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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俠》第11章
  這一天中午,太陽正當頭,酷熱難耐。黎俠又來到翰墨書店。一進門,黎俠就看到書店裡三三兩兩的人,或在看書、或在買書。比前兩次來時人明顯的要多。黎俠剛一進門,小王就到門口看了看,然後,掛上了“午間休息,請勿打擾”的牌子。

  “黎姐,您來得正是時候!正要去找您呢!”說著,揮了一下手:“同學們,大家聚攏一下,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黎俠老師。”然後,轉頭對黎俠說:“黎姐,那您先坐會兒,我去叫費老板。”說著,欲上樓去。

  “不用叫了,我來了。”小王的話音剛落,樓梯口就傳來費墨的聲音。“大家都在這裡了?”

  小王回答:“是的,社會調查小組的主要成員都在了。”

  費墨說:“黎俠,你的工作來了。”

  黎俠:“什麽工作?”

  費墨指了指這些學生:“喏,就是他們。我們書店和江東大學合作組織了一次讀者社會調查小組。主要參加者都是來自江東大學。你去帶隊可以嗎?”

  黎俠高興地說:“可以呀。我正好可以和同學們多接近,多聯系,以後開展工作會更便利。你把具體情況給我說說吧。再說了,我經過這幾天的調查,除了熟悉城市的環境,也跑了不少江東城的郊區,鄉下。看到老百姓的生活艱苦,也目睹了日本人的傲慢和殘酷。我願意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黎俠對面帶著眼鏡的學生接著黎俠的話繼續說:“是的,我們的生命價值是我們選擇並賦予它的。只有我們選擇了正確的思想,生命才有意義。我為我的選擇驕傲。”黎俠看著“小眼鏡”,興奮地說:“是的,在山河破碎之下,我們每一個人都不可能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地方,過著心無旁騖的生活。每個有血氣的中國人都應該站起來,參與進來。”

  費墨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說:“好。要的就是你們這種熱情。我先把大家介紹一下,互相認識認識。這位呢,剛才小王已經介紹過,是你們的黎俠老師,在江東大學圖書館工作。”費墨指著“眼鏡”說:“這是學生調查小組的組長田禾,田禾旁邊穿格子衣服的叫孫進,他是學校讀書協會成員,文學功底很好。還有唐婉兒,丁東華,祝裕祥,他們幾個都是來自讀書協會。曹凌子和林子君是學地理的。葉子,葉子,往前來一點,葉子是我們這裡的開心果,他是學建築設計的。”

  費墨把學生一一介紹了一遍,然後,把祝裕祥叫到黎俠跟前,說:“明天去的是古塘村,也是祝裕祥的老家。他熟悉那裡。”又對祝裕祥說:“祝裕祥,你給黎老師和同學們做向導,給大家多介紹介紹那裡的情況。”

  祝裕祥圓墩墩的臉,額頭上冒出濕漉漉的汗珠,說:“費老板,黎老師,我三叔公家在古塘村是很有威望的,我們去找他就可以。”黎俠高興地說:“那真是太好了!”

  接著,費墨向黎俠和同學們具體介紹了社會調查小組的任務和注意事項,黎俠拿出筆記本認真地聽,認真地記。費墨把情況介紹完了之後,說:“情況就是這樣。田禾,你們有什麽事就直接和黎老師商量。好,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出發。”

  第二天,黎俠大清早就醒了。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藍天白雲,晴空萬裡。黎俠脫口而出:“好天氣!”便一骨碌爬起來,洗漱完畢,吃了早飯,拿上前一天晚上準備好的背包,哼著歌,出門去了。

  黎俠在江東大學校門口和同學們會面,

路邊一輛汽車早就等在那裡。  黎俠問田禾:“同學們都到齊了嗎?”

  田禾回答說:“黎老師,總共十二名同學,全部到齊。”

  黎俠命令:“那就上車。出發。”隨著黎俠的話音,同學們“呼啦”一下就上車了。

  伴隨著馬達的轟鳴聲,汽車穿過早晨城市清靜的街道,駛上鄉村的小道。散發著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既沁人肺腑又格外涼爽。盛開的桂花,怒放的茉莉,一片燦爛。路邊青草上晶瑩的露珠熠熠發光。

  同學們說著、笑著、不時地發出驚呼聲。田禾後面的唐婉兒望著青草依依、百花齊放的田園風光,感歎道:“此生不必給我愛,不必給我錢,不必給我名譽,給我空曠的田野吧!”

  田禾轉過去:“唐婉兒,那是因為你不缺錢,不缺愛吧。”唐婉兒捶了一下田禾的肩膀:“我抒發一下都不行啊!”田禾:“可以,可以。你繼續抒發吧!哈哈!”

  汽車最終到達了社會調查的目的地:古塘村。大家紛紛跳下車。江南的鄉下熱度一般都會比城裡低一些,並不會有太燥熱的感覺。唐婉兒一下車就開始蹦蹦跳跳,舒展身體,感歎道:“好舒服!”

  黎俠手指前方,說:“同學們,你們看。”大家順著黎俠手指的方向,放眼望去,村莊四周,山河田野環抱,雲白山青,山色空靈,谷笑樵謳;扭頭回望,村舍疏密有致,白牆黛瓦,深淺濃淡,潑墨如水。亭閣坊寺,雕簷鏤窗,古色古香。看腳下,花萼枝葉繁茂,甘露溪水清澈。

  唐婉兒“啪啪”拍了兩下手掌:“同學們,你們聽。”大家側耳細聽,林間松韻,石上泉聲,桃園犬吠,桑間雞鳴。人群中一聲聲的驚呼:“哇哦,太美了!”

  “江東還有這麽美的地方啊!”

  “世外桃源啊!”

  田禾大聲叫起來:“祝裕祥。”

  “在這裡。”祝裕祥跑到田禾面前。

  田禾說:“你先給大家介紹一下情況。”

  “好的。”祝裕祥登上一塊石頭,高聲說:“古塘村距江東城市區十五裡地,土地面積很大,方圓好幾十裡,是個大村落,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山地。”說著他指了一下遠處。

  的確,村背後靠的就是大山。“我們現在站的地方是鴻門,”他指著高聳的梁柱雕琢精美的村大門。“走進鴻門,就是走進了古塘村,也就走進了古塘村的歷史和現在。”

  祝裕祥領著大家進了鴻門,朝村裡走。他邊走邊介紹:“村裡有一百幾十戶人家,世代聚族而居形成。別看它在地圖上不起眼,也沒什麽特別,但是在明代,這裡可是出過朝廷裡的大人物。這裡有許多宅第。你只要看看這些宅第的建築就可以想象曾經的輝煌。大家看那邊還有一個“風紀世家”的大牌坊,保存完好。走,大家向前走。”祝裕祥又指了指前方牌坊前面的建築:“那裡是祝家祠堂,我小時候每到過年或是重要的節日,都要參加舉行祭祀先祖的儀式。”

  林子君穿著件深藍色上衣,黑色褲子,眼睛很有神,問:“祝裕祥同學,這個村裡的整體設計有什麽規劃特點嗎?”

  祝裕祥:“林子君,你可是問到了我們村最引以為自豪的點兒上了。這個村的整體結構就像是一個迷宮,暗含八卦結構。有很多巷道,看似是通的,其實是個死胡同。有些地方,你看的是個死胡同,其實是通的。這也是我們的祖先為了防禦外來侵略所設計的。所以大家跟緊我了,否則,獨自迷路了,你可就別想著能走出去。好了,我們到祝家祠堂了。”

  祝家祠堂前面是一片空地,靠近入口又有一層約莫三四十公分的平台,想必是族人活動時的聚集之處。門口,左右置抱鼓石一對。大家進入祠堂,單簷樓屋,中辟大門。前廳二十六根圓青石柱,飾龍紋牛腿,雕花柱礎。後堂結構同前廳,施二十六根抹角方形石柱,龍紋牛腿,覆鬥狀柱礎。外圓內方的石柱令人想到柳體書法,遒勁峻拔。宗祠裡有很多牌匾,可見當年祝家先人顯赫的地位。大家一邊看著,一邊低聲議論著,發出嘖嘖之聲,出了祠堂,繼續往前走。

  祝裕祥停了一下:“葉子,葉子呢?”葉子快步跑上前來:“來啦,來啦。什麽事呀?”祝裕祥指著眼前的民居,說:“你應該知道這些建築風格。你來介紹吧。”

  葉子:“考我呀,呵呵,沒問題,好的呀!諾,大家隨我手指的方向看,那邊房子兩邊高出來的,就那階梯狀的,叫封火山牆,由屋頂與山牆組合而成,功能嗎?大家猜?”

  唐婉兒:“葉子,我覺得,呃……,應該是防火牆吧。”

  葉子伸出大拇指:“唐婉兒,滿分。回去請客哈。”

  同學們大笑起來。 葉子認真地說:“肅靜,大家認真聽講啦。這高聳的垂脊和起翹多變的屋面使整體建築風格剛柔並濟。”

  葉子抬頭往上指:“大家看,建築的鬥、栱、梁、枋、凡可雕刻和彩繪的地方,都刻上了各種吉祥的花紋和圖案,你仔細辨認,依稀可以看出他們有的講述的是中國古代民間故事。還有哦,大家往庭院裡瞧,大廳的雙跨頂上還有一道防水的天溝,防止雨水倒灌到廳堂裡,整個建築排水極為暢通合理,體現中國古代建築設計的高超。”

  “葉子,好厲害啊,真不愧是建築設計的高材生,佩服。”

  說話間,祝裕祥帶著大家走入了一個巷子,指著一個大門,說:“好啦,我接著講,這裡曾經是祝家讀書的地方,芙蓉書院。附近有很多老宅,都差不多有上百年的歷史。雖然看上去斑駁陸離,但是歷史文化非常厚重。從這些山石上的刻碑,腳下石階上的凹痕,仿佛還可以看到昔日學子們的身影,還有通過那一扇扇敞開的窗戶,似乎還能聽到飄出來的朗朗讀書聲,只可惜現在這裡荒廢了。”說著,祝裕祥不禁長歎了一口氣,看著曾經的繁華,想起那句老話:狐眠敗砌,兔走荒台,竟是當年歌舞之地;露冷黃花,煙迷衰草,悉屬舊時爭戰之場。幸好,古塘村是在城郊,日軍炸彈並沒有炸中村子,這也是這些老宅的幸運。可是,在侵略者的陰霾下,村子裡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缺少了蓬勃的生氣和興旺,祝裕祥深深地感歎興衰成敗是如此無常,而今,複強之路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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