:“看你這個樣子,也不象個正規軍。”把乾柴棍押在身前,命令他:“老實點,帶我們去縣政府!”
“要得,要得,我帶你們去。”乾柴棍溫柔得象隻小綿羊,乖乖在前面帶路,領著張建明和戰士們快速衝向縣政府。
覃天和李忠等人在縣政府大門外和周國卿帶領的團丁已經對峙了一會,很快就消耗了大量的彈藥。
李忠有些焦急:“連長,再耗一會兒,我們的彈藥就拚光了,要是後續部隊不上來,這幫煮熟的鴨子恐怕就要飛啦!”
覃天冷靜地說:“別急,官碼頭那邊沒有響起槍聲,說明張建明他們沒有遭遇到敵人的抵抗。堅持一會兒,他們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話剛說完,張建明押著乾柴棍,帶著戰士們火速趕來,老遠朝覃天喊:“連長!”
覃天喜出望外:“張建明,你們來得太及時了,再遲一會兒,我們就頂不住了。”
乾柴棍看見覃天,忽然兩眼發直,哆索著說:“哎,你……你……”結巴了一會,也沒說出個下文。
覃天見張建明帶著戰士加入戰鬥,正在高興,忽然瞥見站在一旁的乾柴棍,問張建明:“這怎麽回事?”
“剛抓的一個保安團的俘虜。”
覃天盯著乾柴棍,嚴肅地問:“老實說,政府院裡有沒有後門?”
“有,有。”
覃天示意張建明:“讓他領路,帶幾個人從後門繞過去,兜敵人的屁股!”
張建明叫上幾名戰士,把乾柴棍拎到前面領路,從街道上的小巷子迂回過去,繞向縣政府的後門。
周國卿和團丁們據守縣政府,與解放軍僵持了幾個回合,佔不到便宜,心裡有些焦慮。心想,門外這幾個人肯定是先潛伏進城的小股人馬,如果讓他們堅持到大部隊趕來,自己必定凶多吉少,於是命令兩挺機槍在大門內側一左一右形成夾角,向門外交叉射擊,既封住解放軍的進攻,又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再派幾名團丁翻牆出去,從背後偷襲,妄圖打開一條突圍的道路。他這個想法與覃天剛才的想法幾乎如出一轍,然而覃天卻搶先了一步。
幾名團丁正在爬向牆頭,張建明和一群戰士在乾柴棍的引領下,從縣政府的後門繞進院裡,快速向大門處衝過來。
地上太黑,一名戰士被絆了一跤,身上背的水壺砸到腳下的石板,發出“咣”的一聲響。 周國卿聞聲一看,見一群解放軍正在從後方包抄過來,慌了手腳,連忙招呼機槍手:“快,後面有共軍……”
兩名機槍手同時掉轉槍口,對準院裡衝過來的張建明和戰士們。
大好時機!趁團丁機槍手掉轉槍口的一刹那,覃天在門外大喊一聲:“打!”
李忠和圍堵在大門外的戰士們立即開火。一陣彈雨夾帶著手榴彈飛過去,兩名團丁機槍手瞬間倒在地上,見了閻王。
院裡,張建明等人抓住時機,也帶領戰士向周國卿一夥猛烈射擊。周國卿和幾十名團丁受到裡外夾擊,應顧不及,頃刻間四分五裂,喪失了戰鬥力。
覃天帶著李忠等人衝進縣政府大門,剩下的團丁見勢不妙,趕緊舉手投降。張建明一群人也從背後上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覃天命令張建明和幾名戰士看守俘虜,自己帶著李忠和二十多名戰士,繼續押著乾柴棍領路,衝進陳孟之家和縣長辦公室,搜尋陳孟之等人的蹤跡。
李忠和戰士們搜尋了一會,向覃天報告:“連長,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沒發現陳孟之。還有保安團長向財東,也沒有蹤影。”
覃天從俘虜堆裡把乾柴棍揪出來,審問:“說,陳孟之和向財東去哪兒了?”
乾柴棍哈著腰,一臉訕笑:“這個……長官,這個我真不曉得。你也知道,我……我是在外面站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