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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俠》第70章
  武公館。一座深淺錯落的紅磚大院,厚重的赭石色,絳紅的窗框,帶著江東古老記憶的舊時學堂,像小橋下漂浮在水面的樹葉,帶著幾代人的春夏秋冬,靜靜地隨著時光流淌。登閣遠眺牆外風景,一片香樟林,樹冠廣展,枝葉茂密,氣勢雄偉。湖亭靜聞蟲鳴,待天色漸暗,院子裡燈籠點起,一片熒熒火光中時光交錯恍惚。

  這裡早年間是江東著名歸國華僑郭先生建造的家族私塾。後來郭先生遷到了上海,這座老宅一直空著。日本人來了,秋野發現了在這座意韻的舊宅裡的小巧、清幽和簡約,頗有幾分日本建築的靜謐,便成了現在的武公館。

  黎俠經過調查,了解到以前在這裡住過的人都遷走了,一時不知了去向。

  這天,黎俠從圖書館回到家裡,想著做點紅燒肉。可巧家裡沒有醬油。她就來到隔壁王大媽家裡去借點醬油。

  王大媽一聽說黎俠要少紅燒肉,缺少醬油,就拿出醬油瓶說:“做紅燒肉,醬油是少不了的。我的一個親戚,她教我做紅燒肉,有一個秘方,做出來味道特別好。”

  黎俠問:“什麽秘方?”

  王大媽去到廚房裡拿出一張小紙頭,說:“你就按照這個上面寫的做,保管好吃。這還是我的親家原來在給郭老先生家做傭人時學來的。”

  黎俠一聽“郭老先生”,眼睛一亮:“你親家在郭先生家做過工?”

  王大媽:“是呀!她做了很多年,就是因為她菜燒的好,一直到先生去了上海,才不做了。”

  黎俠激動地拉著王大媽的手,說自己想要了解郭宅,問能不能帶她去拜訪她的親家。

  王大媽一口答應。

  就這樣,兩人來到了王大媽的親家張媽家裡。張媽一聽說是江東大學的老師來了,想必都是搞教學研究的,就一五一十地和黎俠說了起來。

  黎俠邊問,邊畫:“張媽,郭宅私塾有幾幢小樓,你還記得吧?”

  張媽一看就是精明能乾、腦子清楚的人:“一進大門迎面是個大花壇。繞過花壇就是主樓。主樓後面並排是一號樓、二號樓,三號樓副樓。餐廳在三號樓旁邊,門柱上寫有“暢廳”。還有上紅房和下紅房兩幢別墅,上紅方別墅寫有雅寓,下紅房寫有靜寓。”她把武公館的主樓,副樓,餐廳,每個樓就叫什麽,甚至連門柱上的楹聯都能背出來。

  黎俠高興地說:“張媽,你記性真好!”

  張媽說:“每天這些地方都要走好幾遍,還能記不住麽。姑娘,你要知道這些幹什麽?那裡現在都被日本人佔用了,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黎俠笑了笑:“張媽,不會的。”

  從張媽家出來,她已經畫出了一張武公館的平面圖。

  黎俠把王大媽送回家,自己又拿著圖,到武公館附近四周圍查看。

  這時,烏雲密布,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黎俠轉悠著,來到武公館背後的一片樹林裡。這是一片香樟林,由於武公館四周高牆電網,哨兵持槍巡邏,戒備森嚴,很少有人來到這裡。

  地下鋪著厚厚的樹葉和植被,被雨水一衝,泥土和著樹葉使得坡面變得很滑。

  黎俠一步沒踩穩,順著坡滑倒,一直往下溜。黎俠想用腳使勁往地裡摳,阻止下滑。沒想到,一腳把地下的窨井蓋摳翻,黎俠整個身體直接滑入窨井裡。

  黎俠大聲喊,可是她的聲音淹沒在瓢泊大雨和電閃雷鳴聲中。她滑到底,停下來時,

周圍已是一片漆黑。水灌進來,她感覺足有到她的膝蓋深。發霉的氣味嗆得她直咳嗽。  黎俠想起來她的鑰匙串上有個小電筒,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電。她找出來,一試,還好。還能亮。她觀察了一下周圍,這個洞應該是條雨水道。

  今天的雨這麽大,會不會水會越漲越高?她想著應該立刻想辦法出去。

  這時,洞的深處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讓她決定繼續往前走。

  原來這地下還大有文章,前面有一條水溝,雨水順著水溝流,水溝的對面還有一個洞伸向更深處,那邊的洞沒有水。她跳過水溝,爬進對面的洞。

  進去後,她發現那是個地道。

  突然,她“啊”的一聲大叫,腳下踩到軟乎乎的東西。她用手電一招,是老鼠。

  原來剛才的聲音是老鼠發出的叫聲。

  往前看去,通道的面前很多老鼠竄來竄去。

  一隻大膽的老鼠竟然站在她面前,衝著她叫。她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注視著老鼠,它體型碩大,眼睛眯起,雙頰鼓著,雙耳向後,胡須聚成豎起來。她朝它一聲吼,它便沿著地道逃遁了。

  黎俠一直順著老鼠的方向往前走,直到來到了另外一個窨井蓋下。

  她抬起蓋子,雨已經停了。外面是紅房子。她聽到遠處有日本人講話,武公館。她一陣狂喜。趕緊把蓋子放下,回到樟樹林的這邊,出了洞,把窨井蓋蓋好。

  她坐在窨井蓋上,心中在盤算著,形成了一個大膽的計劃。

  這一天,天黑了。日本軍人俱樂部燈火通明,舞會剛開始。山本和秋野都在舞廳裡。黎俠穿上一身黑色衣服,軟底布鞋。帶著手電,出發了。通過樟樹林的地道來到武公館的出口。

  她判斷前面的樓就是主樓。她正要過去,一隊巡邏隊員過來了。她躲到黑暗處。等隊員過去,她一閃進了樓。從門牌上的標注,她很快就找到了檔案室。

  拿出準備好的鐵絲,開了門,進去。把門關好。打開手電,看到一排排的架子上放著文件盒。這少說也有近千個盒子。她該從哪裡開始找呢?

  真著急呢,手按到了一個架子上地按鈕,這個架子緩緩地移動起來,露出一個密室。黎俠進入密室,牆邊一個櫃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打開密碼,櫃子裡露出一摞摞的文件袋。

  每個文件袋上面都有編號和封號。

  黎俠在密室裡到處尋找文件編號冊。 很快,她就找到了。順著編號往下看,三二七號費墨案卷,三五三號蕭征案卷,她一陣興奮,放下編號側,轉身想去櫃子裡找,“啪”胳膊把編號側碰到了地上,她蹲下去撿,冊子正好翻在最後一頁,她一眼看到八一零號卷是日軍軍火接受方案。

  黎俠快速找到八一零號案卷,一頁一頁拍下文件。又接著拍三二七號案卷,剛準備拍三五三號案卷,就聽到樓外傳來汽車的轟鳴聲。

  黎俠來不及拍了,把所有的文件放好,離開密室。到檔案室門口,她已經聽到了腳步聲,就在門外。

  要離開檔案室,已經來不及了。她環顧了一下,躲到了窗簾後面。就在這時,她聽到院子裡傳來槍聲,隨後,就聽到有人喊:“朝大門口跑了,快追。”

  黎俠打開窗戶,跳到窗下的草叢裡。哨兵都朝門口跑去,她躲開哨兵,從下水道離開了武公館。

  黎俠下班離開學校,由於被停職,心情不好,她又到市心廣場,看到方正坐在那裡。方正見到黎俠好好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你拿到東西了嗎?”

  黎俠:“你怎麽知道?昨晚是你把日軍哨兵引導大門口方向的?謝謝您。否則,我就被堵在檔案室了。”

  方正:“你前世肯定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來這個世上就是來報答你的。”

  黎俠:“你怎麽進的武公館?你一直都跟在我後面,是不是?”

  方正:“怕你迷路。”

  黎俠注意到方正肩膀受傷,原來她在掩護黎俠的時候,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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