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書店裡，小王興奮地說:“黎姐，昨晚收到上級電報，說我們截獲的武器彈藥，不僅破壞了敵人陰謀，還為前方的抗日將士們解決了燃眉之急。”

　　黎俠高興地握住小王的雙手，:“太好了。”說完，兩人都開懷大笑起來。

　　再說，在豆腐巷口，有個菜市。一大早，菜市裡就人流熙熙攘攘，買菜的，賣菜的，忙著交易。

　　阿毛氏早上天剛蒙蒙亮，便起來升起洋鐵爐火，煙熏火燎的搶得直咳嗽。她從房子裡拿出來一小碗剩米飯放在門口的小桌子上，又拿了幾棵青菜，拎著水桶，出了院子，來到巷子口的井邊，打了一桶水，洗著青菜。

　　旁邊一個洗菜的婦人說:“阿毛家的，這麽早就忙起來了。你家阿毛呢?”

　　“昨晚半夜才回來。現在還沒起來呢。”

　　“阿毛嫂子，我不知當說不當說，聽說你家阿毛常去煙柳館，你知曉伐?”

　　“知曉又能怎樣?看在兩個孩子還小的份上，唉！”

　　“正當是罪過。怎麽能跟那些人有交接呢！你也要替自己想想哦。”

　　阿毛氏聽到這裡，快快的洗了菜，又提了一桶水，回家去了。

　　看到爐子上的水“噗噗噗”的溢了出來，阿毛氏趕緊把燒水壺拿下來，把鐵鍋坐上去。往裡加了點開水然後把那碗剩米飯全都倒進在鍋裡，接著又把剛洗的青菜剁了幾下，一起放進去，蓋上鍋蓋。又去房子裡拿出來兩個籮筐放在門口，順手從灶台邊拿起一個瓶子，從裡面抓了一點鹽放在鍋裡。最後轉身進屋拿了一個長把鍋瓢出來，不停的在鍋裡攪來攪去。

　　同院的鄰居打開門，衝著阿毛氏說:“阿毛嫂子，泡飯都燒好了。你每天都好早呀。”

　　“這不是吃完了好早點去鄉下進點蘿卜來賣。”

　　“那倒也是。”

　　阿毛氏很快扒了兩口泡飯，拿起門邊的兩個籮筐就出門了。

　　阿毛氏在地頭邊裝了兩筐蘿卜，對農戶說:“現在都不好賣，能便宜一點伐?我一直都在你這裡進的。”

　　農戶看看阿毛氏粗糙的雙手，說:“自家種的東西，那---那你就隨便給吧！”

　　阿毛氏連忙俯身道謝，說:“謝謝，謝謝。就這些鈔票可以伐?”

　　阿毛氏不等農戶答覆，把鈔票塞到農戶手裡，挑上籮筐就匆忙離開了。

　　阿毛氏在菜市門口的路邊找了個空地，把兩個筐子並排放到面前。雙手在筐裡翻上翻下，把圓潤、水嫩、品相好的翻到面兒上，又拿起一個帶泥的蘿卜在身上蹭了蹭，放在最上面。一個老大娘蹲下來，在框子裡挑來挑去，最後拿起一個蘿卜，說:“給我稱一下。”

　　“好的。三毛八。”

　　“三毛好的啦，湊個整數。”

　　阿毛氏:“歐呦，老嫂子說笑了。這就是掙個幾分錢的東西。三毛八，少不來的。”

　　突然，同院的那個鄰居從遠處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阿毛嫂子，你快點回去看看吧，出事了。”

　　“什麽事啦?我這剛擺上攤兒。”

　　“阿毛被人打了。血…血…”那人指了指頭:“這裡血….”

　　“啥人打的啦?”阿毛氏站起來，筐子也顧不上了，就要走。突然看到老大娘，又轉過身來:“三毛八。快點。三毛八。”說著從大娘手裡奪過錢，數了三毛八，余下的塞回給打娘手裡。又想起要拎兩個筐子。

　　鄰居說:“哎呀，阿毛嫂子，你就快去吧。

我把筐子給你拿回去。”　　聽到這兒，阿毛嫂子這才一溜小跑的往家裡趕。

　　離家遠遠的就聽到兩個孩子的哭聲，喊著“爸爸，爸爸。”情急慌亂之中，阿毛氏在門口和兩個長相凶蠻的壯漢撞了個滿懷。

　　“你…你們是誰?幹什麽來的?”阿毛氏站穩身子，望著這兩個人。

　　“幹什麽?你問你家男人喏。欠錢不還，還有什麽好說的。明天再不還錢，那就只有坐大牢了。”說著揚長而去。

　　一進院門就看到阿毛躺在地上，手捂著腦袋，痛苦地呻吟。倆孩子在一旁嚇得直哭，阿毛氏渾身像篩糠似的哆嗦:“阿毛，阿毛，這是怎麽了?阿毛….”兩個孩子見母親這般，更加害怕，也哭得更響了。這時鄰居挑著籮筐回來了。“阿毛嫂子，還是想法送醫院吧。我去找我當家的把板車拉來。”

　　過了一會兒，車到門口了。大家七手八腳地幫忙把阿毛抬到板車上。就往醫院趕。剛走了沒一會兒，鄰居見阿毛突然面部抽搐，身體扭曲，也不呻吟了。楞了一下，慌忙讓停下車，把手伸到阿毛鼻子下，臉色一下沉了:“阿毛嫂子，恐怕是不行了。還要去醫院嗎?”

　　阿毛氏也用手試了試，突然，瘋了似的搖著阿毛的身體:“阿毛，阿毛。你醒醒。你睜開眼醒一醒。阿毛，阿毛。”

　　阿毛微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阿毛氏，說:“金，金…”話沒說完，頭一歪，停止了呼吸。

　　鄰居對阿毛氏說:“人已經不行了。不要往醫院扔錢了。還是回去吧。”

　　幾個人又調轉車頭，往回推。

　　城南警所所長王長久剛剛上班不久，就見阿毛氏進所裡報官。王長久坐在靠背椅上，喝著茶，手裡夾著一支剛點燃的香煙，咪咪著眼，問:“什麽事?”

　　阿毛氏:“打死人了。他們打死我家阿毛了。”

　　“誰打死你家阿毛了?”王天久邊問邊喝了口茶。

　　“不知道。是兩個長相凶惡的男人。說是阿毛欠他們錢。”

　　“好，知道了。你到那邊去先做個筆錄吧。”說著，衝著旁邊的警員說:“小李，帶過去做個筆錄。”

　　“好。走吧。”說著，帶走了阿毛氏。

　　阿毛氏剛走開。“叮鈴鈴，叮鈴鈴”王長久桌上的電話就想起來了。“今天一大早的怎麽這麽多事的。”自言自語的說著，王長久拿起電話聽筒:“喂，哪位?哦，是阿彪啊。有事嗎?”王長久邊聽，邊狠狠吸了一口快抽完的煙屁股，隨手扔地上，用腳撚滅。“我曉得了，好的，好的。一會兒見。”王長久起身，帶上警帽，朝小李說了一句，“我去街面上看看。”說完，走到門口，跨上自行車，一溜煙的消失在街道拐彎處。

　　口福居二樓的包廂裡，阿彪坐在東家位置上，身後立著兩個壯漢。門簾掀開，服務員:“王警官，請進。”說完，忙著去一邊沏茶，上點心。

　　王長久:“彪哥，這還不到中午的飯點呀！”

　　阿彪:“這不是事情急嗎。”說著，擺擺手，把正忙著沏茶的服務員先支了出去，繼續道:“今天早上他倆去阿毛家討債，結果失手了。”

　　王長久:“我知道的。阿毛氏已經報案了。”

　　阿彪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其中一人從旁邊沙發的皮包裡拿出三刀錢放在阿彪面前的桌上。阿彪用手裡的折扇把錢往王長久那邊推了推，說:“還望老兄幫忙免災。拜托了。”

　　王長久:“彪哥，您客氣了，這個事呢，比較難辦。前不久，上邊一直在催著我們查辦您放高利貸的事。這不，我一直壓著不動。您這又弄出人命來了。難辦哪。”

　　阿彪又朝身後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又從皮包裡拿出兩刀，放到阿彪面前。阿彪看了看，嘿嘿笑了笑，拿起兩刀錢，“啪”的一聲摞在那三刀上面，說:“全仰仗王警官了。”

　　王長久看了看五刀摞得高高的錢，笑笑說:“事情麽，難辦是確實難辦了點。但也不是不能辦。那我先試試吧。”

　　阿彪見王長久收下了錢，心裡有數了。朝身後倆人揮了揮手，兩人出了包廂，站在門外，兩邊一邊一個。

　　阿彪神神秘秘迷的把椅子朝王長久這邊拉了拉，身子湊過來，說:“小老弟，你不用瞞我的，我知道，你那家裡面，沒錢守不住的。我就給你提個醒兒，你是乾這一行的，你自己心裡要有個數，別帶著個綠帽子滿街跑自己還不知道。”

　　王長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說，你信不信我綁了你。”

　　阿彪:“你綁了我，誰給你這個養你媳婦呀！”說到這個的時候，阿彪伸出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上搓著，數錢的樣子。“就你哪點工資，你能娶到她嗎?娶她媽還差不多。”

　　王長久憤憤地看著阿彪，但是他心裡明白阿彪說的一點也沒錯。轉眼又迷上雙眼，堆上笑臉:“唉， 錢哪，還真是個好東西。沒錢不行啊！”

　　阿彪:“哎，這就對了。你給我方便，我給你方便，何樂而不為呢。”說完，朝門外喊了聲:“上菜。”

　　王長久這酒喝的從上午喝到半晌午，從癱倒地上又趴到桌上，渾渾噩噩的睜眼，一起喝酒的阿彪早已沒有了人影，那兩個漢子，一高一矮的，還杵在這裡。王長久突然想起了錢，仔細一瞄，還在桌子上。王長久指了指衣帽架上的挎包，其中那個矮個的趕緊拿過來。王長久一把將錢掃進包裡，說:“你們坐下，繼續喝，來繼續喝。”說著晃悠悠的想站起來。另一個高個子趕緊過來扶著他，說:“王警官，再喝嫂子就要找過來了。改天我們再喝。我們送您回去。”說完，朝矮個子說:“把車去開過來。”

　　“好嘞。”矮個子應答了一聲，就離開了。高個子架著王長久下樓，這人喝醉了，還真是死沉死沉的，王長久還一個勁的打著酒嗝，根本無法走穩，服務員小玉見狀，連忙捂著鼻子，過來搭把手。王長久微微睜開眼，見服務員小玉摻著胳膊，順勢倒向小玉。

　　小玉使勁撐著，“王警官，您沒事吧?”

　　王長久借著酒勁:“不要叫我警官，叫王哥。叫一個，叫一個我聽聽。”

　　小玉和高個子終於把他弄到車裡去了:“王哥，您走好。下次再來哈。”

　　王長久從車窗往外，說:“來，來。”也不知道他這是說下次一定再來，還是叫小玉來。大家折騰了一天，都累了，也都懶得去理會他什麽意思，小玉自管進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