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仙魔長生圖》第45章:青梅剿匪(2)
  剛下過雨,前方一片泥濘,舒盅寶騎馬走在黃橙身邊,約莫高出小半個腦袋。整條靜謐的山林道上,除了哥倆,一個人都沒有。

  兩日前,天剛亮,大夥兒就出發了。為避免打草驚蛇,隊伍分批次,朝不同方向繞道而行,約定七日後,在甘州慶縣會合。

  “多少年,我可算高過你一回了!”馬背上,舒盅寶洋洋得意,一臉幸災樂禍,“你說你,挑啥不好,非摘倆七百來斤的大鐵錘,結果,沒一匹馬馱得動你。”他把自個說樂了,“也不想想,加上你自己,一千來斤,別說馬,牛也不行啊!”

  舒盅寶身量七尺九,八尺不到,不算矮。可為了比黃橙顯得高,刻意挑了匹最高最大的馬,往上面一坐,跟站了隻鳥似的,反而顯出自己的矬來。

  “有錢難買我樂意!”黃橙嘴挺硬,反駁道,“再說,走了兩天,就咱這兩條飛腿,不也沒叫你丟下嗎!”

  “那是遷就你,否則,我一揚鞭,你就只能瞧著馬屁股興歎!”舒盅寶晃動馬鞭,十分得瑟“不信咱試試,非叫你知道知道啥叫望塵莫及!”

  剛說完,黃橙照著馬屁股一巴掌,馬受了驚,一聲叫喚,登時四蹄如翻缽,沿著山路,繞著一彎水塘,發瘋似的狂奔而下,濺起一串泥花子。

  事發突然,舒盅寶一點準備沒有,險些滾落馬背,就見他貓腰抱住馬脖子,嘴裡嗚啦啦叫個不停。馬驚了,他也驚了。

  後面,黃橙背掛大鐵錘,傻呵呵看著發樂。隨後,他放眼四望,掃了一圈,忍不住感慨,“物是人非啊!”水杉們依舊青翠欲滴,亦如當日雨後。

  原來這裡,就是當年他遭難的那片山林子,也是他結識鐵雲鋼的地方。想起那場驚心動魄的死裡逃生,再看自己今日這番模樣,也隻道是世事無常,造化捉弄。

  哥倆一個高頭大馬,一個身高腿長,撒開丫子這麽一蹚,三日後,可就到了慶縣地界。

  經過“滑牛崗”時,黃橙故地重遊,發了會兒呆。王小憶、三娃子、牛哼哼、馬哈哈、田大尾巴,這些舊日的夥伴,走馬燈似的,在他腦海中一一浮現。“你們丫的都在哪呢?”他在心裡問。

  除了想起朋友,他也想起了仇人——歐陽霸。“哼哼!歐陽霸,小爺我回來找你了!”站在山頭,他惡狠狠盯著幾裡外的縣城,咬牙切齒。

  下了“滑牛崗”,經過岔路口,走完“七裡灘”,穿“百樹林”,過“永慶橋”,揀西城門進了縣城。

  哥倆先到地方跟樊大人的屬下碰頭。兩人腳程快當,提前一天到達,別人都還沒來。這次行動挺嚴密,連當地的縣衙官府都不知道,參與行動的官家人員也是一身老百姓裝束。隨後,他們給安排了住所。待把行李放好,洗去一身風塵,哥倆上了街。

  黃橙打算趁這時間,前去掃聽掃聽,看看歐陽霸如今是個什麽情況,順便故地重遊一番。

  黃橙身高一丈三尺掛零,跟座鐵塔似的,走在街上,引得大夥兒好一陣觀瞧,一群小孩兒吊著大青鼻涕,跟在身後又唱又跳,最後被他倆罵散了。

  地方跟幾年前一樣:東西南北四趟大街……可在黃橙看來,它好像變小了。

  “不是它變小了,是你變大了!”舒盅寶給他解釋。

  “哪大了?”黃橙故意問。

  舒盅寶摸著自個兒胸口,“心大了!”

  “那叫開闊!”黃橙糾正道。

  哥倆一邊說笑,一邊閑逛。

  去了趟三元巷,當年大夥兒的藏身之所——楊家祠堂,如今成了蒙館,門頭上掛了塊匾,挺厚,不知從哪劃來的槽幫;上書“無涯館”。裡面坐了個半大老頭兒,拿著書,半睜著眼,也不知是在看書呢,還是在打瞌睡;只聽一陣陣稚嫩清朗的讀書聲,整齊劃一的傳出屋外,鬧得簷廊下輕巧的燕子離巢飛去。

  站著望了半晌,觸景生情,往日涓滴湧上心頭。末了,黃橙唯有一聲歎息。

  出了街巷,走上片刻,兩人停在串攤子前,老板約莫還是當年那位,只是老了些。正仰起臉,眼睜得滴溜圓,望著黃橙,貌似被嚇傻了。

  “別怕呀!咱吃東西一定付錢!”舒盅寶調侃老板。然後挑了一大把串,丟進油鍋。

  登時,菜籽油冒著煙就滾起浪來。最後出鍋,哥倆一分為二,灑辣椒面的灑辣椒面,淋辣椒醬的淋辣椒醬。

  黃橙記得,王小憶愛吃灑辣椒面的腐竹。於是弄了幾串拿在手裡沒吃,用來睹物思人。

  “畫波兒糖……”

  聞聲,黃橙扭臉觀瞧,是個二十來歲的壯小夥,挑著擔子,從旁走過。大概覺得黃橙高得嚇人,壯小夥瞅了又瞅,沒顧得上看路,差點一頭撞樹上。

  大夥兒都笑了,黃橙沒笑出來,他想起了當年的“鬥雞眼“糖人張。接著,想起了他老婆、他傻兒子、最後是仇家——歐陽霸!

  黃橙遞過去幾顆碎銀子,把老板高興壞了。“老板,問您點事兒。”

  財神爺問話,哪敢怠慢。老板有些激動,滿臉堆笑,“客官,您可勁兒問,但凡這縣城裡的事,沒咱不知道的。”

  見狀,黃橙心說,有錢就是好啊。微微一笑,他問老板,“那個歐陽霸他們家,還住原來的地方嗎?”

  一聽這話,老板吃了一驚,接著疑神疑鬼,上下打量黃橙,“您是……”

  看出點蹊蹺,黃橙愈加急不可耐。“您甭管我是誰,照直說就行。”言罷,又丟過去一把碎銀子。

  有這銀子一鼓勁兒,老板立馬精神起來,“在的在的,就原來那地方。”略微猶豫,“不過……”

  “不過什麽?”

  “您不知道啊?”

  “我要知道問你幹嘛?”

  就見老板左瞧右看,不曾想,大夥兒全打這兒望來,貌似好奇這大個兒是怎麽長的。摸著銀子咂摸了會兒,老板才用氣聲回答,“歐陽霸死了!”

  “死啦?”語出驚人,黃橙一臉難以置信,“怎麽死的?”

  “被人殺死的!”

  “誰殺的?”黃橙追問。

  “這我哪知道啊!肯定是仇家唄!”說話間,老板將銀子裝進兜裡,“歐陽霸夠多壞,在這地面上橫行霸道好些年,早該死了!”

  “啥時候死的?”

  老板掰著指頭想了想,答,“兩年多以前吧!對了,剛過中秋沒幾天。”說到這兒,他又拉低了嗓門,“半夜裡,歐陽霸正在家睡覺呢,稀裡糊塗就讓人宰了。等到第二天發現的時候,血淌了一屋,腦袋也不見了。最後,還是找木匠老潘,用榆木作了個假腦袋,給他安上,才下的葬!”

  聽完,黃橙恨自己沒趕上,讓別人捷足先登。又想起點別的,問道,“那個糖人張他老婆呢?不是說她跟歐陽霸……那個嗎?”

  “喲!這事兒您也知道。”老板挺詫異,但沒多問,只顧答話,“也死了!”

  黃橙聽了挺意外,“也叫人殺了?”

  “那倒不是,”可老板一尋思,又說,“但也差不多!”隨即彎腰,從攤子底下拉出個竹筐來。

  黃橙一愣:“啥意思?”

  老板從竹筐裡拿出串兒,把貨補補,這才輕聲細語的回答,“歐陽霸死後,他老婆成了當家人。女人嘛,心眼就跟針尖似的;一紙罪狀告上公堂,說張寡婦跟他男人通奸,並害死了糖人張。歐陽霸跟張寡婦的事路人皆知,但說她害死自己丈夫,就有點牽強。因為這案子幾年前已經判了,殺人犯是個小孩兒,給定了個‘發配同州’。”言及此處,老板格外來了精神,“說到這小孩,可也不簡單,您猜怎麽著?”

  黃橙當然知道怎麽著,沒吭聲,笑而不語。

  老板特來勁兒,話音未落,自個兒搶答,“居然半道殺了官差,”兩巴掌一拍,“逃了!”

  旁邊,舒盅寶聽樂了,故意問道,“這小孩什麽摸樣,你還記得嗎?”邊說,邊瞅身旁的黃橙。

  哥倆朝夕相處這麽些年,黃橙那點過往,沒少跟舒盅寶說。這些事,都知道!

  “記得呀!瘦不拉幾,跟個雞崽兒似的。”老板說得斬釘截鐵,“可誰能想到,就這麽個小畜生,心挺毒,手還挺黑,一出手就沒活口!”

  舒盅寶憋著笑,佯裝咳嗽。旁邊的黃橙泰然自若,一點沒露怯,仿佛說的不是自己。“說說張寡婦!”舒盅寶提醒道,“到底她怎麽死的?”

  老板轉著眼珠,回過神來,才說,“歐陽霸老婆不是把她告了嗎!跟著一使錢,事情就好辦了。雖說張寡婦冤歸冤,可活該呀!名聲臭,大夥都不待見她。縣老爺一盤算,既掙了錢,還得一個為民除害的好名聲,名利雙收,何樂而不為!最後,幾個衙役把張寡婦往豬籠裡一關,從河橋上就給推下去了。咚一下,一卷浪過去,這人就沒了。 ”

  得知張寡婦落這麽一個下場,黃橙倒覺得她挺可憐。雖然當年她在公堂上誣告自己,讓自己背了黑鍋,還挨了頓板子。但畢竟一個婦人,說到底,不圖錢,不圖名,就為一場你情我願的痛快,末了,弄得個家破人亡,怎不叫人唏噓呢!

  “她那個傻兒子呢?”黃橙問。這傻小子,當年跟自己一塊兒蹲牆根底下偷聽,叫他娘一把薅住,然後搖頭晃腦跟他娘一番對答,想起來就叫人可樂。

  老板一搖頭,“不知道。他爹剛死那會兒,沒幾天,這傻小子就不見了。有說掉河裡衝走了,有說叫人拐了去,說什麽的都有,就是沒見他再回來。”

  “是嗎?”聞言,黃橙有些失落。他對這傻小子印象不錯,覺得傻歸傻,但傻得天真,傻得可愛。

  末了,老板一頓說下來,弄得黃橙心裡挺不是滋味。按理說,仇人死了,該高興才對。可他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隱隱約約,心裡頭髮空。對這段往事,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拿放。

  沒了逛下去的興致,二人便回了住所。

  當晚,黃橙徹夜難眠,兩眼直勾勾望著窗外的天殤發呆,恍恍惚惚之中,曾經朝夕相伴的一張張面孔,在其中更迭變換,逐漸模糊。一定神,黃橙才猛然發覺,他們的樣子,其實自己早就想不起來了。

  這份淡忘,叫他難過,但也讓他更清醒。

  就這麽片地方,這麽幾樁事兒,牽扯的這些個人,是該做個了結了,該放下的總要放下,仇人也好,朋友也罷。畢竟日子還長,過的,是以後。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