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來，這藥真是你爺爺開的?沒騙我?”

　　王麻子將信將疑，他要真信了那才有鬼。

　　十分鍾之前，這倆小子還想給他開瓢呢。

　　衛來能這麽好心，以德報怨?

　　“王麻子，信不信隨便你。不怕告訴你，我婆婆也有糖尿病，二十多歲就患病了，後天是老太太七十大壽。”

　　說到這裡，衛來扭頭看向猶自氣呼呼的張陽陽。

　　“差點忘了，哥，婆婆請你和舅舅舅媽後天也去，一起吃頓飯。”

　　“行，我陪你一塊去。”張陽陽臉色依然難看，“可是，衛來，你真要把藥……”

　　衛來抬抬手，打斷了張陽陽。

　　“你婆婆真的病五十來年了?這麽多年還能控制住?就因為這藥?”

　　“還是那話，信不信在你。”

　　聽到衛來的回答，王麻子的神色開始變了。

　　人的名樹的影，要說衛老教授在醫學界有多高地位，這王麻子不知道，可他也聽說過，老教授瞧病可是真厲害。

　　聽說當年就是首都最好醫院的專家，一個號在販子手裡能炒到上萬，可不是雍城人民醫院那些三十六塊五的專家能比的。

　　這世上肯定有不怕死的，但絕對不會是王麻子。

　　“真有效?”

　　此時的王麻子，目光中全是對生的渴望，兩隻眼睛死死的落在衛來手裡的中藥上。

　　藥是已經熬好了的，裝在中藥袋裡。

　　剛才衛來借用藥房的煎藥室，親手熬的，全程只有張陽陽在旁邊看著。

　　這也是他不擔心把藥方交給老中醫的原因，這藥熬製的時候，有嚴格的下藥順序，錯一步都不行。

　　衛來看著王麻子，毫不掩飾其眼中的厭惡。

　　“有沒有效果吃了就知道，過後你也可以去醫院檢查。再說，這總不能是毒藥吧?我有必要光天化日給一個快死的人下毒?”

　　衛來最後一句話，徹底打消了王麻子的顧慮。

　　“衛來，明說吧，你想讓我幹什麽?”

　　“我也不瞞著你，王麻子。”衛來冷笑道，“這藥得吃10劑，但我今天隻給你1劑，後面的藥……”

　　王麻子緊張的看著衛來，就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罪犯。

　　“該怎麽讓我出了這口氣，你自己去想。”

　　說完，衛來取出一袋藥，扔到王麻子面前。

　　王麻子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眼裡冒著光直接把藥喝了下去，就像衛來所說，不管有效沒效，這總歸不能是毒藥。

　　在王麻子喉結不斷滾動下，中藥袋很快空了。

　　“記住，想要後面的藥，先讓我出了氣。”

　　說完，衛來最後看了王麻子一眼，轉身離開。

　　張陽陽呸了一口，幾步跟上衛來，兩人很快回到自己家的火鍋店裡。

　　“哈哈哈，衛來！”張陽陽一把拍在衛來肩膀上，“還是你小子壞啊！剛才把那個瓜批騙得一愣一愣的，他還真以為二十三塊五的藥能救命?”

　　衛來端著杯水，臉色相當糾結。

　　“我沒騙他啊。”

　　“啊?”

　　張陽陽立刻跑到門口，做賊似的往外邊張望。

　　“行了，別演了，你個戲精，王麻子沒跟過來。”

　　這邊，衛來苦著臉，似乎也做夠了心理建設，猛地舉起杯子一口喝幹了水。

　　“呼……還是家鄉水好喝啊……我真沒騙他。”

　　張陽陽奇怪的看了衛來一眼，不明白這怎麽又扯上鄉愁了。

　　“連我都知道，糖尿病是絕症，不可能治……不是，你婆婆的肯定能治好，老太太那麽好的一個人……”

　　說著偷摸觀察了一下衛來的臉色。

　　“總之，王麻子的病肯定沒的治，而且他都出現並發症了，更是絕症中的絕症！也難怪他能被你騙，救命稻草嘛，這瓜批可是怕死得很。”

　　衛來喝下第二杯水，認真看著張陽陽。

　　“如果那藥確實有效呢?”

　　“你真沒騙他?”張陽陽驚道。

　　衛來搖頭，倒滿第三杯水。

　　“那張藥方真是你爺爺開的?就是你今天回家，老爺子給你的?”

　　“的確是用來給婆婆治病的。”

　　衛來含糊回答。

　　“衛來，你是不是瘋了！”

　　張陽陽一把搶過杯子，氣急敗壞的瞪著衛來。

　　“藥既然是真的，你給那個瓜批幹嘛?”

　　“讀書把腦子讀壞求了！”

　　“我還以為你是騙他，給他個假希望，我說衛來，你們考研的時候，考的是特麽思想品德吧?！”

　　張陽陽越說越氣，一個勁圍著衛來打轉。

　　衛來卻重新拿出個杯子，慢條斯理又倒了杯水，不疾不徐的喝下。

　　“哥，你說，一個就快死掉的人，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會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高興瘋了唄！感謝這個社會上還是好人二傻子多唄！”張陽陽翻著白眼答道。

　　“然後，如果這個希望突然沒了呢?”

　　“啊?什麽意思?”

　　衛來喝完水，終於舍得將杯子放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當希望達到極限，就不再是失望，而是絕望！”

　　“哥，你沒有說錯，王麻子確實抓住了救命稻草。可是，沒準這根草會突然變成一條毒蛇呢。”

　　“真正的絕望，其實沒有幾個人體會過，所以天台從來不用排隊……”

　　張陽陽終於平靜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衛來。

　　“什麽意思?”

　　衛來:……

　　————

　　這一晚，衛來睡得很香，很踏實。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而且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哥，我還沒睡夠，今天不想去店裡，讓那群花癡死了心吧，就這樣！”衛來氣呼呼對著電話說道。

　　“趕緊來，出事了！”

　　————

　　“啊！”

　　“衛來！”

　　正是中午飯點，於是，當衛來出現在張胖子小火鍋門口，熟悉的一幕又出現了。

　　“小哥哥，你知道我想喝什麽嗎?”

　　衛來看了一眼那邊揮舞著筷子的妹子。

　　“酒水單在桌上，要喝什麽自己打勾。”

　　“我想呵護你！”

　　衛來一腦門子黑線，看著滿坑滿谷的火鍋店，他好想跟這群被青春荷爾蒙啃了腦子的妹子們說……

　　灑家不出台！

　　“衛來，我也想呵護你！”

　　尼瑪！

　　怎麽還有漢子！

　　衛來轉身，怒目而視，隨即半眯起了眼睛。

　　王麻子。

　　“這瓜批拿著體檢報告，非說要見你。”張陽陽出現在衛來身邊，低聲說道，“那藥……不會真吃出什麽問題吧?”

　　衛來搖了搖頭，只是看著王麻子，沒出聲。

　　“衛來， 你看，你快看！”

　　王麻子將一疊報告塞到衛來手上。

　　“醫生說，我的糖尿病完全好了，徹底好了！哈哈哈，衛來，你爺爺真是神了，這哪是什麽老教授，這是老神仙啊！”

　　衛來仔細看了一遍報告，這是很重要的參考。

　　果然，就跟三年前的感冒藥方一樣。

　　這一次，那個神秘的醫院，給他的藥方，依然是真的。

　　糖尿病，舉世公認的絕症，每年殺死數百萬人的可怕疾病，一旦患上就將糾纏一世的……夢魘。

　　那個醫院，竟然真的能治……

　　徹底治愈！

　　而且，更誇張的是……

　　二十三塊五！

　　如果衛來願意，這藥他就算賣到二十三萬五……

　　是萬！

　　美刀！

　　即使這樣的天價，依然會有無數人捧著錢，哭著喊著隻為求他一副藥。

　　而且還別想拿到藥方，就只是熬好的一小包中藥，還沒一泡尿多的那麽一丟丟點兒湯藥！

　　全球的糖尿病患者，光是統計在冊的就接近五億人！

　　這張藥方值多少錢?

　　那將是一個誰也不敢想的天文數字！

　　衛來仔仔細細看完了體檢報告，隨後，他長長呼出一口氣。

　　所有檢查數據都顯示，王麻子的糖尿病似乎真的已經……

　　徹底治愈！

　　“衛來兄弟，剩下的藥，你看……”王麻子激動道，“這樣，你開個價！”

　　衛來將報告遞回去，再次搖了搖頭。

　　“可是，我還沒出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